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章
卿卿醉光陰正文卷第兩百零九章梁煥卿和齊望舒其實早就知道了,可還是對視了一眼之後驚奇的對母妃問道:「薷貴人?」
夏容馨陷入了沉思,她想起薷貴人平日里也不與自己交往,可是就在那段時間,突然前來和她交談甚歡,還屢次來儀春殿幫她處理除夕盛宴的事。
這在當時心情十分鬱悶的夏容馨眼裡,薷貴人溫柔可人,對她也體貼入微,在宮裡沉浮許久的夏容馨,也很幼稚的認為自己遇到了姐妹情深這種在宮裡十分難得的事情。
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薷貴人的陰謀了!薷貴人的行為實在讓人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靠近夏容馨,又對除夕盛宴一事十分上心,看似無欲無求不爭不搶的背後,想來是有更大的陰謀和野心了。
「是!一定是她了!那個賤人!」夏容馨氣急敗壞,手狠狠的拍打了一下床沿,平時碰到一下就會疼的她,如今手掌拍紅了都顧不上了。
齊望舒連忙拉住母妃的手,心疼的說道:「母妃不要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兒啊,如今只要在父皇面前說就好了,想來父皇不會怪罪您的。」
夏容馨氣的頭有些疼,她扶著額角,倚靠在床欄邊上,不停的喘著粗氣,夏容馨想起自己那麼信任薷貴人,還給蘭苑閣送了不少東西,助她今年能過個好年,可薷貴人卻恩將仇報,實在令人氣憤!
梁煥卿和齊望舒見了,連忙上前替夏容馨順氣,生怕她會再度氣暈過去,趕忙大喊道:「傳太醫!太醫!」
夏容馨抓住她們二人的手,閉著眼睛忍著難受,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本宮現在就要去找尹薷那個賤人!本宮要問問清楚,她到底為何這麼做!」
齊望舒和梁煥卿對視一眼,從母妃字裡行間的話語里,她們得知母妃把薷貴人的意圖想的太簡單了,大概根本就沒看清楚薷貴人的真實意圖,不過也難怪,誰能猜的到一個默默無聞的宮妃會和那個炙手可熱的寵妃勾結在一塊兒呢?
正這麼說著,夏容馨就要站起身,連外衣都沒穿就要出門去,她要親口問問尹薷,為什麼要害她!為什麼要破壞這場盛宴!自己不止一次的告訴過她盛宴的重要性!為什麼!
「母妃你冷靜一點!」齊望舒和梁煥卿攔腰抱住母妃,說什麼也不讓她就這麼出去。
「母妃!你冷靜一下,或許這件事背後不只是我們想的這麼簡單。」梁煥卿一把按住夏容馨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嚴肅的說道。
這背後的事情縱盤交錯,實在複雜,但是她們二人如今並不打算直接告訴夏容馨,這件事情,要在皇上面前公佈於眾,才能給陸氏一族最強有力的一擊。
就在夏容馨在寢殿內正氣急敗壞的時候,何公公趕急趕忙的收到消息後來了。
雲惜和眾位太醫一同守在寢殿門外,她見何公公來了,連忙迎了上去:「何總管。」
何公公和他們交情甚好,自然也是愁眉滿面的:「雲惜姑姑。」
雲惜見到何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自然能猜到此時勤政殿的情況了:「皇上…是讓何總管來請娘娘的嗎?」
何公公點了點頭,又低下頭嘆了一口氣:「雲惜姑姑也知道,這件事實在鬧得太大了…方才皇上還在和別國使臣一同用膳呢,實在是…太丟人了。」
雲惜姑姑也是尷尬的點了點頭,自然是瞭然的:「那…那皇上…」
雲惜雖然不好意思再問,可畢竟還是關乎貴妃娘娘的大事,她多少還是要問一句。
何公公不願多說什麼,只搖了搖頭,雲惜就知道確實是自己想象的那樣了。
「可是這件事…實在與我家娘娘無關呀…雖然是娘娘操持的國宴,可…可內務府禮部也都有參與…出這樣的事誰也不想的…不能都怪貴妃娘娘呀…」雲惜焦急的辯解道。
