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章、風雨如晦
紉蘭和洛之淵,一路有說有笑的回家,心情絲毫沒受,即將到來的風雨影響。
風雨大概是見不得有情人,兩人還沒進村,電閃雷鳴就輪番上陣,低沉的氣壓,讓人呼吸困難。
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雷鳴,肉眼可見的碩大雨滴,嘩啦啦從天空直砸下來。
紉蘭感受著,雨點砸在身上的涼意和痛感,聞著那帶著泥土氣息的空氣,甚至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那潮腥的雨滴,紛擾糾結的心,奇跡般的平靜下來。
將洛之淵的外衣,頂在頭上,快步往家裏跑。
“別跑,快回頭,殺我的那兩個人,在裏麵!”
正貪婪吸食靈力的丹青,發現危險,評估了雙方的戰鬥力,緊急示警道。
紉蘭沒理他,繼續大步向前。
“你先走不是他們的對手,先避其鋒芒,待我好了,我們一起回來報仇!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聽我一句,趕緊回頭!”
丹青拔高聲音道。
許是電閃雷鳴的聲音太大,紉蘭像沒聽見他的急切一樣,直直奔進了家門,將頂在頭上的衣物取下,燦笑著催促洛之淵道:
“相公你快點,雨越來越大了!”
洛之淵走在狂風暴雨中,衣衫早已不成形,腳步卻仍是不慌不忙,神色更是淡定,像是有人在給他擋風遮雨一樣。
“不急,我出海的時候,比這更大的風暴,也遇到過的。我先去後院煮點薑湯,蘭兒快去換身幹衣服吧。”
洛之淵滿眼寵溺的回道。
丹青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覺得人族比自己之前認識到的,還要複雜虛偽得多,這麽明顯的危險氣息在前,竟還有心情,偽裝恩愛。
丹青害怕雲兕和莫及發現自己,趕盡殺絕,見紉蘭不聽勸,用剛剛恢複的靈力,驅動身體向外,想要滑出紉蘭的衣袖,躲避戰火。
眼見著就要成功了,紉蘭突然抬手,將濕漉漉的秀發,往後一挽,丹青就沿著上升的手臂往後,滾回原地。
丹青瞅準機會再試,又是剛要成功的前一秒,紉蘭突然來過大動作,將他打回原形。
丹青便是再遲鈍,也發現了她的刻意,深深哀歎自己時運不濟,竟會將希望,寄托在這個,偏著人族的女人身上。
丹青放棄逃跑,封閉靈識,將自己的氣息,調到最弱,真正做一顆珠子,隻願運氣繼續站在自己一邊。
紉蘭將衣物和頭發上的水,擰得不那麽明顯了,活動活動手腕腳腕,對著旁邊的屋子朗聲道:
“既然來了,就一起喝杯茶吧。”
雲兕悠閑的走出來,有些詫異的看著她,帶著泥點和水跡的衣物,建議道:
“紉蘭姑娘,不如先換身衣服,咱們再聊。”
走在後麵的莫及,急忙又退了回去。
“不用了,換了新衣服,待會濺上了你們的血,我也得扔,何必浪費一套衣服呢?我相公養家不容易的,能省一點是一點。”
紉蘭態度很是隨意的回道。
“紉蘭姑娘誤會了,我們隻是來拜訪舊友的,沒有惡意,一上來就見血,太不吉利了。”
雲兕在紉蘭對麵的椅子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好言好語的說道。
“你的舊友,不是我吧?如果我說,我和相公會一直留在這裏,不再管你要那個木牌,也不阻擾你追求仙途,你能就此離開,再不打擾我們的平靜生活嗎?”
紉蘭在主位上落座,直奔主題道。
“你丈夫,也這麽想嗎?”
雲兕故意提高聲音,期待的問道。此刻的她,比紉蘭還要緊張,無比盼望紉蘭能夠替她,打消莫及的疑慮,讓莫及放棄深究,什麽仙族人族的安危大事,也陪她在首陽村,簡單生活。
“當然!我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我相信,他一定也是這麽想的!”
紉蘭快速的強調道,說給雲兕聽,更說給自己聽。
雲兕轉頭,望向隻露出片衣角的莫及,欣慰的說道:
“你看,我就說感情可以改變,一切的東西。縱然他們曾經,真是敵對的兩方,現在也已經是,情比金堅的夫妻了。
我們應該向前看,祝福他們,而不是囿於過往,用我們認為對的東西,去破壞他們。”
莫及隱在暗處,借著閃電的光,觀察著紉蘭的細微表情,想知道她是不是,被洛之淵脅迫了。
他不相信,這麽短的時間,一個人會有這麽大的改變,試探著問道:
“你還記得複生嗎?你知道,你是怎麽來的這裏嗎?”
“過往不過是雲煙,記得不記得,都不會影響我對現在的看法,和對未來的決定。我看兩位也是聰明人,怎麽就看不穿呢?”
紉蘭神色堅定的答道。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隻是個夢,你的丈夫是假的,你的身份是假的,你所珍惜和在意的一切,都是假的,你還是這樣想嗎?”
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莫及悲哀的發現,自己努力想要喚醒的人,其實根本不想醒。
“什麽是真,什麽是假?生活不就是,欺騙與被欺騙嗎?隻有你自己樂在其中,那真真假假,又有什麽關係?”
紉蘭有些意外,這兩個來找茬的人,其實,是生活中遇到了困境,來找自己答疑解惑的嗎?
莫及感覺,天上的雷,似乎劈到了自己身上,將自己劈得頭暈腦脹,不知今夕何夕。
莫及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最初來這裏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拖著無比沉重的身體,跌跌撞撞的轉身往外走,往黑沉沉的風暴裏走。
“兄台,這麽大的雨,你是去哪兒?若是不嫌棄的話,就在我家避避,等風雨停了再走吧!”
自失火後,洛之淵就將廚房,建在了遠離正屋的院子角落,雖然惦記著紉蘭,可走時忘記關窗,廚房內的柴火被淋濕不少,等他匆匆熬好薑湯,往正院送時,正遇到失魂落魄,走錯了方向的莫及。
莫及隔著朦朧的雨霧,看著滿臉真誠的師兄,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終究還是沒開口,回了他一個祝福的笑容,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