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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卿卿醉光陰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三章申屠塵先前師從師父的時候,一直以來都是最擅長用針灸療法,藥材用的不夠多,他們所走過的地方大多地處荒涼,沒有太多的藥材讓他們利用,所以一直到現在,申屠塵的針灸之術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夏容馨聽到何譽這麼說,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梁煥卿,想著現在申屠塵有能力將齊秉煜救醒,她們還怎麼對齊秉煜下手呢?

  以往見申屠塵年紀輕輕,雖說盛傳他醫術高明,可是在這皇宮太醫院之中,醫術高明的醫師怎麼可能就只有申屠塵一個人?都說醫術是要經驗沉澱,所以每當有一些什麼事的時候,宮裡的主子寧願去請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太醫也不會想起有申屠塵這回事。

  給宮裡的主子看病,多半都是一些小毛病,但是因為她們平時也是喜歡小題大做,且要保持端莊的姿態也不怎麼活動,雖說病痛比較多,但是也是很少治療的,太醫們去給主子們看病,遇到了比較大方一些的主子,說不定也會平白得到許多賞賜。

  這樣一來,皇宮裡若是有哪些主子感到不舒服了,太醫院多半也會派他們過去,院首之類的需要值守太醫院,為皇帝和其他位份較高的妃嬪們服務,但怎麼樣也不會想到讓申屠塵去給嬪妃們瞧病。

  這些妃嬪們,因著駐顏有術,如今還是一副二十多歲的面容,再加上深宮寂寞,本就是內心空虛,若是年輕的申屠太醫被那位小主子瞧上,往後太醫院怎麼也說不清楚。

  於是申屠塵也只能去做那些外出宮苑給大臣們看病的事情,有時候也就只是在太醫院值守的時候幫著抓抓藥,或者是幫著一起研究疑難雜症,申屠塵平時最愛的事情就是研讀師父留下來的那一堆醫術,他得以入宮到太醫院當差,也是因為盛名在外,被某州府送來的。

  但是上京城,皇宮后苑,缺的就不是這種身負盛名的人,於是申屠塵就算是才華滿溢,也只能在皇宮之中被埋沒了,沒有人會去在乎這個年輕的太醫是否醫術高明,只覺得他年紀輕不靠譜,不如年紀大的太醫看著有安全感。

  不過申屠塵對這一切彷彿覺得還不錯,平時不怎麼忙碌的時候,他也就只能喝喝茶看看醫書,研究自己的針灸之術,二十歲的青年才俊,卻是過著像是一個年過半百老人的生活,這樣的日子也養成了他骨子裡沉穩的性子,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能夠一如既往的冷靜。

  想當初他藉助針灸之術入皇城之中,而後又藉助針灸之術在盛宴之上為梅貴妃娘娘診治,更是在眾人不敢上前的時候挺身而出,而後又是以命換命救助了靖王妃,現在雙腿失去知覺的前提下還能以一身優異的醫術在眾位太醫之中脫穎而出,不可謂不是青年才俊。

  此次若是能將皇帝喚醒,那麼往後的日子定然是無憂無患的了,但是梁煥卿卻並不想這麼做……

  梁煥卿知道,而今自己想要做的這件事情可謂是大逆不道,但是想要結束這一切,就必須要有犧牲,這個時候不是心軟的時候,梁煥卿現在額角滲透著細密的汗珠,嘴唇發白,就是身側的雲惜姑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心中不由得心疼這個姑娘,但是同時也更加讚歎著她。

  想當初梅貴妃娘娘剛入宮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副倔強的面容,在儲綉宮訓練的時候,雲惜勸導她不要做出頭鳥,但是她偏要在所有人面前做到最好,骨子裡就有這個一種不服輸的精神。

  而今在雲惜姑姑眼裡,梁煥卿要比當初的夏容馨更加狠,她表面上看著柔柔弱弱,看似不諳世事心無城府的樣子,但是實際上比誰都要精明,一直以來都像是一隻蟄伏的野獸,默默無聞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只要有人觸及到她的逆鱗,便是不顧一切,不遵守叢林法則的都要讓對方脫一層皮。

