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嵩山少林行，孤寂花下人
樂正思上馬匆匆離開，想逃掉‘見異思遷’之名。可塵消的倩影總在眼前抹也抹去，揉也揉不掉。他反複地告誡自己，素素才是自己的意中人，素素還在等著他回去……佛家說念什麽就種什麽因，因果不空。果然，他的心終於找回了一點平靜，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可一低頭隻見落花在馬蹄下揚起、飄灑、再落下，每一片花瓣上都沾染了塵消的淚水，他的心又亂了。胡思亂想間，馬已經過了天津橋，歸遠客棧的招牌就在眼前。
??客棧中依舊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樂正思在人群中看到一些熟悉的麵孔，到處都是傾灑的酒味還混雜著一股尿騷味，氣味實在嗆人。樂正思從人群中找到齊笑天，隻見他臉色微紅，手握半滿的酒杯，高談闊論，顯然是有些喝高了。樂正思將他拉到一邊，問道：“樂正焉哪？“他的聲音淹沒在吵雜聲中，齊笑天指指耳朵，搖搖頭。“樂正焉哪？“樂正思大聲的重複道。齊笑天指指樓上，嘴裏說了些什麽，樂正思一點都沒聽見。他點點頭，不願繼續留在這裏，徑自地上樓了，直到推開第三間客房才找到樂正焉。房中除了樂正焉還有月弦，他們一個磨著墨，一個寫著字，對外麵的吵雜置若罔聞。樂正思偷偷靠近，見紙上寫著一句詩“旗作浮雲影，陣如明月弦“，兩人見樂正思進來頗有含羞之態，忙迎過來問他今天玩的可好。樂正思大略地講了，自己今天所去之地和所見之人。然後故作隨意地問月弦：“我在街上見到你家小姐了，可是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她就走了，她沒有回來嗎？“
??“沒見到，她今晚應該不會住這裏，這裏人那麽多又那麽吵，她不喜歡的。“月弦答道。
??“現在城裏恐怕都住滿了，清淨的地方大概也沒有，她一個女孩子家一個人在外麵，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月弦笑了，說道：“危險？可能會有危險，但危險的肯定不會是她，公子放心吧。我家小姐後天早上一定會和我們會和。這之前就不用找了，找不到的。“
??“你跟你家小姐很久了？“
??“是啊，有七、八年了吧。除了我還有秋紅。“
??樂正思猶豫著，最後還是問道：“她的父母是不是不在了？“
??“嗯，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月弦似乎有點傷感，幽幽地說道：“殘月閣的弟子誰又不是哪。“
??樂正思大吃一驚，問道：“齊兄和你……“
??月弦神情慘淡，雙眼盯著閃動跳躍的燭台，瞳孔閃爍著，不知是火光還是淚光。
??“所有弟子。“
??樂正焉不禁悚然動容，插話道：“沒想到你的身世如此淒慘。“
??月弦看著他，苦笑道：“這還不是最慘的……“
??月弦的話讓樂正思對殘月閣的身份來曆更加懷疑，樂正焉再三追問，她卻隻能說到這份上，不肯再透露任何信息。樂正思覺得自己在這裏有點多餘，囑咐樂正焉早些睡，就出去了。
??樂正思看樓下的人還沒有散的意思，就在掌櫃那兒要了壇酒，出了客棧，又爬上了房頂。隻是這次隻有他一個人，他挑了個貌似舒服的地兒，四仰八叉地躺了下來，手握著酒壇，時不時地往嘴裏灌上一口，心中一時滿是愧疚，一時又血脈奔湧，真是百感交集萬緒紛來，不知不覺間一壇酒竟喝掉了大半。月亮遠遠地抱著手瞪著他，他被月亮看的有些生氣，掀起一片瓦，使勁地向它擲去，大喊著：“閉嘴！用不著你說！“月亮沒有躲，隻是不說話。倒是樂正思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看看周圍，不勝苦澀地笑了。繼續大口大口地喝酒，不久，他覺得胃裏火辣辣的。這種熱的感覺慢慢傳到了四肢，使他腦子發木，但心情倒鎮定下來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早上街上的狗吠聲將他喚醒，他坐了起來，用手揉著眼睛，頭疼欲裂的感覺讓他開始後悔昨晚酒喝的太急。