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梁寂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麽事情,但是第一次知道的梁寂心中多少也是有一些不安。
梁煥卿是他的妹妹,梁寂就算是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怎麽樣,但是梁寂怎麽也沒有想到,梁煥卿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梁煥卿隻是讓月白告訴梁寂今晚可能會有宮變,別的便是什麽也沒有,但是就算是不,梁寂也能猜到一個大概,梁寂不由得去聯想在梁煥卿出事後發生的種種事件,或許都和梁煥卿有關係,梁寂知道這些,他們是從一起長大的親生兄妹,就算是不常在一起,但是梁寂自詡是最懂妹妹的人,就算是在梁煥卿出嫁之後,他們並沒有經常在一起,但是這也是符合一些禮數的。
梁寂不善言辭,但是對自己的妹妹確實比誰都要好,就算梁寂知道這件事自己隻要是參與了,往後東窗事發,自己也會受到牽連,但是梁煥卿既然找到了自己,那麽自己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一定要將這件事做好。
駱勳隻知道自己是在幫著梁寂,卻也不知道梁寂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親自在巡視,但是駱勳一直在皇宮值守,想來也多少是因為那位新晉的太子妃娘娘了。
駱勳很欣賞眼前的這個將軍梁寂,雖有著潑的家世,隻要izji自己正常發揮,就可以和駱勳一樣,憑著家境和祖業在上京謀一個一官半職,這隻是駱勳自己的想法,1但是能看的出來,梁寂如今年紀輕輕能做到現在的這個位置,除了有他父親梁風眠的原因之外,與自己的努力有著莫大的關係。
駱勳雖平時也是不上進,但是麵對這些事情,駱勳心裏其實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他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處境,若不是因為駱家爺爺,自己也不會在上京皇宮當差,但是就是駱勳知道這些,他也不願意努力,隻是想生活在自己的這個舒適圈裏不願意前進,但是知道去欣賞那些一直在努力的人,梁寂就是這樣的人,也就是因為這樣,駱勳才願意和梁寂交往。
駱勳平時和梁寂也隻是點頭之交,但是打心眼裏佩服梁寂,往常可沒有這麽多時間一直在一塊兒,就算是駱勳有時間,梁寂也不見得會陪他坐在一塊兒。
在太和門城牆之上,這裏是可以眺望到整個上京皇城的,他們就站在那裏,望著靜溢的上京城,迎麵而來的晚風拂麵,梁寂心中隻覺得有一些舒爽。
“喝點兒嗎?”駱勳不知道從哪兒拿來的一壺酒,遞給梁寂。
梁寂見了,連忙接過這壺酒用身子遮住,隨後左右看了看,生怕被人個發現了,見著沒有人看見,便趕忙看著駱勳,一臉震驚的壓低嗓音道:“這可是太和門!你在這兒喝酒被人發現了,駱太爺也保不住你!”
駱勳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一把奪過酒壺,隨後仰頭喝了一口,道:“那有什麽關係,這邊又沒有別人。”
盡管是這樣,但是梁寂還是一臉擔心的看著駱勳,他對駱勳也是有一種心心相惜的感覺,梁寂知道,駱勳家世並不差,從前也是高門將府,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就這般落魄了,在朝廷之中並沒有官職,隻是在皇宮當禦林軍統帥,雖是看著威風,但是這其中多少辛苦梁寂也是知道的。
梁寂沒有和駱勳交手過,但是也是知道駱勳武藝高強,絕不在自己之下,1二人若是真的要打起來,也不知道是誰會吃虧一些,或許駱勳根本就懶得和自己動手。
見到梁寂一直看著自己,駱勳也是低頭笑了笑,隨後將酒壺往旁邊一放,隨後看著梁寂,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見著梁寂像是十分嚴肅的樣子,駱勳將酒壺遞給他,道:“假的,果酒,不會喝醉人。”
“果酒?”梁寂半信半疑的接過酒壺,心翼翼的抿了一口,隨後驚訝的道:“好甜啊!這……這是酒嗎?聞著一股酒味,但是喝著卻是甜的。”
駱勳笑了笑,將酒壺接過去,仰頭又喝了一口,聲道:“我爹留下的,駱府還有許多,你若是想要……”他看了看梁寂,半晌道一句,“算了,你不配。”