  梁煥卿站在梅貴妃身後,表情和善的看著眼前和何譽,面對大病初癒的皇帝,梁煥卿心中雖動了殺機,但是就算是一個笨蛋,也不會1將這一份懊惱放在臉上,依舊是欣喜的看著何譽,如同往常一樣,若是她自己不願意在眾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樣子,也定然不會讓人發現一絲端疑。

  「娘娘,還愣著做什麼呀?趕緊隨奴才一起進來吧?」何譽也是喜出望外的看著梅貴妃娘娘和靖王妃,他是打心眼兒里覺得開心的,皇上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最先要考慮自己的就是一直以來伺候在皇帝身邊的奴才了,若是換了皇帝,他們定然不會再勤政殿當差,到時候也不知道會到哪兒去。

  夏容馨的思緒飄的好遠好遠,她眼中含著淚水,想到從前自己和齊秉煜美好的時候,但是現在自己竟然想要殺了他,可是若是不殺……又怎麼能夠彌補自己內心的一絲難受呢……

  現在的夏容馨在懊惱的欣喜之中徘徊著,心情極其的複雜,不知為何竟然留下了眼淚。

  何譽只道是梅貴妃娘娘喜極而泣,見著梅貴妃娘娘流下了眼淚,便趕忙驚呼道:「啊呀!!娘娘!您……您怎麼哭了?」

  就算是一直在皇帝身邊伺候著,什麼場面都已經司空見慣了,但是畢竟何譽還只是一個十幾二十歲的小太監,平時和宮女都沒怎麼說過話,在宮裡這麼多年,也長這麼大來了,可是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有摸過,眼下眼前一個風韻猶存的女子在自己面前哭泣,何譽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梁煥卿和雲惜姑姑她們站在身後,根本就沒有看到夏容馨的臉,也就不知道她哭了的事情,只聽到何譽這麼說了之後,夏容馨連忙抬起擦了擦眼角的淚珠,隨後搖了搖頭,說道:「本宮哪有哭……只是被風眯了眼睛……」

  雲惜不動聲色的上前拍了拍夏容馨的後背,以示安慰,現在雲惜知道梅貴妃娘娘心中的糾結,本就是相識相知相守了多年,而今卻要自己親手殺了他,換誰能夠忍下心……

  然而這個時候,梁煥卿也是默不作聲的站在她身後,月白看著她的神色,蒼白如紙的臉上哪裡看得出半點情緒,月白不由得在心中有一絲懊惱,為何如今王妃變了這麼多,她們在一起數十年,也不知道而今會有這般變化……實在令人感到驚愕……

  梁煥卿到底也只是一個姑娘而已,她知道夏容馨對齊秉煜如今動了殺心,自然也是能看出夏容馨對齊秉煜深厚的情誼,這會兒若是換作她,她定然也不會下手了。

  這會兒梁煥卿並不擔心夏容馨會因此而放棄這個想法,因為她知道現在夏容馨只是一時之間放不下,但是心中依舊還是會有這個念頭。

  齊秉煜幾十年如一日的將陸芙霜永遠的放在心頭上,以至於忽略了夏容馨的許多想法,而這幾十年如一日的心痛和折磨,夏容馨怎麼可能就這麼容易可以釋懷呢?

  所以梁煥卿並不擔心夏容馨會改變自己的主意。

  而這個時候,勤政殿內傳來一聲呼喚:「是容馨嗎?」

  這會兒夏容馨連忙擦乾眼淚應了一聲:「皇上,正是臣妾。妾身擔心您,和靖王妃一直在門外等著。」

  「進來說話。」齊秉煜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疲倦,睡了一整天,但是就像是一直在勞作一樣辛苦。

  何譽見狀,連忙側開身子,將梅貴妃娘娘和靖王妃往裡引。

  月白扶著靖王妃緩緩走進去,梅貴妃娘娘走的著急,她想要儘快的看到皇上。

  月白看著這個樣子,連忙看向梁煥卿,現在梅貴妃娘娘這般擔憂皇上,那到時候會不會和他們一起進行計劃呢?月白實在有一些擔心,但是看著梁煥卿倒也不急不緩的樣子,慢慢的在後面走著,她心中知道梅貴妃對皇帝的感情,這會兒便也不願意多加干預,只要在皇帝心目中,陸芙霜永遠是第一位的,那麼敏感的夏容馨就一定會感受的到,那到時候,還不是要配合她們嗎?再者說了,殺害皇帝這件事,究竟是為了誰好?

