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畢竟在上京能代表丹啻的,也就是丹啻的公主沈姝了,而如今傳聞她和當今的殿試狀元郎姬子啟相愛私通,就是狠狠的在打丹啻和天朝的臉。
在梁寂心中,能想出這樣辦法的人,實在是不敢想象的陰毒。
現在謠言根本就是難以控製的蔓延著,甚至要比年初時候的瘟疫還要嚴重。
而此次謠言的受害者,隻可能是沈姝和姬子啟。
也就是說,有人知道了沈姝和姬子啟的事情,於是故意散播謠言,為了不讓人追查到她的身份,還假扮成沈姝的樣子,來騙取眾人的信任,以自述的口吻博取眼球。
無論最後這件事是真是假,百姓們隻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那一部分,更有甚者,這件事情會被利用來涉及到朝政。
現在想要去追查那個人是誰,問起見過她的人,都說她蒙著麵紗,隻覺得身形窈窕,大抵就是沈姝娘娘了。
人們常常是以先入為主的概念占據自己的思想,無論那個人是不是沈姝,總歸他們也不知道是誰,就聽得她口吻和語氣都像是宮裏的娘娘,便就認定那是沈太妃娘娘了。
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的,根本無從查起。
梁寂把坊間傳聞之事又和沈姝說了一遍,若這些不是真相也就罷了,隻當做是一場謠言,把傳謠者處置就好。
可是這件事一旦是真的,當事人根本就不敢這麽做,心裏總也會覺得,若是自己這個時候來處罰他們,禁止傳播謠言,便就是一種賊喊抓賊的表現,這樣一來,就更加是坐實了謠言的真實。
百姓們都是不了解沈姝的,下意識的就會認為當天沈姝就算是出了皇宮,若是出了什麽事情,就像是現在這樣的謠言,她在眾人麵前還是會否認。
再加上根本就沒有一個能夠澄清事情真相的平台可以讓沈姝和所有人說清楚這件事。
“這麽說,是有人假扮做我,利用我的身份和眾人說這件事兒對嘛?”沈姝冷靜下來,說道。
梁寂和梁煥卿對視一眼,隨後嚴肅的說道:“當日那件事,蘇尚卿鬧得整個皇宮人盡皆知,就算是皇上後來下令不允許再說這件事兒,但難保會有有心之人利用。”
梁寂隨即也說道:“後宮之事和前朝也息息相關,倒也是不稀奇,想來那個人很有目的性的想把這件事鬧大,目的就是為了阻斷丹啻和天朝的談判。”
沈姝心下有一些慌張,畢竟這種事情關係到自己和姬子啟,萬一皇上怪罪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她更擔心的是姬子啟,自己是丹啻公主,如今的情況眾人更要為難斥責的人會是姬子啟。
而沈姝在後宮之中,深居淺出無法聽到那些謠言和議論,姬子啟在宮外,若是有人刻意為之,那麽姬子啟更有可能受到傷害。
沈姝凝眉說道:“如今也沒有辦法找到那個人了是嗎?現在滿城風雨盡然是在議論我與姬子啟,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麽?”
他們究竟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除了那個女子之外,會不會還有其他人在暗中等著他們暴露,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這些都是他們不知道的事情,沈姝總覺得那個人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來阻撓丹啻和天朝的談判,若是真的要這樣的話,為什麽看起來像是單單針對自己一樣,還要讓人來假扮自己呢?
這分明就是為了讓百姓們相信,沈姝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而姬子啟就是那種以下犯上的亂臣賊子。
但是真實目的是會有這麽簡單的嗎?
