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卿卿醉光陰正文卷第三百八十一章秉煜五十三年三月三十一日凌晨,齊秉煜於勤政殿因病駕崩,萬民哀悼……
梁煥卿此前一直都睡不著,在鶴園寢宮之中翻來覆去的,月白從宮外回來之後,便一直蹲守在勤政殿外,只待有消息便趕忙回東宮鶴園稟報梁煥卿。
月白出宮通知梁寂做好準備,今晚便有可能動手,擔心被別人發現,梁寂也只是親自帶著幾隊精兵在皇宮外巡視,聽著梁煥卿的指示,只要一聽到皇帝出事了便趕忙將宮門封鎖起來。
經過上次盛宴i一事之後,御林軍統帥駱勛和梁寂關係日漸好轉,駱勛也是知道他們都是為國為民的忠良,梁寂為了事情萬無一失,便找了駱勛幫忙,這也是為了保護皇宮安危,其餘的事情駱勛沒有多問,梁寂也感謝他這次幫忙,敏感一些的人,冥冥之中都能感覺到今日事情不對。
這個任務也就只有交給月白和梁寂做她才放心,梁煥卿不願意晚一步知道這個消息,況且今晚指不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她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都說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平時左眼不跳倒也罷了,梁煥卿不缺那些錢財,但是這種關鍵時刻,右眼跳了起來,可真是叫人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好。
總是擔心著這其中會發生什麼事情是自己始料未及的,擔心梅貴妃娘娘那邊會出什麼差錯,或者是齊望舒那邊會發生一些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亦或者,是齊景欽。
「太子今日回東宮了嗎?」梁煥卿枕著手臂,背對著湯雪說道。
梁煥卿沒有睡著,湯雪一直陪在身邊,隔著帷帳,湯雪依舊是能清楚的感覺到太子妃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雖說太子妃沒有告訴她們接下來會發啊生什麼事情,但是眼看著月白姐姐出門去了,還有今日的這種氣氛,湯雪自然就能感覺到即將要發生什麼大事了。
湯雪不敢去休息,坐在梁煥卿床下打盹兒,聽著太子妃突然這麼問道,便趕忙醒過來,慌張說道:「啊……太子……太子好像回來了,這幾日他一直都會回宮來……」
梁煥卿又是默不作聲,她眼睛看著前方,心中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
自從他們搬到東宮來之後,齊景欽便是一次都沒有來過東宮,上京出了這種情況,冊封大典便也要延期舉行,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梁煥卿知道太子冊封大典對於他們而言本身就是用不著的一種儀式,很快,就會到登基大典了。
「看來外邊的疫情好轉了不少。」梁煥卿淡淡的說道。
湯雪聽著她的聲音,聽不出是什麼心情,只覺得是在簡單的感嘆一下,隨後便趕忙回道:「是呀娘娘,太子殿下親力親為,那些大人們便也不敢怠慢,天朝地大物博,國醫聖手皆匯聚上京,哪裡會有解決不了的麻煩呢?」
梁煥卿躺在床上,嘆了一口氣,心中想著:若是齊景欽接受不了父皇去世的消息,自己會不會因此感到後悔呢?
