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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王妃…奴婢一直都在這兒,您不要害怕了。”月白握著梁煥卿的手,細聲安慰道。


  “我們找個時間去祭拜江依吧,好不好?”梁煥卿依偎在月白的懷裏,抬起頭來看著她道。


  “好…等王妃身體好些了,我們就去。”月白點點頭,自然是答應了。


  琳琅園裏的丫鬟廝們知道江依為救主而死,都沉悶了下來,雖然從前總覺得江依嘮叨囉嗦,成日隻知道拉著他們話,可現在突然人沒了,又有一些想念。


  “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江依那麽活潑開朗的人,居然願意自殺…”


  “要不是被逼得緊了,誰願意結束自己的生命呢?”


  “哎我聽啊,咱們王妃都被關起來了。”


  “你這是聽誰的?王妃可是堂堂正正的正一品王妃,入宮誰會關她?”


  “明妃娘娘啊!哎!就是陸…陸家那姐!”


  “我之前曾在王爺院子裏當差,可曾聽棹棋公子和王爺過陸家那姐,追的王爺可緊。”


  “可就是陸家姐害死的江依呀?”


  “為什麽呀?”


  “哎,你這都不懂,不就是…為了報複王妃嘛…”


  “那這江依…可算死的冤枉啊。”


  “為了救主而死,王妃也算是宅心仁厚,將江依的墓遷到了梁家陵墓裏了。”


  “可這樣有什麽用呢,江依還不是死了嗎?”


  “也算死得其所了…”


  “換作是你,你會嗎?”


  “我?我不好…有主子在那兒,還能容許別人把自己弄死,這主子也太…”


  “噓!別了!”


  …


  梁煥卿和月白坐在房間裏,外麵那群嘴碎的丫鬟們嘰嘰喳喳的越越起勁,事情沒發生在她們身上,永遠都是聽的故事,別人的話時,總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奴婢等會兒去教訓她們一頓,真是太不像話了,什麽話都敢!”月白氣鼓鼓的叉著腰,聽著外麵那群人話就生氣。


  這還是琳琅園裏伺候的下人呢,換作是別的地方的人,不知道得怎麽傳了。


  梁煥卿目光有些呆滯,表情雖然一直都很悲傷,可是卻不會再有什麽很大的變化了。


  她搖了搖頭道:“不用了,隨她們吧,像我這樣不作為的主子,怕是找遍整個上京城都很難找到吧。”


  梁煥卿看向月白,抱歉的笑了笑:“這麽多年來,跟著我你辛苦了。”


  “王妃哪裏的話,能遇上像王妃這麽好的主子,是月白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月白連忙搖頭安慰道,“王妃成日深居簡出的,這些下人又不會主動來親近您,隻知道你表麵上看起來羸弱,可是隻有奴婢知道您很堅強的。”


  梁煥卿默不作聲,她低著頭不想話,方才那些丫鬟的沒錯,江依是因為自己而死,自己身為主子卻連一個丫鬟都保不住,確實很沒用。


  “王妃隻是為了不給王府添麻煩,如今王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表麵上看著輝煌呢,可誰能知道我們在這裏苦苦撐著有多難受。王妃自被大將軍和少爺慣著長大,哪裏受過這樣的苦,不過是用另一種方法保全自己,又有何錯?”月白再次道。

  “隻怕是我再這樣下去…王府的下人們都不敢出門了,整個上京城都要知道靖王府好欺負…當家主母連一個丫鬟都保不住。”梁煥卿抬起頭來,眼淚又流了出來。


  她用力的摸了一把眼淚,坐在床上看著窗外,她如今好無助,好恨自己為什麽一點用都沒有。


  從前隻以為自己萬般隱忍就好,可沒想到自己越隱忍,對方就越是猖狂的逼迫自己,有些事有些人她不願意去招惹,可是他們非要接踵而來,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


  月白聽著這話覺得很是無力,她如今一人掌管著整個王府,是不吃力都是假的。她從前在將軍府時,什麽事都是梁伯弄好了交給她,連琳琅園的事情梁伯都會幫著處理的井井有條,月白也從來沒有管過這些。


  靖王爺和棹棋一走,王府的下人們原本對王妃還算得上客氣,因著還有一位梁寂將軍在上京,宮裏的娘娘雖不管事,可好歹也得忌憚一下,可是沒想到這位王妃成日睡在琳琅園裏,王府裏什麽事都不管,隻讓她身邊那位月白姑娘管事。