沈姝現在腦子一片混亂,要是這件事被鬧大了,對於即將要進京的丹啻使者來說,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畢竟霍亂後宮這種事,大部分都會是怪罪在女子頭上,現在沈姝是丹啻公主,可能是不會有太多的追究,可是名聲終歸是不好聽的。
梁寂和梁煥卿對視一眼,這件事事發突然,他們誰都沒有準備好迎接這場意外。
梁煥卿是早就想過,現在悠悠之口難堵住,那天是其能夠所有人都知道了,宮裏或許是會有一些人會偷偷的議論,但是他們出不了皇宮,隻要宮外的人不知道,在丹啻和天朝協議完成之後就好了。
可是現在看來,是有人故意打探這件事,目的就是為了要讓沈姝和姬子啟被悠悠之口逼死。
都道是人言可畏,現在要是還想要丹啻和天朝促成協議,姬子啟是非要以死謝罪才可以,或者二人要想辦法自證清白才行。
梁寂說道:“現在我已經讓魏深去處理這件事了,至少是要將流言蜚語堵住,不要再讓更多的人知道了。”
梁煥卿略有一些皺眉:“宮外大多都是無組織無紀律的人,光靠官府管控,合適嗎?在加上事情鬧成現在這個樣子,還不知道皇上是什麽意思呢?”
梁煥卿如今想著的是,當初皇上不願意把這件事鬧大,也就是為了能與丹啻相安無事的一直到談判的時候,現在丹啻先行表示誠意,沈姝就在宮裏出現了這樣的事情。
這完全是和皇上的當初的計劃背道而馳的,梁煥卿想的是,萬一這件事要是影響了皇上的計劃,那麽接下來沈姝和姬子啟會受到怎麽樣的責罰呢?
目前沈姝不應該會有什麽事情,但是姬子啟就說不定了,不管怎麽說,這種違反朝綱的事情一旦發生,總是要想辦法來自證事情的清白的。
現在霍亂後宮之事,在天朝也是第一次發生,以往的朝代或許也曾經發生過這件事,二人之間總得是有一人死了的……
一想到這裏便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是。
按照現在天朝的局麵來看,若是皇上為了要保全大局,定然是會處罰那些傳播謠言的人,那麽也定然是會讓姬子啟自證清白以死謝罪。
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三人麵麵相覷,從各種角度上來看,這件事的發生到底是為了什麽,大家都沒有想明白。
梁煥卿忽然想到了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那天說出這件事的蘇尚卿,因為受到了懲罰之後心中一直憤憤不平,所以便打算將這件事說出去,叫他們魚死網破。
“我先出去一趟。”梁煥卿想要親自去找蘇尚卿問清楚這件事,然而這件事也不能再這樣繼續拖延下去了,這樣下去也沒有什麽用處。
月白知道皇後娘娘要出門,便是趕忙就要給皇後娘娘準備好出門的轎子。
隨後梁煥卿看著沈姝說道:“太妃娘娘先不要著急,你回宮裏好好休息,清者自清,你沒有親口說那些事,沒有出宮去找姬子啟,他們沒有任何證據,斷然是什麽都不能空口白牙的去說的。”
沈姝很感激有梁煥卿這樣的朋友在身邊陪著,現在自己腦海中一片混亂,也就是隻能是聽從梁煥卿的安排了。
梁煥卿又看向梁寂,說道:“兄長你出宮盡量的把這件事壓下去,不管怎麽樣都好,鬧大了被皇上知道了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麽益處。”
梁寂心中也是明白這一點,不能說百姓麽不愛自己的國家,隻是他們根本就不會往那方麵去想,不會把這這件八卦和國家的安危聯係到一起。
然而那時候也沒有一個有效的傳播方式,隻單靠口口相傳,是很難把禁令頒布下去的,謠言隻會比他們更快一步。
可是事到如今,隻能是事在人為,聽天由命了。
他們盡量的將事情處理好,之後再會有什麽事情也就隻能是聽天由命的了。
梁寂知道這件事應該怎麽做,隨後抱拳領命,隨即轉身出宮去了。
沈姝知道自己根本幫不上什麽忙,見著各位為她的事情四處奔走,心中也是很過意不去,於是對皇後娘娘說道:“自認識皇後娘娘之後,沒有幫上什麽忙也就罷了,還處處給您添麻煩,實在是過意不去了,請受我一拜。”
身後的鏡音早已做好作揖的姿勢,沈姝也是微微屈膝低眉行禮。
梁煥卿連忙上前扶住她,說道:“太妃娘娘當初的恩情,本宮銘記於心,你若是再這樣,可就是見外了。”
此時外麵下了一些小雨,梁煥卿轉頭對湯雪說道:“湯雪,你拿傘送太妃娘娘回宮去。”
轉而又對沈姝說道:“你回宮之後好好休息,若是有什麽事情,本宮會派人和你說的,你不要擔心了。”
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姝若是再真麽拘謹,就真的是見外了。
於是沈姝也點點頭,說道:“也好,如此就麻煩皇後娘娘了,要是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請盡管開口,本就是我的事情,不應該推脫的。”
梁煥卿點點頭,隨後便就轉身就要走了。
月白在後麵給梁煥卿拿了一件大麾,仔細的撐著傘。
現在已經初冬時分了,天氣就不像那時候那麽的溫暖,皇後娘娘身體不好,本來就是每天都要喝藥才能維持現在的這種狀態,要是說再生病了,可就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梁煥卿攏了攏衣服,隨後坐在轎子上,往甘泉宮走去。
梁煥卿下意識的覺得,這件事情一定是和蘇尚卿有關係的,蘇尚卿知道了這件事,那天被自己貶為答應,與曾經的淑妃娘娘是天壤之別的,難免會心生惡意,這件事若是在宮裏說不得,那麽就在宮外傳遍這件事。
梁煥卿這麽想著,手中握著念珠,就是氣憤不已:這個蘇尚卿,是一天都不能安寧下來,實在是氣死人了!