“……”梁寂不與他計較,心裏知道駱勳的父親已經去世了,那些果酒,想來就是駱勳父親給駱勳留下的一些念想吧,見著駱勳這麽,梁寂便也不什麽。
梁寂隻是失去了娘親而已,身邊還有父親和妹妹,但是駱勳卻隻剩下爺爺了,這樣相比之下,駱勳顯得更可憐一些,梁寂沒有話,在月色的映襯之下,二人都顯得更加寂寞。
駱勳也跟著他一起看著遠處的燈火,他們都是可憐人,但是又比大多數人幸運。
“一個人若是家境好,便就是隻需要付出一些努力就可以了,梁大將軍已經為你鋪好了路,可是我怎麽總覺得,你好像並不滿意這樣的現狀呢?”駱勳看著遠處的燈火,不由得了一句。
梁寂突然就愣住了,他不知道駱勳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這個問題梁寂從前也沒有想過,隻是覺得梁大將軍之子應該是他的身份之一,但是梁寂是絕對不願意被這個身份束縛住的,就像地位一樣,人人見他都是先道一聲大公子,是建威大將軍府的大公子,自己在朝堂之中的將軍身份就這麽被淹沒了。
梁寂是梁風眠之子的身份遠遠高過梁寂在朝堂之中的地位,這不是梁寂想要的,這個身份或許是他一出生就可以擁有的,但是始終不是他自己得到的。
梁寂自從遇到了齊望舒之後,便就不知不覺的在這件事上較真,齊望舒是朝公主,自己隻不過是一介的將軍罷了,若是真的1想要二人之間有一些結果的話,梁寂必須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校
“我要站在父輩的肩膀上前進,絕不願意隻停留在父輩的羽翼之下。”梁寂淡然道。
夜晚終究還是有一些寒冷的,站在太和門之上也是臨危不勝寒,駱勳不由得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但是聽著梁寂這麽,便笑了笑,道:“打算什麽時候和公主成婚啊?”
梁寂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駱勳,驚訝的道:“連這個你都知道?”
這倒不是什麽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秘聞,但是梁寂還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若隻是別人都也罷了,駱勳在梁寂的印象當中並不像是這麽八卦的人呀,怎麽會連這種事也知道,那既然駱勳知道1的話,那麽梅貴妃娘娘和皇上是不是也知道了?
梁寂在上京是有名的大公子,是最受上京女孩子歡迎的公子了,他家境優渥,為人正直,長相俊美,就算拋開家世,也是有許多女子願意以身相許之,但是梁寂到現在還沒有觸碰過感情,這種事他向來是不明白的,也就是齊望舒這般主動打開他的內心,若是換作別人,恐怕梁寂也不會去喜歡。
駱勳聽到梁寂這麽一問,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道:“你是覺得我瞎了嗎?你們那麽明顯,我怎麽會不知道,公主出去我可是比梅貴妃娘娘和皇上還要清楚的,每次都是往你軍營哪兒跑,明眼人都知道。”
“不,我隻是覺得有一些好奇,為什麽你會注意到這種事情。”梁寂知道若是有心人想要調查這件事定然是會知道的,但是他沒有想到駱勳會注意到這件事,每日來來往往的人這麽多,駱勳怎麽會知道。
“你不懂。皇宮太寂寞了。”駱勳轉了一個身,回頭看著身後的整片皇宮,金碧輝煌的琉璃瓦,即使是在月色的照映之下,那些琉璃瓦也是閃閃發光,夜晚的皇宮絲毫不遜色白的皇宮,似乎還是要比白多了一份風情的。
“等到太子妃成了皇後之後,你們或許就可以成婚了。”駱勳身邊鮮少有人能這麽陪著自己話的,今日他想的太多了。
這本是一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讓梁煥卿成為皇後,那不就是在咒皇帝嗎,現在皇帝病重,他們現在在這邊著這些話,恐怕有一些不妥,但是梁寂卻沒有一些什麽,氣氛開始變得有一些奇怪了。
“能不能到那個時候還有待商榷呢……”梁寂不知道怎麽回事,心中竟然也生出了一絲苦澀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那杯果酒有問題。
駱勳也沉默了,他沉默了許久,想要對梁寂一些什麽,想了很久,還是出口:“皇宮裏人情冷暖太複雜了,若是將軍有心,還是要提醒一下太子妃的,往後她成了皇後,可不能像這樣魯莽。”
梁寂愕然的看著他,道:“你都知道一些什麽?”
