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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京兆府一行人循著雲霄寺的路一直找到那片著大火的樹林,因擔心丟烏紗帽而跟著一起來的傅元大人見此情形,不住的拍大腿懺悔道:“這可如何是好啊!可見著靖王殿下的蹤影?”


  他對著屬下喋喋不休,然而得到的回複隻是已經盡力在找了。


  傅元大人登時頭腦眩暈,上京城外,子腳下,他的管轄之內,一的時間,兩個大人物相繼不見了蹤影。


  更何況此時齊景欽梁煥卿二人因婚事處在上京城輿論的最頂端,正是風尖浪口上,暫且不論這二位主兒的身份何等尊貴,就若是梁煥卿在城外遇害的事傳出去,城中百姓風言風語,人人得而自危,引起百姓恐慌,還不知皇上該如何處置他呢!

  且不朝廷皇宮會給他施壓,到時建威大將軍梁風眠知道了,那雷霆之怒可不是他一京兆府尹吃罪得起的。


  這寒窗苦讀數十載,才上任幾月餘,便連項上人頭也要摘了去。


  傅元耷拉著腦袋,絲毫不顧一介堂堂府衙大人的形象,就慌慌張張的蹲在一旁,將頭埋在臂彎裏。


  下屬們瞧見了也自是不敢上前打擾,莫傅元大人了,就連他們都自身難保,一個個的都竭盡所能的在樹林旁尋找。


  可除了幾具屍體外,其餘的什麽也找不著,隻能知道梁煥卿是在此遇害的。


  眼看太陽就要下山了,一群人垂頭喪氣的,篤定了梁煥卿的死亡,可就算是梁煥卿死了,可屍體何在呢?靖王又哪裏去了?


  這讓眾人摸不著頭腦,傅元更是苦惱的想就這麽去了。


  ◎


  梁寂帶著一隊精兵良將飛快往那片樹林趕去,期間他麵色凝重,眉頭緊皺,這也使得眾人不敢上前搭話。


  秦瑞蘭忙著馭馬之餘還總不往四處看看,她在想著能不能看見已經逃出生的煥卿,或許此時她正往上京方向回去…


  然而希望是十分渺茫的。


  在隊伍中不見魏深將軍的蹤影,秦瑞蘭幾次三番想去問梁寂,可張張嘴,話都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秦瑞蘭屢屢回頭顧望的動作引起了齊望舒的注意,她打馬至秦瑞蘭身側,不經意道:“魏深沒事,醫官正照顧著他。”


  齊望舒沒有看秦瑞蘭,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的路,秦瑞蘭下意識看了她一眼,隻輕輕道一句多謝,心下卻滿是感激,最起碼心中牽掛的兩個人裏,有一個人能好好的,現在滿門心思隻顧著去找煥卿就是了。


  太陽西斜,就快要落山了,梁寂看了看那輪巨大的太陽,手中馬鞭起了狠勁,重重的抽在馬臀上,似如離弦之箭,飛快的朝前跑去。


  ◎


  軍隊剛出上京城,就引起了軒然大波,目睹這一切的百姓們不由得想起了今日晌午在城外受傷的魏深將軍,城牆上麵色凝重的靖王,還有新上任不久聽聞消息也帶兵出城的傅元大人。


  上京城中百姓繁多,不多時這一消息便傳開了。


  酒樓茶肆中,許多親眼目睹這一切的茶客們紛紛議論著。


  有的是朝邊境又出事了,大涼攻入疆域,直逼皇城來了。


  有的是因皇位之爭,且聽聞靖王到此時都還未回上京,定是在外出了事。


  還有的是梁府不滿與靖王的親事,梁寂將軍欲脅望舒公主逼迫靖王退親。


  來來往往人群密集,樁樁件件事由在看客嘴裏堆成故事,傳遍了整個上京城。


  司南屏素來不願直接參與官場的事,平時隻任棹棋跟隨王爺上朝下巡,自己往日裏在府中看書寫字,偶爾與遠遊好友學子往來幾封書信,聽取他們在遊曆山河中的所見所聞,便無更多獲取消息的途徑。


  今日齊景欽出城,棹棋護送月白和筱兒回將軍府,二人遲遲未歸王府,也未曾派人知會一聲。


  見太陽落山二人還未歸來,司南屏自覺有些不妥,問家中廝也無一得知他們去處,司南屏心下一沉,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妙,這才在茶肆間坐了一刻不到,便就聽得了這麽多事情。


  儒雅隨和如司南屏,此時卻也坐如針氈。


  在這等節骨眼上,能惹得靖王不帶一隨從就匆匆出城的,必定與梁府大姐有關,要知道,眼下對他們而言,最要緊的事就是與梁府和親。


  前不久梁煥卿就出城去雲霄寺祈福,是由魏深將軍親自伴的車駕,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了皇城,此間魏深將軍身受重傷落魄回城請救兵,定然是梁煥卿出了事!


  司南屏越想越著急,素長白淨的手指緊緊捏住瓷杯,這隻平日單撫琴作畫的手像是要將瓷杯捏個粉碎,他用力的將瓷杯敲在桌板上,驚得四周吵鬧鬧的人群全轉身看向他。


  他絲毫不在意這些,放下一錠銀子後便起身朝城門跑去。


  別人或許不知道,可素有“下第一公子”之稱的司南屏卻看的清楚,他知道,這是太子的陰謀,太子欲破壞聯姻,情急之下隻能下狠招,對在城外的梁煥卿痛下殺手。


  可此時司南屏也什麽都做不了,他來到城牆下,守城門的將士知道他是靖王府的先生,便賣了他一個情分許他上去。然而他登高遠眺,隻能更清楚的聽見城中百姓流傳那些不靠譜的猜想,卻什麽也做不到。


  ◎


  此時太子齊景煬和大將軍梁風眠被皇帝一封加急召令傳進宮。


  勤政殿外,齊景煬和梁風眠打了個照麵。


  梁風眠雖不參與皇子奪嫡之事,卻也打心眼裏不待見這位太子殿下,能力不足也就罷了,仗著自己是太子便成日裏花酒地,絲毫不給朝長臉,教外邦使臣笑話。


  近來因要與靖王府聯姻,他站在梁煥卿的角度上考慮,更是對太子嗤之以鼻。進宮的路上聽了不少言語,梁寂雖未曾向自己稟報此事,心下卻也猜的八九不離十,想到此時生死未卜的寶貝女兒,更是對太子沒有好臉色。


  麵對梁風眠的不待見,齊景煬也隻是一笑了之,這位大將軍自恃位高權重也不常給自己好臉色看,他早就不在乎了,在虞陳向自己稟報梁煥卿死亡的消息時,他早就該想到梁風眠可能會對自己有意見,可奈何梁風眠找不到證據,也隻是擺個臭臉,於自己絲毫沒有損失。


  這麽想著,齊景煬先行對梁風眠拱手行禮,笑著道:“梁教導。”


  梁風眠與皇帝年紀相當,在太子年少時還曾擔任過他的武術教導,齊景煬稱其為教導已然是尊重。


  “太子殿下禮重了,臣擔不起。”梁風眠冷冷嗤笑一聲,將臉別了過去。


  齊景煬笑了笑,梁煥卿死亡的消息讓他今日喜形於色,怎麽也動不了怒,見梁風眠不理他,便也老老實實的站在勤政殿門口等候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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