*
此時的甘泉宮中,天氣越來越冷了,蘇尚卿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
自從那天自己被貶為答應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皇上了,好在皇後娘娘將自己的抄寫責罰給免去了,要不然這麽寒冷的天氣,蘇尚卿是連筆都握不住的。
這麽寒冷的天氣,內務府自然也是給甘泉宮送了炭火的,就算是現在蘇尚卿根本就不得寵,但是好歹也是一個主子,現在宮裏的主子並不多,在加上,蘇尚卿的肚子裏還有皇上的龍種,他們可不想因為每日的生活用品沒有補齊而傷害到蘇尚卿的身子,這樣要是肚子裏的龍種出了什麽事情,他們可是擔待不起的。
在加上皇後娘娘仁慈,就算是蘇尚卿以下犯上大不敬,皇後娘娘貶低了她的位份之後,還是吩咐甘泉宮的用度一點也不能少,這一點上和皇上的想法是一樣的,不管怎麽說,蘇尚卿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錯誤,但是她肚子裏還是有皇嗣在的。
就算是為了她肚子裏的皇嗣,也是不應該有太多的苛刻。
蘇尚卿是最厭惡秀玉和鬱英兩位嬤嬤的,於是在這天寒地凍的天氣裏,秀玉嬤嬤和鬱英嬤嬤都被安排在殿外伺候。
溫暖如春的大殿內,隻有鬆雲一個宮女伺候著。
近來蘇尚卿是誰都看不順眼,也就隻有鬆雲能夠入她的眼了,在加上甘泉宮現在伺候的宮人並不多,鬆雲也就成了蘇尚卿眼前炙手可熱的紅人。
蘇尚卿自從爾心一件事之後,不怎麽願意相信別人,但是鬆雲卻不一樣,她們二人都相信,蘇尚卿能因為這個孩子重新複寵。
“梁煥卿生不了孩子都能複寵,我憑什麽不行?”蘇尚卿總是這麽說。
而鬆雲也覺得,蘇尚卿是一定可以複寵的,自己手中把握著皇後娘娘的把柄,她在等待一個有利的時機,將這件事說出來,把皇後娘娘在皇上不在的事情,一把火燒了儀春殿的事情說出來,到時候就看皇上會怎麽做決策吧。
百善孝為先,梁煥卿一把火燒了太後娘娘的儀春殿,也不知道到時候皇上和公主怎麽想了。
當然,這件事鬆雲還沒有告訴過蘇尚卿,畢竟蘇尚卿是沉不住氣的人,鬆雲為了顧全大局,也隻能先不告訴她了。
這幾天天氣冷,蘇尚卿也是容易疲倦,隻躺在床上睡覺,鬆雲在一旁伺候著。
“也不知道皇上什麽時候回來看我……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就不再來了。”蘇尚卿氣餒的說道。
鬆雲小心的挑著炭火,說道:“小主先養好身體吧,您隻要生下皇嗣,就不怕皇上不來。”
說著,鬆雲又去將屏風移動一下,因為點了炭火,所以窗戶是打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