  眼看著現在這種形式,梁煥卿本不需要親自操心這種事情,只梁風眠和秦遠道一直在齊景欽身邊幫忙,等到皇帝死了,自己就會隨同齊景欽一起登基,自己便就會是六宮之主,母儀天下的皇后,自己只需要耐心等待就是,屬於自己的就一定不會讓別人奪走。

  但是現在對齊秉煜真正帶有恨意的人,是夏容馨,是她想要皇帝死,她想要儘快的擺脫這一切,擺脫自己心中一直埋藏心底的陰影。

  皇帝死了,直接受益者是齊景欽,是夏容馨的兒子,而梁煥卿本就是皇位的附庸品,梁煥卿知道夏容馨心中一定能夠想的清楚。

  剛進到勤政殿寢殿的時候,梁煥卿便注意到了這個天朝權力中心的宮殿——只見寢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綉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

  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覺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直如步步生玉蓮一般,堪比當年潘玉兒步步金蓮之奢靡。如此窮工極麗,富麗堂皇,極其符合住在裡面的人的身份。

  梁煥卿不是第一次來勤政殿,但確實第一次進皇帝的寢殿,看著這個裝扮,心中第一次有了對權力的渴望,天朝工商階層皆是階級分化,他們被限制著用金絲綢緞做衣裳,被限制出行出殯的方式,然而只有到達巔峰頂層的時候,便就毫無限制……

  齊秉煜就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床邊站在申屠太醫,兩旁站著何昇和幾個端著托盤的太監,放眼望去,皆然是一幅死氣沉沉的樣子。

  齊秉煜年紀本就大了,因為昨天的事情,氣急攻心,便生了這場大病,雖然申屠塵妙手回春將齊秉煜救了回來,但很顯然的是,他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夏容馨見到皇帝之後,便連忙跪下行禮,低著頭的她聲音之中帶著些許顫抖的聲音,像是見著齊秉煜這個樣子十分心疼。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福金安。」梁煥卿也跟在後面跪下,月白扶著她的身子有一些吃力了,心中開始有一些懊惱,想著就不應該讓靖王妃出來,她的身子還沒有恢復,本就不應該出來的。

  而就在梁煥卿跪下的時候,申屠塵坐在一旁的輪椅之上,眼睛淡然的看著梁煥卿,心中平生出一絲奇怪的感覺,他是太醫,見著梁煥卿那張蒼白的臉,就知道現在她的狀態並不是很好,想到方才梁煥卿看自己的那個眼神,申屠塵就心跳莫名的有一些異常……是因為自己救了她嗎?還是因為……申屠塵突然舉得這樣不妥,便趕忙移開了眼神,控制住自己不要再想。

  此時大殿之中十分安靜,齊秉煜躺在床上,側著腦袋看著跪在地上的夏容馨和梁煥卿……

  几絲光從鎦金鏤花的門框和牆壁中漏進充斥著龍涎香燃燒的香氣的屋子,灑在波斯羊毛地毯雪白的長毛上.厚重的帘子用金線綉著精緻的祥雲邊,簾面上的山河隱在一片繁華之下,銀絲織出四字暗紋「海清河晏「,嚴嚴實實的遮住了牆上的窗子.紫檀木書案上放著一摞摺子,硃筆的筆頭紅的像浸透了血.。黃梨木椅上有套著蘇繡的坐墊,椅背雕出了翻騰的浪濤。明黃的簾幔遮住了龍床,投下深色的陰影。屋內很安靜,只有風翻動奏摺的聲音。

  這讓何昇都覺得有一絲奇怪,大殿之中的氣氛實在是有一些不對勁。

  也不知過了多久,齊秉煜才說道:「平身吧。」

  雲惜扶著夏容馨站起身來,月白卻吃力的將梁煥卿扶起來,為此梁煥卿還踉蹌了一下,申屠塵看著心中恍然一動,若不是因為自己雙腿失去了知覺,定然會起身去扶她的。

  梁煥卿踉蹌一下被齊秉煜注意到了,他也正奇怪,昨日中毒還那麼嚴重的梁煥卿,怎麼今日卻和沒事人一樣站在這兒呢?

  「煥卿也來了。」齊秉煜沒有直接看向夏容馨,轉而先是去問梁煥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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