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黃鬆總算是領著林登萬到了三鑫公司辦事處。
??這裏地處法租界的金陵東路，196弄。
??隔著兩條街便是法租界的‘大自鳴鍾巡捕房’三鑫公司的主事人之一，黃金榮華捕探長就在那裏待著。
??門前一道鐵柵欄，從門外往裏瞧，內裏還有一道鐵門。
??兩人下了車，進門時兩邊的門房拉開鐵柵欄鞠躬道：
??“黃爺”
??黃鬆卻不徑直進去，等林登萬走身邊時拉住林登萬。
??“你兩以後記住，這位是林爺，二爺入門弟子，覺字輩大哥。”
??兩位門房立馬盯住林登萬的臉仔細記住，免得將來認不得這位老大，鬧得幫規伺候。
??林登萬還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呢，黃鬆卻直接進了院子，尋了一棟樓上樓去了，林登萬也趕忙跟上。
??一樓坐著休息的大都是普通幫眾，刀槍就掛在牆上的櫃子裏，若是有人來鬧事，一樓的人隨時就能製止。
??二樓再往上才是三鑫公司的中高層辦公區。
??兩人進了白錦材的辦公室，門上的門牌仍然寫著白錦材的字樣。推門進去後隻見桌椅沙發，書櫃酒櫃一應俱全。
??“這之前是白錦材的辦公室，不過他家裏早就領了安家費了。門牌什麽的待會交給下人辦吧。”
??說著坐在桌子上點燃了一支煙，拿過桌子上的米黃玉煙灰缸放在手裏。
??“有的事情本來應該是你入門的時候二爺來和你說的，但是潮州幫那邊正在和杜爺談，二爺當然也就抽不出空來。給你介紹幫內常識的事情就由我代勞了。”
??“那就有勞黃大哥了。”
??“不要叫我黃大哥，叫我師兄，或者同參。同參一師的意思。我先給你先講講三鑫公司的以往，在和你說你要負責的事情。”
??“早年間黃師爺，黃金榮探長在法租界與杜師爺，杜月笙一同搶外人煙土生意。後來與張笑林師爺一起建立了三鑫公司。”
??“在三鑫公司之前，波斯煙土，川土，雲土，都在尋求進入上海灘的渠道，各個幫派都有自己控製的煙館。為了拉客，打壓同行，每天都在打打殺殺。”
??“直到三鑫公司成立後。杜月生師爺與黃金榮師爺聯合軍警和法國人一起控製了上海灘的全部大煙進出。此後各幫派雖各有地盤，但是煙土一業卻全部為三鑫公司所操控。”
??“上海灘頭的各個大人物，各個商會，就沒有不給三鑫公司麵子的，下到小幫會的實力人物，每月都有八百大洋的紅包。潮州商會的鄭洽記，郭元茂，老洽記，同昌商會，都從三鑫公司拿的煙土。”
??“往上，公共租界的探長，法租界巡捕房總巡捕，淞滬警廳，稽私營，淞滬護軍使。人人都能從三鑫公司拿錢。”
??“三鑫公司進賬也不少，除了自有的煙館外，凡是進上海灘的煙土，一律要交一成的錢作為‘保險費’此外，其餘煙館還要出煙槍捐。不交煙槍捐的，輕則罰錢，重則倒閉。”
??“你要做的就是把白錦材未清點完成的賬目清點完畢，賬目有些多，你可能要點上三四天，不過不要急。慢慢來就好了。如果有什麽事情不懂的可以來找我，或者問其他的紙扇。比如隔壁的孔三，他資格比較老，有什麽事情他也都清楚。”
??黃鬆把事情交代完畢，把煙頭往手裏的煙灰缸一按，便出門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辦公室裏就隻留下了林登萬一個人。
??看著辦公桌上留著的一摞檔案，林登萬倒是沒覺得頭大。倒是像學霸見了卷子，學渣見了漫畫。
??拿到手裏便開始翻閱，一麵翻閱一麵抽出鋼筆在紙張上麵寫了起來。
??且說林登萬在辦公室裏頭奮筆疾書，隔壁的孔三卻有些不忿。
??這孔三本是經人介紹才來到三鑫公司做事的，自稱孔子七十六代裔孫，經財政部長孔祥的推薦才到三鑫公司任職。
??雖入門時間短，資曆淺，但是背景極大。
??半年不到半個三鑫公司的紙扇皆以孔三為首，上報賬目都要先遞交孔三過目，才交給二爺。大有取代二爺的勢頭。
??早在昨天就通過二爺身邊的弟子聽說二爺新收了一名紙扇。
??而且此人沒有任何背景，在被收入門中之前就是一個普通會計，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救了黃萬雷，才被其子黃竹升收入門下的。
??本想新人入職，應該會買上禮物，先來自己辦公室拜拜山頭。
??沒想到這個林登萬這般不識規矩，黃鬆都離開了，也沒帶上禮物過來拜見自己這位前輩！
??孔三撓了撓頭，“這林登萬莫不是窮得沒錢送禮？還是說害怕送的禮物太差反倒冒犯了我？”
??孔三思考再三，決定去林登萬的辦公室敲打敲打。可是讓林登萬送什麽好呢？
??一個窮鬼，能買得起什麽東西？三鑫公司的白紙扇一職，每月分紅六百多大洋，另外過年，端午，中秋都有三節紅包，一個紅包少說也有八百大洋。
??不管這人送什麽東西，對於孔三來說都不值錢。但是窮鬼也得表示才行。不然怎麽體現我孔三的身份？
