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梁煥卿虛弱至極,齊景欽扶著她走出不遠她便嘴唇發白,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她感到肩膀一陣陣劇烈的疼痛,羽箭刺骨穿過的傷口如今已流出膿水,衣料輕輕摩擦傷口就能將她痛的幾乎暈倒。
齊景欽見他如此難忍,不由分的將她背起來就往上京方向走。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整和補充食物,齊景欽已經不像在叢林中那樣疲倦,他們有望在色完全變黑之前抵達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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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趙釗和魏深也在城外還未曾回城,他們已經將城外搜尋了不下十遍,還結合附近村子的鄉長亭長帶人一起找,可都沒人見到齊景欽和梁煥卿的身影。
他們再次回到那片被燒毀的樹林,一直走到瀑布懸崖處。魏深望著那飛流直下的瀑布,有一些氣餒。
他這兩食不下咽,寢難安眠,腦海中一直回想著梁煥卿讓他們速速回上京找人來救她的畫麵。
他現在懸崖瀑布邊,飛流直下的瀑布濺出水花撒到了他身上。
趙釗一直在魏深背後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心裏也很難受,如今再找不到,隻能明梁煥卿死無全屍了。
眼看色漸遲,趙釗決定收兵回城,畢竟梁大將軍還在等他們的消息,盡管並不如人意。
趙釗和魏深一行人騎著快馬飛馳在道路上,期間將士們垂頭喪氣,絲毫不敢言語。
魏深緊皺雙眉看向前方,趙釗看了看他,想些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突然,魏深收緊韁繩,勒住正飛馳的快馬,身後的將士也跟著勒馬,一個個的都不知道魏將軍為何停下,都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趙釗正欲上前問魏深何故停馬。
魏深卻指著側前方大路兩邊的樹叢中,激動的問趙釗:“趙釗!你看!那兩個人!會不會是靖王爺和姐!”
還沒等趙釗仔細看清,魏深就連忙打馬飛馳而去,身後將士擔心有埋伏,連忙也跟了上去。
“魏深!你等一下!”趙釗大喊一聲,也揮起馬鞭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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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欽背著梁煥卿走在大路旁,他不敢直接走在大路上,生怕會有追兵在上京城附近搜尋。
他遠遠便聽到他們騎馬的動靜,一直委著身子不想讓他們發現,可奈何魏深眼力好,打老遠便看見了兩個人影。
待到魏深靠近時,齊景欽認出他們身上所佩戴的服飾,這才知道是梁大將軍派的救兵。
趙釗和魏深一看真是靖王爺和梁大姐,兩個堂堂七尺男兒,竟激動的合不攏嘴。
“微臣參見靖王殿下,臣等救駕來遲,還望恕罪!”雖然找到了他們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可該行的禮節還是不能忘記。
“平身。”齊景欽此時內心雖然也十分開心,但人前還是要故作鎮靜的樣子,他將梁煥卿放下,魏深趕忙招呼兩個人去接住。
魏深看著暈倒的梁煥卿,怎麽也沒想到平時咋咋呼呼的姐會有如此虛弱的一麵,他仿佛被人狠狠的捶了一拳頭,直直的砸在胸口上。
眼看著靖王和姐都身負重傷,趙釗等人也不再多作寒暄,連忙啟程回軍營,那裏離上京城門最近,也是極其安全的所在,誰也不知道,暗處還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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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釗和魏深帶著受傷的靖王和姐剛到營口,守營門的將士便一路喜報到了帥營中,梁風眠和梁寂正在與眾位將軍討論軍備籌劃,聽他們將人帶回來了,立馬喜出望外,速速迎了出去。
“微臣參見靖王殿下!”梁風眠和梁寂滿懷期待的趕來,卻隻瞧見齊景欽,才得知梁煥卿身受重傷,魏深已經將她帶下去醫治了。
齊景欽正坐在帳營中閉目養神,見大將軍到了,連忙起身…相迎:“將軍無需多禮。”
梁風眠和梁寂怎麽也想不到,救走梁煥卿的竟是齊景欽,見他身上也受了傷,心下更是感激。
齊景欽見梁煥卿已經安全到了軍營,便也不與梁家父子做過多的寒暄,他要著急著回王府,有更為重要的事與司南屏商議。
他已經知道了刺殺梁煥卿的是太子齊景煬,可奈何拾得的那支羽箭被他連同親王朝服一起丟進了穀底深潭中,他空口無憑也不敢直接安罪於齊景煬,他知道,父皇是最討厭兄弟倪牆之事出現的。
聽聞王爺要回府,梁風眠也知道此時朝局動蕩,不知有多少人在暗處盯著,王爺獨自回府必然不妥。
於是他安排一隊精兵護送王爺回王府,一來是保障王爺的生命安全,以盡臣下之責,二來高調回府,是為了警告在暗處打鬼主意的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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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齊望舒被送回宮後,一直噩夢不斷,常常半夜驚醒,腦海中一直浮現著那晚在黑風寨看到的場麵。
梅妃娘娘擔心女兒的身體,召集了太醫院的眾多有名望的太醫,就連同被郡王請去給王妃請平安脈的徐太醫都被扣下,這兩日一直在公主的宮裏伺候。
清吟是齊望舒的貼身丫鬟,自從公主與梅妃娘娘爭執後私自跑出宮,她的心就沒能安放下來,到那公主被送回宮,又是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更是焦急的在床邊伺候,徹夜未眠。
一直待在寢殿等齊望舒清醒也不是個事兒,梅妃娘娘和雲惜姑姑便在禮佛堂中燒香拜佛。
禮佛堂兩側供奉著數十尊九羅漢,正中央端坐著一尊高若幾十丈的大金佛,案前供奉了從各地送來的香火聖蓮,殿堂中餘香嫋嫋,敲打木魚聲連綿不絕,猶如人間西一般。
梅妃娘娘跪在金佛案前的蒲團上,手中掛著檀香木的佛珠,佛珠顆顆飽滿,用金貼鐫刻著經文。
梅妃虔誠閉著雙眼,雙手合十,對著金佛念念有詞,無一不是保佑自己的一雙兒女。
雲惜跪在身後,心疼的看著自家娘娘。
娘娘在生王爺公主時與後妃相爭,遭受迫害,幸而保下腹中胎兒,孕後身子不好,這幾日心力交瘁寢食難安,如今又在禮佛堂前跪了約莫兩個時辰。
雲惜看著娘娘搖搖欲墜的身子,想要上前勸慰,可又不好打擾,隻得在後麵幹著急。
“皇上駕到——”殿堂外傳來何公公一高聲呐喊。
雲惜聽了,趕緊上前對梅妃道:“娘娘,皇上來了。”
梅妃娘娘睜開雙眼,抬頭直視金佛像的眼睛,緩緩開口,道:“知道了。”
雲惜將梅妃扶起來,殿門前守候著的太監將帷裳掀起。
一出殿門,果然看見皇上齊秉煜正往這兒走來,一身莊重的朝服還未來得及換下。
梅妃攜宮人跪下迎駕:“臣妾恭迎皇上。”
梅妃低著頭單膝跪在地上,疲態盡露。
齊秉煜走到梅妃跟前,低頭看著她,最終伸手將她扶起來,道:“容馨…”
他喚著梅妃的閨名,卻不知該什麽好。
他這兩實在太忙了,明知夏容馨心念一雙兒女,卻遲遲未來寬慰,可在齊秉煜心中,何嚐不牽掛著自己的兒女,隻是他身為皇帝,有更重要的國事需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