第67章 勤王再曆劫 機運險中生
曲子停了良久，李翊才回過神來，問道：“你應該不是庫莫奚人吧？你長得不太像。“
??……
??“你是不是認識什麽庫莫奚的人？“
??……
??“你戴的的那個手鏈，我以前也有，那個手鏈雖然可以辟邪，但是在十歲成人禮的時候就該被燒掉，否則會帶來厄運。給你手鏈的人沒有告訴你嗎？“
??……
??“你吹的那個曲子，你還知道詞嗎？“
??……
??“我在和你說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塵消緩緩回轉過身，一副身在神不在的模樣。“當然……哪一句？“
??李翊鼻子裏哼了一聲，對於她終結氣氛和話題的能力，非常佩服。
??“我吃飽了，繼續走吧！“李翊收拾好東西，說道。
??兩人重新上路，慢慢地從山脊的北側爬下去，這邊的路比之前要好走些，因為這一側的山坡遠沒有那麽陡峭。他們周圍都是參天古樹，周圍亂糟糟長滿了隨意生發的小苗。許多形態各異，氣味多樣的樹木，或是長成一叢一叢，或是蔓延出茂密的樹枝。各種野花盛開著或藍或紅或紫，李翊缺少對樹木花草的知識，所以沒有幾個能叫得上名來。二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著，無聲的路途相當讓人困乏，李翊一路上哈氣連連，左顧右盼，希望能夠找些野果子吃。這兩天他們每天幾乎就吃一頓飯，吃得少，睡得不好，還要走很多的路，他感到自己體力和心力都已經到了極限。可偏偏這個同伴精力旺盛的很，居然不吃不喝也敏捷輕盈，讓他提休息反倒不好意思了。李翊聽到水流的聲音，他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塵消也沒有攔他。一條大河湍急的水流衝刷險灘礁石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李翊走到河邊，感到神清氣爽，將臉手還有胳膊上的血都好好洗了一遍，接著捧起水喝了幾口。
??“灌點水在路上喝吧，水袋有嗎？“李翊說道。
??“在包袱裏。“
??李翊將水袋灌滿，遞給塵消。
??“你也喝一點吧。“
??“你不是在裏邊吐了口水了吧？“
??李翊將手收回來，又從水袋喝了兩口，再次遞給塵消。塵消微微一笑，用衣服擦擦袋口，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
??“你看這樣多好，你也可以少吃不少苦頭。“塵消說道。
??“我也想通了，反正反抗也沒用，何苦再做無謂的掙紮，萬一你真的隻是帶我看看風景哪。“
??塵消輕聲笑了，李翊抬頭看她，雙眼閃亮。
??“吃飯吧，吃完繼續走。“塵消說道。
??她打開其中一個包袱，拿出了些幹糧和昨天烤的驢肉，兩人就地坐下來吃了起來。李翊出奇的安靜，吃到一半他說道：
??“我要去方便一下，你的這些東西我吃不慣，肚子不舒服。“
??“那好，我跟你去。“
??“你是一個女孩子，怎麽可以看我方便？“
??“我不跟著你，你還不跑了？你跑不要緊，萬一讓野獸吃了，我回去怎麽交差？“
??“你可以把我捆了遠遠地拴在樹上，像昨天那樣。“
??“好吧。“塵消放下吃的，將李翊捆了起來，隻是留著手讓他可以脫褲子。
??“我要去水邊，方便完可以洗洗。“
??塵消無奈地跟著他，李翊開始解腰帶，見塵消還在看著自己，說道：
??“女俠，你也太豪放了點了吧？你要想看，我可以脫光了讓你看，可能不能讓我先方便完的？“
??塵消不屑地轉過頭去。過了一會兒，隻聽撲通一聲，再回頭李翊不知怎麽解開了繩子，他的臉朝下跳進了湍急的深水中，很快被河水衝遠了。
??“賤人！“塵消罵道。
??李翊的身體在河水中翻滾，一連喝了好幾口水，不停地咳嗽，身上被河流中的尖石劃的道道血印，可他也顧不上這些了，隻是拚命地想辦法呼吸。也不知道被衝出去了多遠，他看到一條曲折伸進河水裏的碩大樹根，他用盡全力緊緊抱住樹根，吃力地爬了上去。他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一定要逃出那瘋子的魔爪’。他知道塵消一定會沿著河尋找他，所以顧不上休息，他飛奔地向樹林裏跑去。森林裏地表幹燥，覆滿了樹葉，沒有多少痕跡可供追尋。李翊在林間快速穿行，如今他下定決心，要不停地向前奔跑，河邊的森林已被遠遠地拋在身後，他爬過了一道又一道長長的山坡。如影隨形的恐懼，使他不敢停歇，在精疲力盡的間隙他屏息細聽是否有塵消追上來的聲音。