??孔三巡視著桌麵，看到了桌麵上的墨水。
??有了，就送他半瓶墨水，敲打敲打。
??“來人，去庫房領瓶墨水倒掉一半，然後給林登萬送去。就說是送給他的上任禮物。另外要告訴他，這是孔三老爺送給他的。另外告訴他，幫派內的賬目萬萬馬虎不得，要是萬一有了閃失，幫規懲罰可不輕。”
??林登萬在房裏正奮筆疾書呢，一刻鍾就寫滿了半本賬目，鋼筆內的墨水也是迅速見了底。
??“林先生，這是孔先生吩咐我送來的墨水。孔先生還特意叮囑我，讓我給您帶個話。幫內賬目萬萬不可馬虎，如有閃失會有幫規懲罰。”
??“哎呀，我正好筆裏沒水了，你把墨水放桌上吧，另外替我轉告孔先生，我謝謝他的墨水。”
??林登萬打開墨水瓶一瞧，瓶蓋已經打開，真是貼心。
??將鋼筆插入，吸滿墨水後將又寫了起來。
??不多時就將賬目寫完，去了黃鬆辦公室。
??“黃同參，我有些事情想問問您。”
??“哎，都是同門，不必那麽客氣。另外工作的事情要加點緊，這裏遺留的賬目差不多有半個月，你要是能在一周內寫完，二爺肯定對你更加看重。”
??“不是，我是想說，這個賬目已經做完了，我把賬本交給誰過目？”
??“嗯？”
??黃鬆驚訝的掏出了懷表，從林登萬進屋到現在，不過過了一個時辰。他居然就把一本賬目統計完了？
??本以為這林登萬憑借著救了二爺的父親的恩情，二爺才給他安排一個職位，隻要是中人之姿便可以一生衣食無憂。黃鬆對林登萬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不過又多了一個混飯吃的人罷了。
??沒想到這隨手一撈，倒是撈了個寶貝！
??“你這麽快就把三本賬做完一本了呀？林老弟你真是奇人啊，二爺常說有的人天賦異稟，是老天爺賞飯吃。你做賬這麽快，我看是你不是老天爺賞飯給你吃，你這是老天爺端著碗追著你喂飯啊！我的天，同樣都是人，你這腦子怎麽長的啊？”
??“不是，桌麵上三本賬目我已經全部清點完畢了，出入都記錄在案。”
??說罷將賬本遞過去。
??黃三接過賬本，翻開一看，明顯是剛剛寫好的賬本，甚至最後幾頁的墨跡都還未幹透。
??“林老弟，你這不是瞎寫的吧？”
??“做賬一事，需要萬般細心。哪裏能胡編亂造呢？我不但是對照賬目仔細謄寫，而且再三確認，才記錄在案的。”
??“林老弟，我……”黃鬆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林登萬倒是無所謂，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
??穿越來他就是旅參謀。當初部隊在朱日和演習的時候。藍軍對林登萬所在部隊進行了電子壓製，計算機通訊設備全部失效。參謀部人腦代替電腦，根據之前取得的地形數據進行推演，每隔三分鍾計算一次部隊行軍速度，在地圖上實時進行標記。
??同時還要計算彈藥消耗，推算什麽地方需要補給，根據消耗彈藥和傷亡推算敵軍大致規模。
??那才叫計算能力超群呢，白錦材剩下的這筆賬目。實在是太簡單了。
??簡直就是讓參加高考的學生做十以內加減乘除。
??.
??見黃鬆仍然在震驚中久久不能回複，林登萬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那我待會幹什麽呢？”
??黃鬆想了想，這一個星期的活你兩個鍾頭就幹完了。
??幹完活之後做什麽，黃鬆還是頭一次聽見這種問題。
??平日裏紅棍和紙扇都是平級，誰也管不著誰。
??有時候紙扇出謀劃策後紅棍還得去執行，今天倒是反過來了，紙扇問紅棍要幹什麽。
??沒事的時候做什麽，黃鬆還真就沒有想過。
??“反正林老弟你也沒事，要不跟我去百樂眠吧”
??“百樂眠？那不是舞廳嗎？就黃老爺子開的那家？”
??黃鬆見林登萬也知道，心思便活絡了起來。就差流口水了。
??“對，咱們正好有時間，就過去光顧光顧唄。咱們幫內人士，咱倆過去玩玩，反正不花錢。”
??林登萬雖然不知道三鑫公司內部的規矩，但是他接手過百樂眠的賬本，一些舞廳的內部規矩的還是知道的。
??百樂眠說到底是是依靠三鑫公司才做起來的，對內部人員自然有優惠，不論是巡捕還是三鑫公司的人，去百樂眠消費一律八折，另外覺字輩或者往上的，每個月都有一百大洋的記賬豁免。
??反正這一百的賬不花白不花，現在已經到了月底，下個月就沒有了，不如記在自己賬上，順便結交一下黃鬆也無妨。
??隻是黃鬆和林登萬到了百樂眠，黃鬆卻不敢和任何一個舞女接觸。
??林登萬也隻是喝酒，一旁的舞女碰也不碰。
??我查了資料，三鑫公司地址是在金陵東路，196弄
??這個地址不是胡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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