  本就同是下人,王府裏的人哪裏會服從月白的指揮呢,再者看她初生牛犢的樣子,自然是萬般不服氣的,有些事情能湊合就湊合,能敷衍就盡量敷衍。


  如今王妃帶著江依去了皇宮,誰知道隻王妃一人回來了,再一打聽,原來是江依死在了宮裏,還是當著王妃的麵被明妃娘娘逼死的。


  從前哪裏有聽過宮裏的一個嬪妃能對王妃動手的?下人們怎麽也不能想象這位王妃居然無用到這個地步,若不是母家強大至此,王爺斷然也不會娶一個隻會哭的女人回家。


  “王妃…你隻管養好自己的身子,其他事,等到王爺回來就好了。你再怎麽樣都是靖王府的靖王妃,是府裏唯一一個能發號施令的人,他們如今雖頗有怨言,可畢竟從前伺候的還是王爺,隻是嘴碎了一點,但是定然不會以下犯上欺主的…”月白越越沒底氣。


  王府下人從前伺候的是文武雙全的王爺,自然是風光無兩,可如今這麽個無用的王妃…不好。


  “再不然,我們就去麻煩一下梅貴妃娘娘,請她派個人過來幫我們管一下。”月白也沒底氣的下去了。


  本來想著請梁伯幫幫忙的,可是王府的事,讓將軍府來管,怕是到時候又要有人梁煥卿的閑話。


  梁煥卿搖搖頭,她不想麻煩梅貴妃,也不想麻煩任何人:“這該是我擔的責任,我盡全力擔好。從前是我做的不好,如今我知道了自己的錯誤,我會改的。”


  月白看著梁煥卿,眼神中帶有一絲心疼,人總是在流言蜚語和尖刀利刃中痛苦著長大,沒有一個人能幸免於難。


  “王妃,司先生來了。”門外湯雪前來敲門通報。


  梁煥卿連忙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她要振作起來,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臉上的淚水和背後的脆弱,月白也趕忙替她穿好衣服,替她收拾好王妃的形象。

  “讓司先生在花廳等一會兒,本妃隨後就到。”梁煥卿做王妃這麽久,還從來沒自稱過自己為王妃,她從來都覺得怪怪的。


  月白聽她這麽自稱,有一些訝異的看著她,但隨後又展露出笑臉來,手腳更快的替她收拾好脖子上的珠鏈和腰間的禁步。


  等到收拾好後,月白打開門,梁煥卿端莊著姿態走出來,不再似之前隻隨意踏過門檻跨出來,一步一步都由管教嬤嬤教的那樣,行走踏步間,皆是皇室尊嚴。


  本坐在窗下門牙處閑聊的下人們,見到梁煥卿走了出來,連忙站起身跪下:“王妃。”


  梁煥卿停住腳步,麵色不再似從前溫和,她稍稍側過臉看了她們一眼,隻消一眼,便使她們如處在三九寒冬般寒冷,從頭凍到尾,不敢再隨意亂動。


  梁煥卿什麽都沒,看了她們一眼便走了,月白給湯雪使了個眼色,湯雪也連忙跟在了身後。


  身為王妃,非正式場合出行必然要有兩個隨從丫鬟的,隻是她從前不在意這些虛的,現在看來,有一些東西還是相當有必要的。


  等到了花廳,梁煥卿見到了在裏麵坐著等著的司南屏,不知道他為何前來,隻不過才過了幾個時辰而已。


  “司先生。”梁煥卿端著步子走進去。


  司南屏抬眼一看,本來還以為見到的梁煥卿會是和方才一樣消極悲傷,可如今除了眼睛淡淡的微紅之外,好像也看不出她臉上的悲傷了。


  “王妃。”司南屏站起身,對梁煥卿拱手拘禮道。


  梁煥卿按照禮數坐在上座,湯雪端了一盞茶放在旁邊,梁煥卿看了一眼,端起來用杯蓋拂去漂浮在上麵的茶葉,隨後又放了下來。


  “兄長姐姐他們都走了嗎?”梁煥卿看著司南屏問道。


  司南屏點了點頭道:“不久方才回去。王妃休息過了嗎?”


  梁煥卿點點頭:“如今好多了。”


  司南屏點點頭,他不知道該什麽,來琳琅園隻是想看看梁煥卿好點了沒有,如今見她安然無恙,像是已經走出了悲傷,心裏倒也放心了。


  二人就這麽沉默了下來。


  “從前王府是怎麽過年的?”梁煥卿低頭看著沉浮姿態的茶葉,突然抬頭問道。


  “啊?”司南屏有一些訝異,他沒想到梁煥卿情緒恢複的這麽快,才頃刻間便想著要過年了,不過也是在去年的這個時候,梅貴妃和王爺提出要迎娶建威大將軍府的梁大姐,如此,這才第一次認識了她。


  “王爺不在,這又是我在王府過的第一個年,我想能為府上做些什麽。”梁煥卿看著司南屏,認真的道。


  司南屏看著梁煥卿的眼睛,他不是沒聽到王府下人的怨言,梁煥卿這麽定然也是知道了。


  “我幫你。”司南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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