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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司南屏和棹棋早早的就接到了齊景欽回來的消息,連忙在王府外候著。


  齊景欽一下馬車,司南屏和棹棋就迎上去,拱手拘禮,言辭間並無過於驚喜之意,大抵是對齊景欽的信任,不認為一個的刺殺就會要了他的性命。


  待到送回齊景欽後,軍營的將士們也回營複命了。


  司南屏和齊景欽對視一眼後,齊景欽點了點頭,司南屏道:“王爺,進去。”


  “本王不在的這兩日,東宮可有其他動作?”齊景欽嚴肅著臉,眉頭緊鎖,一邊脫下身上的粗布衣衫,一邊問道。


  他們二人都知道,此次刺殺與東宮有莫大關係。


  “眼下已經確定是太子動的手,我派人傳遞假消息給太子,欲讓太子露出破綻,可奈何陸丞相中途插手,未能引得太子露出馬腳。”司南屏伸手接過齊景欽脫下的粗布衣衫,從身後丫鬟手中取過錦緞華服替齊景欽換上。


  齊景欽張開雙臂,閉著眼睛任由司南屏和棹棋替他換衣服,他深深歎了一口氣,道:“陸高鴻是個大麻煩。”


  司南屏撫平衣擺褶皺的手頓了頓,他似聽出了齊景欽難耐的殺意。


  齊景欽察覺到了異樣,便朝他看去,問道:“怎麽了?”


  齊景欽的眼神好似要將他看透一般,司南屏定了定心神,陸高鴻畢竟是他師叔,況且陸高鴻才華橫溢,是以下文人之首。作為文人學子,倘若世間痛失一位才子,定然使下文人痛惜。


  齊景欽知道司南屏惜才,況且陸高鴻與他尊師柏甘裕是為同窗好友,定然不忍殺陸高鴻。


  “眼下還未到時候。”齊景欽淡淡的道。


  畢竟陸高鴻身為丞相還算稱職,替父皇替朝處理了不少大事。


  司南屏垂下眼瞼,由於他和陸高鴻的關係,確實讓靖王有些不好做。


  “本王拿到了東宮暗衛的羚花羽箭。”齊景欽有些懊惱,“隻可惜在懸崖穀底與朝服一同丟進潭底了。”


  齊景欽抬手看了看手臂上的齒痕,便想起了那隻凶惡的鱷魚。


  “王爺是如何脫險的?”司南屏看見了齊景欽身上斑駁的傷口,知道那時場麵定然肅殺危險,不禁問道。


  齊景欽想起那個身著青色裙子的女孩兒,嘴角難掩一笑。可他隻是道:“被山間農夫救了。”


  著,他擺手招退身旁替他換衣服的仆人,自己正了正額角佩玉,道:“去書房。”


  幾日未歸,書房文書定然堆積成山。


  ◎


  梁煥卿受傷嚴重,加上泡過冰涼的水著了涼,當時還未能及時救治。等到了軍營中醫治時,十幾名醫官輪番上陣,都沒能讓她清醒過來。


  梁風眠和梁寂,還有幾位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將軍叔叔,都焦急的在帳外等消息,梁伯更是按捺不住的流眼淚,生怕姐就這麽沒了。