從頭到尾,梁煥卿一直都在考慮著齊景欽的想法和感受,做這件事之前,她無所畏懼,只覺得自己能夠將這件事滴水不漏的做好就行了,梁煥卿一直以來都沒有忘記要報仇,為自己和孩子報仇,齊景欽彷彿忘記了這件是一樣,但是沒有關係梁煥卿一直記得就好了。
她始終清晰的記著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記得自己的孩子的生命是怎麼慢慢流逝的,一直到現在,她躺在床上,依舊是記得那種撕心裂肺刻骨銘心的灼燒感,雖說毒藥已經被解除,但是每每感到炎熱的時候,梁煥卿的皮膚便會變得敏感,那感覺就像灼燒一樣的後遺症一樣,渾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被閉合,夏日非得要活活憋死不可。
世人都道那是一場意外,皇室不會故意將這些不合之事公布出來,就是在朝廷之上也是鮮少有人知道這樁秘聞。
但是越是不知道,他們就越會展開自己的想象力去編造整件事情,梁煥卿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在百姓當中被編造成什麼樣子了,都說民間有一些文人,是酷愛將皇家秘聞寫成戲文讓那些名角兒去演的,沒有指名道姓,也沒有明確的說是誰,這光是讓人聽了就浮想聯翩,只要是聽著一點就知道那戲文之中究竟是在說誰了。
因著這件事,戲文便是滿天飛的了,但是梁煥卿不在乎這些,最好是誰都知道,梁煥卿還故意花了大價錢,請了頂好的文人墨客寫上了太子妃割肉入葯救皇帝一事,若說要讓這件事傳揚天下,沒有戲文還真是不能夠的。
梁煥卿極其在意齊景欽的感受,但是有一些事情,她是知道的,只要是自己在乎著他的感受,便就會犧牲自己的感受,所以這件事1,她就算是擔心著,也不能停下來。
「月白那邊有什麼消息嗎?」梁煥卿躺在床上,便就是半天也睡不著,只能是胡思亂想的,擔心這件事發生的時候自己沒有做好準備,又擔心這件事沒有順利發生。
想來這個時候整個皇宮都陷入了沉睡當中,梁煥卿卻怎麼也睡不著,時刻警惕著,如若是接下來發生了一些事情,自己應該怎麼去解決這件事。
齊望舒那邊,梁寂應該會陪著她的,但是齊景欽這裡,自己卻怎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甚至到了這一刻,梁煥卿躺在床上,竟然有一些不願意這種事發生,自己愛著齊景欽,但是始終和他不是那麼親密的,他們不是普通的夫妻,身份的原因讓她一直和齊景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導致有一些事情,梁煥卿不知道該怎麼去做才合適。
現在梁煥卿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一直惶惶不安,若是齊景欽真的很在意,自己應該怎麼辦,會被發現嗎?
一切都令人惶恐。
都說做壞事做多了便不會覺得不安,梁煥卿一生沒做過什麼壞事,這件事剛起始之時,尚且能夠理直氣壯的覺得自己是在為孩子和自己報仇,但是時間久了,竟然生出了萬般顧慮.……
湯雪隔著一道帷裳都能太子妃娘娘的痛苦,只聽到她淅淅索索翻來覆去的聲音,只聽聞她時不時地一聲嘆息,湯雪不知道她心中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為什麼和剛入王府時那會兒不一樣了,樣子沒有變化,只是心性卻和從前不一樣,就連身邊跟著的月白也是跟著沉默起來。
「月白那邊.……尚且沒有消息傳過來.……」湯雪不知道究竟要是什麼消息才可以,只覺得太子妃娘娘身上背負來太多東西,她始終是不願意和任何人說起的,湯雪也不敢問這件事,畢竟也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竟然幾乎能在一夜之間整個人就變了一個模樣似的.……
梁煥卿閉上了眼睛,她相信申屠塵一定會很靠譜,皇帝今晚一定會死的,等會兒還有許多事要忙,到時候梅貴妃娘娘那邊定然是很難過的了,齊景欽那兒也不知道會怎麼樣.……齊望舒那兒根本就不用想的了,自己是太子妃,要擔當的事情多了,可是這個月梁煥卿的身體實在是吃不消了.……
儘管如此,事情是不會等著她的,梁煥卿想著要養精蓄銳,等會兒要留著精力好好處理這件事情。
等到皇帝駕崩之後,齊景欽就順理成章成為皇帝了,那麼梁煥卿就會是皇后,事情都到這最後一步了,便是一點兒差錯都不可以出現。
梁煥卿閉著眼睛,但是怎麼也睡不著,湯雪就守在床邊,就是她也能察覺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定然是特別嚴重的了,如果不然,太子妃娘娘這般虛弱的身體,無事的時候一天能睡三四次,怎麼會到了晚上就睡不著呢。
湯雪沒有什麼心眼,她從前是內務府的宮女,隨後在梁煥卿嫁入王府之後到了靖王府做王妃的儀仗女官,湯雪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可這個年紀也是認死理,只覺得梁煥卿是她的第一個主子,往後也要自己鞠躬盡瘁的跟著她才行。
