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卿卿醉光陰正文卷第五百二十三章此時簡禾凝都這麼說了,姬子啟再裝作不曉得也難了,只是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娶的人不是簡禾凝,也不會是簡禾凝,她根本不會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那個一直在自己心中,從見第一面起就佔據自己內心的人,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是能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直都不會是簡禾凝。
前廳中還有伺候的下人在,姬子啟不願當著眾人的面讓簡禾凝難堪,但是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姬子啟若是不再正面回答,怕是她這十三年來的自我認知又要繼續錯誤的延續下去。
姬子啟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前廳內的眾人,說道:「你們先出去侯著吧,本官有些話要對簡小姐私下說。」
那些下人們早就想要逃走了,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麼對大人說話的,姬大人雖然溫和有禮,但是也終究是有脾氣的,很明顯這個時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姬大人有一些不耐煩了。
聽著姬子啟這麼說,下人們連忙退了出去,阿秀看了看自己家的簡小姐,見她點點頭,隨後也退了出去。
等到下人們都離開了,前廳內只剩下姬子啟和簡禾凝二人,簡禾凝還以為姬子啟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但是等了許久卻沒有聽到他開口,便問道:「子啟哥哥,您是要對禾凝說什麼嗎?」
一定是要說一些什麼,才會讓眾人都退了出去。
姬子啟心知自己並不喜歡簡禾凝,至少對於這個這一生到如今只僅僅見過兩次面的簡禾凝來說,自己根本不會有男女之情的概念,他一直把簡禾凝當做是妹妹,更何況在此之前,他們也只見過一面,一十三年過去了,姬子啟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想法呢?
再者說了,姬子啟心中又十分明確的知道,自己對簡禾凝沒有那樣的感情,心中實際上另有其人,至於那個人是誰,姬子啟心中有數,但又實在是不敢去想,那個人在姬子啟心中是高貴聖潔的形象,自己去多想一點,都會玷污她一些。
簡禾凝急迫的看著姬子啟,她不是那種心中能藏得住事情的人,在來上京城找姬子啟之前,不管是爹爹娘親,還有那些熟悉姬子啟的叔叔伯伯以及姬氏各家兄弟,都有跟她說,不要太過於急迫,想來姬子啟還是需要有一些時間來接受和消化這一切的。
明眼人都知道,姬子啟不喜歡簡禾凝,就是一十三年前的婚約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姬氏的叔叔伯伯他們都很明白,擔心姬子啟會拒絕簡禾凝,可是有約在先,他們也不好直接拒絕,眼看著簡禾凝這般痴心,便也全了她這般心意。
就算是讓她來了上京城,找到了姬子啟,也寫了書信騙了姬子啟要他接待一下簡禾凝,原先確實是想要培養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但是無論是誰心裡都清楚,姬子啟不會接受這個婚約的,他們不好拒絕,便讓姬子啟親自拒絕簡禾凝吧。
姬子啟坐在座位里,手下壓著那封書信,現在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他原以為自己是自由的,家族當中也不會有人常常逼著自己做事,可是如今到了這個問題上,卻突然出現了一個兒時的婚約?
