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卿卿醉光陰正文卷第四百三十九章在走去勤政殿的路上,梁煥卿就一直在出神,她如今的精神越發有一些恍惚了,面對大悲的情境,自己親眼見到齊景欽摔下山崖,那麼多人都親眼所見,可是為什麼就是找不到呢?
不僅僅是因為齊景欽的原因,更多的還有因為如今自己肩上背負了更多的壓力,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
梁煥卿需要想著整個天朝該怎麼樣穩定發展下去,要想著那數以千萬的百姓應該怎麼樣繼續在她的統治下生活下去,梁煥卿從前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教育,但是如今卻是要被迫接受如今這一切要壓在自己身上的萬重壓力。
秦遠道和梁寂都說,自己會永遠站在梁煥卿身後,一直支持梁煥卿任何一個選擇,1但是梁煥卿不想再做出任何選擇了,每一次的抉擇都是膽戰心驚的,這個時候,她多想有一個人能和自己一起商量著辦事兒。
「咦?那兒怎麼會有人?」月白不知為何忽然說了一聲。
梁煥卿順著月白的眼神看過去,在御花園的湖邊站著一個男子,而且這個男子不像是太監和侍衛,他衣著華麗高貴的樣子不似在宮中當差之人,但是宮中又沒有皇子和王爺。
梁煥卿看著那個男子的身影——
那湖邊的男子,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藍的上好絲綢,綉著雅緻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艷麗貴公子的非凡身影。
男子側著身子觀看風景,側臉卻是能看出他的表情,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佻達。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他穿著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系玉帶,手持象牙的摺扇。欄外的花園裡,芙蓉月下妖嬈,淺紅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喚回春天。
外罩一身慘綠羅衣,頭髮以羊脂玉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於蘭麝的木頭的香味。天邊晚雲漸收,淡天琉璃。慘綠男子的臉如桃杏,姿態閑雅,尚余孤瘦雪霜姿,男子瞳仁靈動,水晶珠一樣的吸引人。
那個修長的身影側對著梁煥卿,一動不動的站在湖水邊上,臨看滿園春色。
他的袍服一塵不染,連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駁的樹影。
他的頭髮墨黑,襯托出他髮髻下珍珠白色脖頸的詩意光澤。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這白楊樹一樣挺秀的身材中,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
因為梁煥卿從來沒有見過比他更加優雅入畫的男子。一種光亮至美的氣息從他的面龐感染到了她。
他沒有笑,但他的清澈的眼睛卻在忠誠的微笑著。
他的皮膚像昆崙山里潔白的雪蓮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巔神聖的池水。
梁煥卿認出來了,這是司南屏,這讓梁煥卿不由得想到了有一次在王府當中見到司南屏的樣子——
一攏白衣,玄紋雲袖,席地而坐,一男子低垂著眼臉,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里,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著琴弦,長長的睫毛在那心型臉上,形成了誘惑的弧度,人隨音而動,偶爾抬起的頭,讓人呼吸一緊,好一張翩若驚鴻的臉!只是那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中東西,讓人抓不住,卻想窺視,不知不覺間人已經被吸引,與音與人,一同沉醉。
海棠樹下,清冷的月光透過枝椏,斑駁地斜射在他身上,輕灑上一圈銀色的朦朧光暈.男子一襲月白色長袍,淺金色的流蘇在袖口邊旖旎地勾勒出一朵半綻的紫荊花.頎長纖細的身影一直佇立在同樣清冷的夜風裡,纖長的手指下意識地輕輕敲擊著白玉扇面,淡然的眸光一直直視著前方,似乎在等待,又彷彿在迷茫,猶如夢裡霧花叢中迷路的青蝶,蹁躚起舞;散落的發漆黑如夜被隨意地披在身後,恣意地揮灑……海棠花落了一地,男子投在地上的剪影花面交相映,俊美似神祗,再加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高貴淡雅更令人驚艷到無言……
這就定義了梁煥卿心目當中謫仙的樣子,司南屏就是翩翩公子,上神謫仙。
梁煥卿站在羊腸路上看著司南屏的背影,有一些出神了,然而司南屏像是感覺到了梁煥卿的目光,回過頭來看著她,臉上帶著如沐春風般的笑意。
一到梁煥卿面前,司南屏拿著摺扇拱手說道:「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如今也就只有你笑得出來。」梁煥卿見他還是和從前一樣,便笑著調侃了一句。
不知為何,司南屏眼神極其認真,他看著梁煥卿的眼睛,說道:「皇後娘娘如今還活著,能從險境逃脫,吉人自有天相,便算不上太差。皇上至今沒有找到屍首,便不能斷定其身亡,也算不得太糟糕。苦中作樂者,方能長樂。」
「司先生倒是看得開。」梁煥卿轉身,說完便走了。
司南屏跟上去,和梁煥卿一同走著,說道:「皇後娘娘,在下是特意在此等您的。」
梁煥卿停住腳步,耳根子忽然通紅,她想起了那段自己在王府不諳世事時的日子,齊景欽出征,自己待在靖王府中日日不出去,司南屏為了逗自己開心,還將小廚房燒了學做蓮子羹,那時候自己根本不知道司南屏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但是如今想來,回想起司南屏對自己的態度,和看自己的眼神,梁煥卿能夠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麼了。
「你們都先退下吧,本宮與司先生有話要說。」梁煥卿側過身對身後的宮女說道。
月白和湯雪聽了,便低著頭帶著身後的十二司侍走開了。
見到此時沒有人能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梁煥卿這才說道:「從前多謝司先生,可是今夕不同往日……」
梁煥卿不願意再說的明顯一些,擔心會傷害到司南屏的自尊心。
司南屏見她耳朵忽然紅了,又說出這麼莫名其妙的話,不由得笑了,他說道:「皇後娘娘誤會在下了,在下只是,想替娘娘分憂,以往皇上在時,都是在下陪著理政的。若是娘娘擔心男女有別,可以讓人代為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