陡然一個念頭閃出來，讓他酒醒了一半。他把手伸進懷裏胡亂摸索，手抽出來的時候指尖上多了一樣東西——一朵榴花，他將那花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那清香還幽幽地殘留著，讓他有一份說不清楚的惆悵。開窗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心虛地將榴花重新塞入懷裏。齊笑天的頭從窗戶中探了出來，笑著說道：
??“五弟，昨夜睡的可好？“
??原來昨晚他竟然就睡在齊笑天的客房外，他用哈欠掩飾著難為情，笑嗬嗬地跟齊笑天打招呼。
??“齊兄昨天喝那麽多，還起這麽早？“
??“那點酒算不了什麽的，今天我們要早些走，中午就可以到嵩山腳下。“
??齊笑天示意他進屋說，樂正思一躍而入。隻見齊笑天已經收拾好行裝，準備上路了。
??“何必趕那麽急？晚上之前到，不就可以了嗎？反正大典是後天早上。“
??“五弟有所不知，我這些天一直在找不空的行蹤，隻可惜並沒有什麽消息，今天晚上差不多所有的門派都會齊聚嵩山腳下，我們會再排查一遍，如果找得到就是最好，這樣即使不能阻他上山也可拖延到大典結束，一切問題就會簡單很多。但如果找不到，那就要多靠五弟了。“
??“齊兄有什麽指示隻管直說。“
??“我知道五弟對我這兩天的行徑頗有意見，我擅自做主用你的名義召集群英盟是我的不對，隻是這個想法是臨時起意許多事情還不成熟，所以我沒有及時向你說明。其實我最初的打算是提前找到不空，這樣玄苦他們就算再鬧也隻能說說而已。可沒想到這廝甚是狡猾，我派了很多人找，都沒有找到，所以我才做了群英盟這個打算。主要是為了把水攪得更渾，扳回輿論讓他們有所顧忌。至於比武，不空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據說還帶來了不少的徒弟，這些人各個都是高手，群英盟這些人絕非敵手。之所以到現在才跟五弟說明是因為這些天我一直在查來投貼的人的背景，避免隊伍混入什麽目的不純或者會臨時反水的人。雖然現在情況也不是完全明了，但時間緊迫也隻能這樣了，不過他們其中有幾個人還是堪用的，我需要五弟將他們以你的名義一起帶入少林觀禮，不知五弟可做的到？“
??樂正思沒有想到這些天的吃吃喝喝背後他還做了這麽多事，心裏突然一陣愧疚，麵皮便微微發紅。恭恭敬敬地對齊笑天深鞠一躬。
??“我一切聽從齊兄的安排。多謝齊兄在師父危難之際，出手相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齊笑天趕忙去扶，說道：“五弟萬萬不可如此，我受之有愧。我做這些事情並不是為了五弟，實是受人所托。借著五弟的名義，一來是因為這個由頭名正言順，二來殘月閣也不便涉足江湖中事。還請五弟見諒。“
??“齊兄之前說你們和我師傅還有些淵源可是指托付齊兄之人？“
??“五弟說的沒錯，其實三度法師和我們殘月閣的一位前輩是故交，我正是受他所托要幫助三度法師度過這次的難關。殘月閣行事有殘月閣的規矩，這位前輩的名諱我不方便說，五弟知道的時候自會知道。“
??“齊兄剛才說，群英盟的這些人到比武的時候並不堪用，不知齊兄心中可有堪用之人？我昨日碰到我師叔，也就是華山的掌門徐誌遠，聽他言下之意是不會為了師傅出手的。也不知全真，崆峒他們又會怎樣？“
??“現在還不好說，不過既然殘月閣已經插手此事，就不會袖手旁觀，五弟也不用過於擔心。“
??“殘月閣行事如此低調，齊兄不擔心殘月閣此次出手，會就此與江湖恩怨扯上關係嗎？“
??“其實殘月閣低調並不代表怕事，而且對於殘月閣來說扯上江湖關係也未見是壞事。“齊笑天最後一句話倒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走吧，我們路上說，順風酒館之後，又有不少人來投奔我們，路上我給你引薦引薦。“
??#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