「哎…雲惜姑姑無需再多言了。內務府總管,禮部尚書侍郎都被罵的狗血淋頭了。這國宴畢竟在宮內,貴妃娘娘是主要的操持著,國宴出了事,定然是要問責的。出這樣的事誰也不想,可總要有人出來擔責任,不然,天朝丟了這麼大的顏面,哪能就這麼算了…」何公公搖搖頭,一臉無奈的說道。
「可是何總管…您得多幫著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呀…」雲惜也是啞然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道理誰都明白,可是這件事確實來的猝不及防。
「不用雲惜姑姑說,咱家早就在皇上面前把嘴皮子都快說破了…可是…這件事不解決,它光是說可沒用呀!」何公公也是煩躁的不行,好好的國宴,怎麼鬧得如今這副模樣。
雲惜一臉為難和擔憂的站在何公公面前,往日都是自然大方的她,如今手足無措,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何公公不忍心看到她這副模樣,便柔聲寬慰道:「哎…這畢竟都是主子的事情,還是要由主子解決才行。光這麼說了,皇上可讓咱家來請貴妃娘娘和公主王妃一同去勤政殿呢,皇上正等著,莫要讓等急了。」
雲惜點點頭,答應了一聲,轉身就進了寢宮。
何看著滿院站著的太醫們,禮貌的對他們點了點頭,太醫們也都回敬了一個眼神,他們心照不宣的都沒有說話,今日宮中,謹言慎行比較好。
雲惜推開寢宮的門,齊望舒和梁煥卿正跪坐在床邊,梅貴妃眼角含淚,滿臉絕望的空洞的看著遠方。
雲惜走到梅貴妃跟前,無聲的跪下,隆重的磕了一個頭,而後說道:「貴妃娘娘,皇上有請」
夏容馨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雙眼無聲的滑落了兩行熱淚,而後緩緩推開仰頭看著她的齊望舒和梁煥卿,漠然的站起身子,光著腳走到梳妝鏡前:「雲惜,給本宮上妝吧。」
雲惜見貴妃娘娘這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也是一下子沒忍住的哭了出來,她只管眼淚流著,卻麻利的站起身子,拿起妝匣前的木梳子,一遍一遍的替梅貴妃梳理著三千青絲。
齊望舒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動容,她倚靠在床沿邊上,寢宮裡燃著溫暖的炭火,她們坐在地上絲毫不會覺得寒冷,齊望舒咬著手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可是眼淚卻奪眶而出,淚如雨下。
梁煥卿看著她們無聲的痛哭,能感受到她們的絕望。
梅貴妃從剛入宮起始,就要面對自己心儀之人的後宮三千,宮妃與一般人本來就大有不同,她們都有著出眾的樣貌和家世,明明在宮外便是能得到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美好結局。
可一入深宮,便與那才子佳人白頭到老的美好心愿就此別離。
皇上不僅僅有自己一個妃子,他可以有千千萬萬個不盡相同的女人,自己要拼盡自己的努力博取他的寵愛,稍有不慎,便墜入地獄,永生永世得不到輪迴。
齊望舒自幼生長在這種環境之下,母妃的痛苦,她自小就看在眼裡,可怎麼也沒想到,如今本該是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了,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梁煥卿緊緊的攥著拳頭,想起幕後主使陸繪靈此時此刻正得意洋洋的樣子,心中便強忍著一口氣,只盼望著兄長他們在宮外能找到證據,只要她們能拖住皇上,不讓他儘快下判決,就有機會翻盤。