“有一個時辰了吧？“他搞不清楚自己在往哪個方向走，他心想隻要能找到人煙就好，隻要能找到人，就有辦法離開這裏……寂靜無聲的樹林裏隻有李翊步履沉重的腳步聲，不時會聽見什麽野獸在怪叫一下，聲音在林中回蕩。但漸漸地，所有聲音都消失了。臨近傍晚，李翊來到一處山間的空地，他已經疲憊不堪了，他的胳膊開始僵硬，腿腳也不靈便了。他不得不停了下來，背靠著一棵樹癱坐下來。陽光透過枝上的樹葉閃爍著，金綠交織，空氣中到處都彌漫著混合的甜美香氣，他挪動了一下身體，深吸了一口氣，渾身充滿自由的喜悅。太陽正在西沉，餘暉投射在一塊巨大的圓石上，將一個人影照得熠熠生輝。
??李翊瞪大了眼睛，雙目直勾勾地，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塵消曲膝坐在圓石上，手裏玩著一個狗尾巴草纏的小兔子，笑盈盈地望著他。
??“再往這條道跑下去，就偏離我們的方向了。“塵消說道。
??李翊麵色發青，心中把她的祖宗十八輩都問候了一遍。塵消拿起身邊的包袱，飄逸地跳到李翊身前。
??“跑的挺快，獎勵你一隻小兔子。“?塵消說著將小兔子向他扔了過來。
??李翊用手打開，站了起來，明白過來，為什麽這一路塵消沒有追上來，原來自己一直在衝著她要去的方向在跑。頓悟的李翊淒聲長歎，忍著悲憤抗聲說道：
??“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塵消摳摳耳朵，不屑地說道：“你知不知道狠話如果不能實現就隻是廢話？“她上下打量著他破破爛爛的衣服，抿嘴兒想忍住笑，可還是笑出了聲。
??“你到底是什麽人？“
??“壞人！“
??“這個我知道，說點我不知道的。“
??塵消聽到一陣窸窣的響聲，一個黑影一跳一跳消失在地上的一個黑洞裏，她一天沒怎麽吃東西了，於是微微一笑，說道：“你愛吃兔子嗎？“
??“你是費蓧的手下，還是太子的手下？“
??……塵消的眼睛跟隨著兔子的行動。
??“說話！你們到底想對我做什麽？“
??“我不是特別喜歡兔子肉，但這裏兔子好像很多。“
??“我的命總有個價錢，你說個數兒，我給你！你以後可以不用再為任何人賣命。“
??“噓……小點聲，你把它們都嚇跑了。“
??“我不想吃什麽兔子，回答我的問題！“李翊垂下手臂，握緊拳頭，大喊一聲。
??“你脾氣一直都這麽不好嗎？“
??“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寧可撞死在這裏。“
??“真的嗎？能不能先寫個遺言？這樣我回去也好交代。“李翊不可置信地盯著這個女人，爆發出一陣持續的大笑，他的神誌已處於錯亂的邊緣。
??“你會後悔的，你落在我手裏的那一天，我要你千刀萬剮，生不如死！“
??“好吧，但為了能活到那一天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找點吃的？“
??塵消上前點了李翊的穴，將他的手捆了起來，包袱依舊掛在脖子上，自己則去抓兔子去了。李翊已經累到沒有願望反抗她了，任由她擺布。很快塵消就回來了，手中拎著一隻灰兔子。她找到水源，兩人安頓了下來。塵消烤好兔子，送到李翊的鼻子底下，說道：
??“香不香？你要是跟我認個錯，保證以後再也不跑了，我就給你吃。“
??李翊衝著兔子啐了一口，他寧可餓死也不會認錯，但是她也別想吃。塵消抓兔子、剝皮、處理肉，生火、烤兔子，沒少費功夫，好不容易才烤好的兔子卻讓他弄髒了，她也是真的生氣了，舉起手來想給他一個巴掌，可是李翊反而把臉伸了過來。
??“打啊，你最好把我打死。”絕望之中，李翊反而變得強硬起來
??塵消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反而收了手。虐待人最大的樂趣在於消磨他的意誌，這是她很小就明白的道理。?人有畏懼心的時候，折磨起來才好玩，沒有了就和死豬沒有兩樣。不過好在這畏懼心就是沒有了，也是可以培養的，隻要你對他好點讓他再燃起活下去的希望就好。
??塵消拔出匕首，將兔子身上被李翊吐的地方割掉，又在火上烤了烤。吃了起來。李翊別過頭看著遠處，兩人一夜無語分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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