實在是讓姬子啟無法接受,他看著手下的那封書信,實在是不願意打開來看,但是這是一個問題,又確實不能夠逃避。
簡禾凝一直看著姬子啟,一直彎彎笑著的眼睛此時可憐巴巴的看著姬子啟,眼神當中閃著光亮。
她一件略嫌簡單的素色錦袍,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綉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條玄紫錦帶緊勒腰間,顯得人高挑秀雅。外披著淺紫的敞口紗衣,上綉精緻的藤蔓紋案,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波光流動之感。腰間系著的一塊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一頭長的出奇的頭髮上抹了些玫瑰香精,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個略顯繁雜的髮式,發髫上插著根翡翠簪子,別出心裁的做成了帶葉青竹的模樣,真讓人以為她帶了枝青竹在頭上,確實沒有辜負這頭漂亮得出奇的頭髮。用碳黑色描上了柳葉眉,更襯出皮膚白皙細膩,嫵媚迷人的丹鳳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施以粉色的胭脂讓皮膚顯得白裡透紅,唇上只單單的抹上淺紅色的唇紅。淺淡的裝束說是隨意卻又是有意精心設計,顯得人清麗出塵。
鵝黃色雲煙衫綉著秀雅的蘭花,逶迤拖地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羅牡丹薄霧紗。雲髻峨峨,斜插一支鏤空金步搖,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烏髮用一根淺藍絲帶籠在腰間,行走間隨搖步微晃,纖弱之感盡顯。一襲素錦宮衣外披水藍輕紗,微風吹過,輕紗飛舞,整個人散發出淡淡靈氣。
簡禾凝生的就是晶瑩剔透的美貌,再加上年紀小,眼睛生的是桃花眼,看誰都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讓人很難不心疼。
簡禾凝家中管養的好,十指不沾陽春水,從小到大都是讀書習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生的琉璃似的樣貌,十六歲的時候就有人上門提親,但是她一個都不喜歡,心中眼裡只有兒時的子啟哥哥。
哪怕是自從五歲之後回來就再也沒去過姬氏府上,她心裡也一直是想著子啟哥哥的。
終於是到了長大的時候了,談起婚嫁的年紀時,簡禾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姬子啟,而爹爹和娘親也告訴她,兒時有和姬子啟有過婚約。
這下可真是把簡禾凝高興壞了,忙不迭地的就要來找姬子啟。
本來還以為子啟哥哥見到自己也會很高興,但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簡禾凝委屈的坐在一邊,知道這個時候姬子啟是在想事情,於是便也不去問他了,只在一旁靜靜地等著,眼神時不時委屈的看著姬子啟。
本是一輩子沒遇到過什麼挫折的簡禾凝,從小到大想要什麼都有的大小姐,如今被自己心心念念的子啟哥哥拒絕,心中十分難受。
簡禾凝不會隱忍和隱藏自己的情緒,在這種時候,她嘴巴一撇便哭了出來。
姬子啟正想著怎麼樣回絕簡禾凝的好意,畢竟有婚約這件事是真的,但是自己心中確實也已經另有他人,就算是和那個人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可是姬子啟心中只要還有那人一日,便不會接受任何人。
正想著呢,就聽見此時簡禾凝在一旁輕聲的抽泣,姬子啟看過去的時候,她又慌忙轉過身去不讓姬子啟看自己。
姬子啟心中只覺得像是天塌下來一樣暗了,他心一軟,知道自己的態度強硬,會讓簡禾凝一個姑娘家家難堪,他上前去輕聲細語的說道:「禾凝妹妹,這件事勸你還是考慮一下,不要這般莽撞,這是終身大事,並非小事,還是需要考慮清楚的。」
簡禾凝低頭抽泣著,拿起手絹擦拭眼角的淚水,她轉過身淚眼朦朧的看著姬子啟,問道:「難不成是子啟哥哥心中另有他人了?才會這般拒絕禾凝,原是真的討厭禾凝嗎?」
姬子啟為難的搖搖頭,面對儒士他可滔滔不絕三天三夜,但是面對簡禾凝這般質問,自己卻又陷入「兩難」的境地,究竟還是要想出一個「兩全之策」才可以呀!