  醫官們將梁煥卿肩部的傷口處理後包紮好,由於軍中沒有女眷,醫官們不方便替她更換衣物。


  看著帳營中進進出出的去煎藥的醫官,一盆盆被端出的血水和紗布,梁寂的拳頭一直捏的緊緊的,眼神也一直盯著帳營,殺氣肆虐。


  等到醫官處理好傷口後,又煎了幾副藥,艱難的喂她喝下,梁煥卿一直都醒不過來,額頭高燒不退,呼吸虛弱淺慢,每次喂她喝藥時都是一件艱難的事兒。


  等到藥也喂完了,梁煥卿還一直昏迷不醒,若不是那淺慢的呼吸,光看她慘白的臉色還以為她已經去世了。


  醫官們取出上等的千年人參切片,墊在梁煥卿舌頭底下,用以續命,其餘事都做好後,也隻能在一旁候著了。

  梁風眠一直焦急的在帳營中踱步,這人是救回來了,可一直都處於昏迷中,實在讓人著急。


  這時,宮中派人傳信過來,原來是皇上和梅妃娘娘得知梁煥卿受傷昏迷不醒,特意派了太醫院的一幹太醫帶著上等的醫草藥過來了,梁風眠顧不上寒暄,趕緊讓太醫們進去查看。


  經過太醫們輪番探脈診斷後,用以針灸療法再施以救治。


  這時,梁煥卿的手突然動了一下,帳營中所有的人心也被牽動,所有人都滿心期待著梁煥卿醒過來。


  突然,梁煥卿眉頭一皺,看似有難忍的痛苦,她閉著眼還未清醒,可胸腔有著的悶響,隨之一陣劇烈的咳嗽,床邊幾個醫官眼疾手快,連忙將她扶起,他們知道這是要咳血了,倘若不扶起來讓血液嗆在喉腔中容易嗆死。


  隨後梁煥卿哇的吐了一地黑紅的血,施針的太醫用力的在她身後拍了一下,梁煥卿這才緩緩將眼睛睜開。


  她茫然的看著滿帳營的人,他們見她醒了,臉上的烏雲全都散去,滿臉的驚訝和欣喜。


  梁風眠見梁煥卿醒了,自是高興萬分,連忙拱手向那位太醫道謝:“多謝太醫救我家女一命。”


  太醫連忙虛扶一把梁風眠,道:“大將軍無須多禮,隻是姐肩部受箭傷後又遭受了巨大的衝擊,這才胸腔有瘀血,眼下瘀血已除,隻需好好調理即可,不過往後可得注意……”


  太醫對梁煥卿的病情好一陣叮囑,梁風眠點點頭,忙應和太醫。


  梁寂和梁伯上前扶住梁煥卿,關切的問道:“煥卿,現在感覺怎麽樣?”


  梁煥卿看著眼前滿是關心的兩位至親,眼中含淚,撲向兄長懷中,帶著哭腔道:“兄長…煥卿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梁寂抱著梁煥卿,不停的輕拍她的後背,心裏也很難受,他何嚐不是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呢。


  他寬慰道:“傻姑娘,什麽傻話,兄長無論如何都會找到你的。”


  梁煥卿哭了好一會兒,這才從兄長懷中出來,四下看了看,問道:“王爺呢?”


  她依稀記得她是和齊景欽在一起的。


  梁寂一愣,其實他也很奇怪為什麽齊景欽能救回梁煥卿,但眼下梁煥卿已經平安回來,就顧不得那麽多了:“已經差人回王府了。”


  梁煥卿點點頭,方才才醒過來的她還是覺得身子有些疲倦,便又要睡過去,梁伯擔心帳營不如府中方便就想帶著姐回府好好休養。梁大將軍和梁寂還需要在軍營中處理軍務,於是便派了趙釗和魏深一同護送姐回府。


  剛一到府上,月白就跪在府門等著,任憑其餘丫鬟廝如何勸都不肯起身。


  這初春的夜裏氣還有些涼,月白平日裏隻是伺候梁煥卿起居的貼身丫鬟,沒做過重活,也不似梁煥卿那般好動,身體本就差些,再加上受到賊人驚嚇昏迷了大半,梁府中一同伺候的丫鬟便擔心她會受不了。


  可月白脾氣如姐一般倔強,她始終覺得自己是個背信棄義的人,於危難前置姐於不顧,實在枉為人,辜負了姐對她的厚愛。


  護送姐回府的馬車緩緩駛入眾人眼前,梁伯見月白跪在冰涼的地上,便好言勸她起身,還要打好精神照顧姐。


  這般勸對月白果然奏效,當她看見梁煥卿慘白的臉和身上星星點點的血跡時,又止不住的自責流淚,讓一旁的魏深心裏也跟著不是滋味。


  好在,過了今晚光大亮,一切都會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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