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登萬帶著大包小包的回了家，這次進賬七百六十塊大洋，他也一改以前一分錢掰成兩分花的習慣。大手大腳的在商行買了四十塊大洋的東西。
??反正小虎拉了黃包車，東西往車上一丟，人就跟著在後麵走。
??給隔壁黃三省家帶了兩匹布和兩斤豬肉，兩斤牛肉一條魚，另外還拎了一隻烤鴨。給幾個孩子也帶了禮物，新書本和鋼筆。
??除此以外，還買了一張嶄新的全國地圖。
??原來教幾個收養的孩子認字，紙都很缺乏。林登萬總是要在客人哪裏把不要的廢紙給帶回來。
??一張紙總是先用藍色墨水寫一遍，然後再用黑色墨水寫。寫得實在沒轍了的廢紙才用來引火。
??“這些本子和鋼筆你們待會給你武行的師兄弟們一人選一份送去，尤其是本子，別揉皺了。免得人家認為你對他有意見。送完了待會來隔壁吃飯。”
??“好嘞。”
??把紙筆分發給幾人後林登萬又帶著布料和菜去了隔壁黃三省家。
??“喲，黃先生黃太太都在家呢。”
??黃三省正在伏案工作，黃太太在廚房洗碗。見林登萬到來也歡喜得很。
??現在沒有手機，更沒有什麽社交軟件，熟人大都知根知底。黃家兩口子平日裏就和林登萬關係不錯。在林登萬收養的孩子生病的時候都會幫忙照料。
??要說遠親不如近鄰，那就是說的這號鄰居了。
??林登萬進門的時候黃三省還在伏案工作，黃三省也是會計，和林登萬也算是同行。此時回家了還在伏案工作。
??“喲，老林。來坐坐。”
??林登萬把回家路上賣的布料和豬肉放在了桌上。
??“喲，你還帶了布料。我待會晚上給幾個孩子量一下尺寸，給他們做幾身新衣裳。”黃太太也是熱心腸，屋裏有幾個年紀小的孩子衣服都是黃太太裁的。
??林登萬也絲毫不見外，一來都認識半年了。要是客氣反倒是顯得生分了。
??“這布料不是給他們幾個小子買的，是送你的，這都是上等的市布，他們幾個，穿土布就得了。又不用出門做事，也不講究那個體麵。”
??黃三省見狀拉了拉林登萬的衣袖說道“老林，你這情況我也清楚，這不是車款才結算，正是緊張的時候，來這一出幹嘛。趕緊去把布退了。”
??“哎，今天就是進了帳我才特意過來的，今天進賬整六十銀元。過來還錢，順便給你們捎點禮物。”
??說完把借黃三省的十個大洋還了
??“真的嗎？那我可就不客氣了。”黃太太聽了林登萬一天就進賬六十大洋，也就顧不上客氣了，拿起布料在身上比著就照鏡子去了。
??黃三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這，又讓你破費了。”
??“你這哪裏話，我屋裏頭那幾個孩子也沒少讓你們操心，小龍小虎時不時就過來蹭吃蹭喝的。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今天菜都買來了，晚上叫上我屋裏那幾個小子。一起嚐嚐黃太太的手藝。”
??黃太太聽了趕緊去賣配菜
??黃三省見太太出了門趕忙問道“你這哪裏來這麽多錢？別是走了邪道吧。”
??“你別說，還真沒有。今天我去給舞廳做賬。剛好舞廳老板給人追殺，我就讓小虎稍了他一路送去了醫院。他們出手那叫一個大方啊。”
??“那你沒和他們沾上什麽關係吧？”
??“有啊，他們還叫我明天去他們公司記賬來著呢。叫什麽三鑫公司，我覺得他們公司應該出錢也不少。”
??“你瘋了？這，三鑫公司的錢是那麽好賺的嗎？”
??林登萬聽他這麽一說，也有些疑惑。
??“怎麽說？三鑫公司常拖欠人工錢？”
??“三鑫公司的錢，就怕有命賺沒命花啊。三鑫公司做的黑色生意，販煙土，綁架勒索，開妓院，開賭坊。什麽爛糟事都幹！以前的時候還算太平，可是最近和別的幫派正在開戰。報紙上都報道好幾起死人的事了！”
??“那我可得小心點。要不明天我把事情推了也行。怎麽賺錢不是賺錢啊，沒必要把命搭上。”
??不多時，黃太太就把飯菜做好。
??牛肉焯水，番茄洋蔥土豆蘿卜炒香加入牛肉湯中燉煮，一鍋羅宋湯就做好。
??魚肉燉了豆腐，豬肉紅燒。不多時整棟樓都能聞到這味道。
??李靖虎和田錦龍從記事起，吃肉的次數可以說是屈指可數。
??以前收成好的時候，每年在年關能吃一口肉。後來家鄉遭了災，兩人一路討飯到了上海，被安南巡捕打的時候讓林登萬撞見了。
??林登萬收留兩人後，吃到肉的機會反倒是多了起來。
??兩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起飯來一點客氣不講，可勁夾肉吃。林登萬吃了幾口就飽了。
??借著黃三省家的紙筆給兩人布置了明天的課文。
??東北三省，雪花還在飛舞。
??長江兩岸，新樹已經發芽。
??海南島上，四處盛開著鮮花。
??我們的祖國，多麽廣大！
??“林大哥，你這是寫的一年四季嗎？”
??林登萬笑了笑，田錦龍和李靖虎除了自己家鄉以外，就隻到過上海。
??他兩連全國地圖都沒見過，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國家多麽廣大。林登萬似乎突然明白了。自己小時候，為什麽家裏老一輩的人總是會在牆上掛上全國地圖和偉人像了。
??林登萬把地圖打開掛在了牆上。
??“錦龍，靖虎。你兩來看。這裏是東北三省。這裏是海南省，一南一北距離四千公裏。我們國家之廣大，北方還未融雪之際，南方的鮮花已經盛開了。”
??林登萬和兩人解釋後心裏不免有些惆悵。
??現在是1929年，此時東北的鐵路還被蘇聯和日本人分別管理。
??幾十裏外，便是美國和英國管理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英國人叫來了錫克人管理中國人，法國人帶來了安南人管理中國人。
??湛江仍然是法國管理，蓮花和紫荊花還沒有回歸，寶島仍然被日本人占領。
??1898年謝纘泰曾發表過一篇漫畫，名為時局圖。期望警醒世人。在林登萬看來，雖三十年後，已經改朝換代，但是時局圖仍然不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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