自己心中十分清楚,自己對於簡禾凝,最多只會有兄妹之情和兒時的一些情分,若是說真的要在一起成婚,他寧可青燈古佛常伴,也要守住自己心裡的那一份堅貞。
「禾凝,我沒有討厭你……」姬子啟面對哭哭啼啼的簡禾凝,究竟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難怪古聖人說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那邊就是心裡有人了!」還沒等姬子啟說完,簡禾凝便連忙說道,「是在上京城嗎?上京城哪位官家小姐呀?當初子啟哥哥一朝看遍上京花的時候,是多麼風光,定然是有無數女子心悅子啟哥哥的吧?」
「我……」姬子啟百口莫辯,竟不知為何要與簡禾凝解釋這麼多。
「可是她們哪裡曉得姬大人是有婚約的呢?」簡禾凝眼眶通紅,眼中飽含淚水,說道:「子啟哥哥,禾凝等您一十三年,您要這般辜負禾凝嗎?」
「禾凝!」姬子啟忍不了了,「我想你是誤會了,那所謂的婚約我根本就不知情,兒時待你好,只不過是因為你是客人,如今你若是想著婚約要強與我成婚,你我都不會幸福的!」
簡禾凝被姬子啟這樣嚇到了,她沒有再歇斯底里,只緩和的說道:「禾凝……禾凝兒時也不知婚約一事,只是在姬氏府上見過子啟哥哥一面,便是終生也難忘,有幸得知禾凝與子啟哥哥兒時有過婚約,便是欣喜若狂……來的時候便說了要與子啟哥哥說這件事,如今遭到拒絕,讓禾凝回去如何做人……」
正說著,簡禾凝便覺得自己委屈的不行,又是低頭哭泣,一邊擦拭淚水一邊低著頭時不時看看姬子啟。
姬子啟看著她這個樣子,左右兩家都是世家關係,家中關係交好,便也不能隨意駁了別人的面子,只能是軟言說道:「你千里迢迢來一趟上京,先不要想這麼多了,這種事強求不得,我自幼父母雙亡,族中叔叔伯伯養我到大,雖要畢恭畢敬,但也不用事事都聽從他們的,如果我知道我們成親會不幸福還要和你成親,那對你來說才是真的不負責任。若是擔心族中叔叔伯伯與你家中長輩責罵閑話,回去之後我自是會與他們解釋,定然不會波及到你。
來上京一趟不容易,路途辛苦,我也在府中準備了院落於你住,這段時間若是不嫌棄,你可以在上京城先行住下,我來上京也沒多久,一直忙於公務都沒來得及好好轉轉,到時候找個空,讓熟人陪你出去玩玩,來一趟權當解悶遊玩了,別想太多了。」
姬子啟柔聲細語的說完這句話,讓簡禾凝有台階可以下。
簡禾凝也不傻,她自然是知道姬子啟沒有這個心思,於是也先不強求,總之還能住在尚書府,和姬子啟還是能有一段相處時間,且不著急,慢慢來就好了。
聽了姬子啟的話,簡禾凝也想明白了,便擦拭淚水,抬頭看著姬子啟,說道:「方才是禾凝失禮了,還請子啟哥哥不要怪罪。」
姬子啟也禮貌的微笑道:「自是不會。」
「那子啟哥哥,這事咱們日後再說……」簡禾凝小心翼翼的說道,「那子啟哥哥不生氣,還帶禾凝去你說的如意樓嘗名吃嗎?」
簡禾凝最是會抓住男人的心思,她極力在姬子啟面前表現出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愛模樣,柔和可愛的俏皮話配上著嬌滴滴的表情,讓人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姬子啟笑著說道:「我已經讓阿潼去如意樓定了雅座,待你梳洗一番就可以去了。」
簡禾凝破涕為笑,難為情的說道:「也是,一路上風塵僕僕,未來得及洗漱便和子啟哥哥說了這麼些許話,實在不好意思。」
姬子啟笑笑,說道:「你先去吧,我等你。」
「那禾凝便去了,子啟哥哥稍等片刻。」簡禾凝乖巧的起身,告禮之後便離開了。
姬子啟看著她出門的背影,隨後看著手中的書信,實在不願意打開看看,於是便折了兩折,喚來阿潼,拿著書信給他:「把這個放書房的匣子里吧。」
阿潼看了看,隨後雙手接過匣子,轉身便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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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禾凝和阿秀一同回到姬子啟給她們準備的園子里,一關上門,簡禾凝便變了一個人似的。
阿秀端來熱水,擰了一把毛巾遞給簡禾凝,說道:「小姐還是操之過急了。」
簡禾凝接過毛巾,一邊輕輕擦拭著脖子,一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此時全然沒了笑盈盈的表情,聽著阿秀的話,她不耐煩的說道:「那要怎麼辦?我都哭成那樣了,姬子啟還是不肯鬆口,要是這樣的話,我怎麼嫁到姬家,怎麼做尚書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