到時候陸繪靈一定也會在旁邊,時不時的插上幾句,或許,她根本就不用說話,陸高鴻身為丞相,自然比她更名正言順的處理此事,為了給使臣和眾位朝臣一個交代,皇上說不定就會錯誤判決,這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梁煥卿扭過頭看著窗外,此時天灰濛濛的,厚厚沉重的烏雲籠罩在眾人的心頭,一時間,烏雲壓頂,電閃雷鳴。
何攏著袖子站在儀春殿大院內,天氣突然就變冷了,今日本來還讚揚著這天氣適合盛宴的這個氣氛,想來也是天公不作美了。
忽然聽聞一個聲音驚嘆道:「下雪了…」
何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天空,果然能看到翩翩然下來的鵝毛大雪,伸出手去接住雪花,雪花很快在自己掌心融化了。
頃刻間,整個皇宮覆蓋上了一片雪白色,可這場大雪卻沒有引起先前的熱鬧,倒是把整個皇宮都壓的靜謐一片了…
趙釗先行一步出了宮,從軍營中調了幾個人之後,把畫像給他們看過了,便喬裝打扮一番,準備地毯式大規模搜尋。
可由於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然可能會暴露他們的計劃,便要脫下軍裝喬裝打扮一番。
萬家燈火的團圓之夜,整個上京城都籠罩著一股氤氳的人間煙火氣,就算此時天空飄著鵝毛大雪,也依舊感受不到半分寒冷。
「呀!下雪了!下雪了!娘!下雪了!」路邊一個年畫娃娃似的孩童舉著個糖葫蘆又蹦又跳的。
從滿是氤氳煙火氣的廚房裡走出來一個婦人,她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自己濕漉漉的手,紅彤彤的手替孩童整理了一下帽子,就要抱著她進屋裡去:「快進來吃餃子嘍~」
從她們這兒正好能看到宮裡最高的那座高台,而今日早晨,當今聖上便在那裡為天下人祈福。
孩童被娘親抱著,用糖葫蘆指著那個掛了紅燈籠,周邊懸著明黃色帷裳的高台說道:「娘~宮裡的皇上和娘娘們,現在也在吃餃子嗎?」
婦人笑了笑,點頭說道:「對啦,今天誰都會吃餃子的~」
「每天都像今天一樣多好呀~」孩童舔了一口糖葫蘆,似乎被甜到心裡去了,笑的也格外的甜蜜。
婦人替她擦了一下嘴角的渣滓,笑著說道:「就知道吃。」
說著,看著外面的大雪,便趕忙抱著孩童進屋裡去了。
趙釗看著這溫馨的一幕,不由得動容了,這人間煙火氣,最能暖人心了。
趙釗正出神呢,卻感覺到有人在拉自己的手。
低頭一看,是一個被裹的嚴嚴實實的小男童,他抬頭看著自己,另一隻手上拿著半塊兒糖餅。
趙釗覺得有趣,蹲下身子看著男童,問道:「怎麼?別的女娃娃都回家吃飯了,你不回去呀?」
男童咬了一口糖餅,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趙釗,他指了指身後:「我家就在後面,你呢?你不回去?」
趙釗一時間被問住了,他早就沒有家了。
小男童看著趙釗,再次問道:「你不回家嗎?」
趙釗笑了一笑,想和小男童逗趣,可從小男童身後的屋子裡走出一個看似做農工的男人,他走上前來蹲下身子,一把攬住小男童,低頭笑道:「叫你多少次了,不吃飯了呀?還吃糖餅,牙齒不要了。」
而後又對趙釗歉意的笑了笑說道:「對不住了,孩子太調皮,打擾公子了。」
趙釗搖了搖頭笑道:「無事,孩子很可愛。」
那小男童似乎並不怕生,他拉住趙釗一根手指,說道:「你沒有家,來我家吃飯吧。」
男人一把打掉男童的手,低頭佯裝呵斥道:「便是什麼話也瞎說。」
趙釗啞然失笑,他看著男童。
男人抬頭看了看趙釗,笑道:「若是不嫌棄,那便一同吃吧。」
男人想著,誰要是有家,這大過年的,不回家還在這兒溜達什麼,平日里可沒見過趙釗這個人呢。
趙釗笑了笑,剛要委婉拒絕,身後便跑來一眾換好了便裝的下屬,趙釗生怕他們過來打擾到人家,便站起身來說道:「不用了,我們有要事在身。」
隨後看著小男童,牽住了他的手說道:「少吃點糖餅吧,多吃飯才能長大。」
男人對他憨厚的笑了笑。
趙釗點點頭,便冒著風雪走向他們。
這萬家燈火,人間煙火氣,便就是他們要為之守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