不論未來發生什麼事,湯雪便下定決心一直跟在梁煥卿身邊,就憑著上次江依出事的時候,儘管那會兒陸繪靈和陸家如日中天,王爺和大將軍都不在上上京,無人與她做主,她依舊是去了明華堂尋找江依,儘管她知道陸繪靈和自己有仇,會故意刁難自己,也知道陸繪靈當時是有多得寵,就算是梅貴妃娘娘也比不上,在陸繪靈得寵的時候,就是齊望舒也見不到皇上。
可是梁煥卿明明知道這些,卻敢於上前和陸繪靈爭鬥,儘管到最後江依是死了,但是湯雪卻覺得,梁煥卿這個主子,比天底下任何一個主子都要好,湯雪打心眼裡認定了梁煥卿,往後便不會變了,只要是梁煥卿,湯雪便覺得她做什麼事都有道理,就算是殺人,也定有她的理由。
梁煥卿淺淺的睡著,湯雪便就守在一旁,靜靜的守著,她做不了什麼事情,只能是在一旁默默的守著,湯雪知道,如果是她們這個丫鬟出了什麼事情,梁煥卿定然會第一個衝上去為他們辯解出頭,這是湯雪從梁煥卿身上得到的安全感,湯雪一希望自己也能夠給梁煥卿一些安全感。
最近看著太子妃娘娘似乎很累的樣子,經常是坐著坐著就睡著了,心裡背負了太多東西,可是實際上,梁煥卿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年紀而已。
湯雪守著她,想要給她心裡一些安全感。
梁煥卿慢慢的睡著了,睡得不太安穩,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像是做了不好的夢。
她重新回到了曾經的邊塞大漠,娘親在自己身邊去世,手慢慢的垂了下來,眼睛卻依舊是看著賬外的大漠,像是希望看到自己的丈夫乘風而來,可是最後卻沒有出現他們所想看到的那個樣子,梁風眠終究是沒有出現,楊素影抱著遺憾離開人世。
梁煥卿哭不出來,這樣的場景在她夢裡出現了無數次,以至於到現在她都能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假的,表面上是波瀾不驚,但是心中卻在楊素影手垂下的那一刻感覺到了一絲疼痛。
再轉畫面,又看見熊熊大火之中的孩子,梁煥卿知道,那就是自己死去的孩子了,這會成為梁煥卿心中永遠的疼痛,一看到這種場面,梁煥卿眼睛就濕潤了,她知道這是一場夢,在中毒太深的時候,自己也做過這樣的夢,渾身又是拆骨扒皮的疼痛,但是梁煥卿卻不願意醒過來了,她珍惜著能看到自己孩子的時候。
雖說沒有十月懷胎的情感,但是梁煥卿心中卻是已經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一個孩子,自己都沒有好好保護好,這實在是讓人心痛不知。
湯雪不知道梁煥卿心中承受著怎麼樣的痛苦,便只是靠著床邊坐著。
可是梁煥卿卻睜開了眼睛,才睡了這麼一會兒,枕邊便全都是淚水,梁煥卿只覺得自己難以呼吸了,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該怎麼繼續下去,閉上眼睛便全都是噩夢,梁煥卿甚至想,只要齊景煬死了,自己報仇了之後便也不願意再苟活人世間了,但是啊……這世間還有許多值得自己珍視的人,自己怎麼可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呢……
梁煥卿枕著手,還是沒能睡過去,靜靜的等待著風暴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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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欽已經回到了東宮,坐在書房當中查看著最近送上來的奏摺,最近事情太多了,便也讓司南屏坐在一旁幫忙,自己心情不太好,心中有太多事情,但是卻沒有人可以訴說,齊景欽一直都不知道,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問司南屏:「先生博學多識,可否解本宮疑惑?」
司南屏只是笑著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心中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司南屏沒有說話,只是坐在一旁看著奏摺,幫著批閱。
齊景欽嘆了一口氣,說道:「最近事情太多了,都沒有時間去看煥卿。」
齊景欽知道最近梁煥卿狀態不好,棹棋也很多次跟自己說了,想來是月白說的,但是自己何嘗不想去看她呢,只是公務纏身罷了。
「太子妃會諒解的。」司南屏翻奏摺的停頓了,一聽到梁煥卿的名字,便就這樣開始神遊太虛。
齊景欽搖了搖,想著著等過了這段時間再去看看她。
所有人都以為這個夜晚是普通的一夜,但實際上今晚和以往的每一個夜晚都一樣,一樣的寂寥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