“都知道。”駱勳眼神真摯的道,“太子妃還是靖王妃的時候,他們每日在太和門下傳話,其實我都知道,太子妃以為做的衣無縫,但是實際上漏洞百出。”
梁寂眼神中帶著一絲警惕,手慢慢的摸上自己腰間的佩劍,想要離開趕緊去東宮和il梁煥卿傳信。
駱勳很快就看出來了,他道:“你放心吧,我什麽也不會的,我不願意給自己添麻煩。”
不知道為什麽,駱勳隻是這麽一,梁寂就放心他不會出去,慢慢將放在佩劍上的手放了下來。
“我知道你們今晚要做什麽。”駱勳歎了一口氣,像是將izjii自己心中隱藏許久的秘密了出來。
梁寂再次聽到這種話反倒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了,梁煥卿做的太明顯,就連駱勳也知道這件事,可是梁寂知道,駱勳不會出去的,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駱勳在上京皇宮背負了太多秘密,但是卻不能出去,好不容易遇到了梁寂可以點知心話了,但是的都是關於梁寂的。
梁寂不話了,眼前的駱勳看樣子城府遠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樣,對於這種人,自己還是不應該深交才是。
駱勳許久沒有和別人這麽開誠布公的話了,隨後看著勤政殿道:“你們若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盡管開口,我也想做一些刺激的事情。這皇宮太無聊了。”
梁寂沒有話,但是心中已經有了一些判斷了,駱勳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夥伴,但不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他們二人陷入了沉默。
皇宮又繼續安靜下來,讓人都開始有一些懷疑今晚到底會不會發生什麽事情。
魏深和趙釗也在梁寂帶的隊伍之中,他們在京街巡視,無論是京街還是各個坊市,都是空無一人,現如今已經沒有人在夜晚出來了,想來若是崇賢坊依舊是那樣的情況,百姓們也不敢出來。
梁寂隻是告訴他們今晚要戒備,可是沒有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麽事,當他們不知道要發生什麽的時候才是最可怕的,所以魏深和趙釗鼓足了精神來麵對即將到來的一牽
街上空無一人,什麽聲音都沒有,隻聽見了他們盔甲因為行走而發出了響聲,這樣一來就顯得更加詭異了。
他們兵分兩路,在圍著皇宮在巡視著,生怕會錯過一些什麽東西,所有人都精神滿滿,但是依舊是沒有任何動靜。
“魏將軍,這……我們到底是在做什麽啊?”巡視的久了,他們便開始有一些好奇自己在做什麽了。
但是這是連魏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們怎麽能知道呢?
魏深看向了太和門,隨後搖了搖頭,道:“再等等。”
聽這是太子妃的命令,據是皇宮今晚可能會出事,所以讓他們過來幫著守住皇宮,這本就是他們分內的事情,雖不知道為什麽太子妃會知道今晚可能出事,但是魏深等人也不會多問什麽。
就在他們在皇宮門外巡視的時候,突然,遠處一陣空靈的敲鍾聲,像是從皇宮傳來的,渾濁又莊重,在靜溢的上京城,幾乎是所有人都能聽見,他們站在原地,看著皇宮的方向,隻聽到遠遠地又哦傳來一陣高呼——“皇帝——駕崩——”
梅貴妃娘娘跪在地上終於痛哭流涕;梁煥卿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月白連忙往東宮跑去;齊景欽和司南屏站起身,手中的毛筆赫然落在了奏折上;齊望舒被清吟喚醒;城牆之上的梁寂和駱勳麵麵相覷——
整個皇宮亮起療盞,各宮各院紛紛往勤政殿趕去。
宮外也自然聽到了這九聲鍾響,齊景煬感到一絲錯愕,自己如果沒有聽錯的話,那麽這九聲鍾鳴便是皇帝駕崩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