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二章、趕人
蘇赫巴魯拉著旭川,呆在火堆的外緣,偽作醉酒樣,小心戒備著。
美麗的舞姬,早與那斧頭一道,化作縷縷青煙。洛之淵有些疲憊的療傷,嬰寧靜靜的陪著他,隻有曲才子,還在沒事人一樣的喝酒吃肉。
良久,旭川起身,提著酒壺,伸了個懶腰,眼神迷糊、腳步輕浮的往中間走了幾步,喃喃道:
“耶,美人兒們都去哪兒了?繼續喝酒啊!來,曲兄,洛兄,我們繼續喝!
你們不知道,我剛才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做了個好恐怖的夢。夢見師叔撿到的那把斧頭成精了,竟要傷害洛兄和祝小姐。
我嚇傻了,想去救你們,卻覺得周圍都是熱氣,好像到了火焰山一樣,動彈不得。
還好隻是個夢!”
旭川說罷,伸出空閑的那隻手,拍拍自己的心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有些迷茫的眼神,轉到洛之淵的臉上,揉揉眼睛,驚訝的張大了嘴,顫抖的指著他臉上的傷口道:
“洛兄,你怎麽受傷了?難道我剛才,不是在做夢,那斧頭真的成精了,還修為如此高強,竟傷得了洛兄?”
蘇赫巴魯忙上前拉住他,對洛之淵歉意道:
“這孩子喝醉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帶他回去休息,不打擾兩位公子和祝小姐了。”
說罷,不顧他的掙紮,將他往營地方向拖。
曲才子無聊的,看著他們遠去,對嬰寧道:
“天快亮了,我也該走了,你自己保重。”
洛之淵小心的將嬰寧頸後的傷口,又處理了一遍,確保不會留疤,神色溫柔的說道:
“這下徹底解決了那斧頭,你可以放心了。”
嬰寧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心理鬥爭了許久,還是問出了那個,自己已經確定了的問題:
“你已經醒了,是不是?”
“我一直是醒的啊,你也喝醉了嗎?你放心,子虛酒雖好,卻還迷不倒我。
我不過是想看看,那曲才子,究竟想做什麽罷了。結果他什麽都沒做就走了,難道真是來盡地主之誼的?還真是個怪人。
便是那旭川,也清醒得很呢。這心思和手段,倒是比莫師弟,厲害多了。”
洛之淵的語氣,還是那樣溫和。
“我請他來的。本想讓你們,好好睡一覺,將你們送出去的。
誰知道你們一個個,都這般厲害。那惑人心神的美人美酒,竟沒起到任何作用。反倒是我自己,差點成了斧下亡魂。
馬上就要進入,族人生活的區域了,你們不適合,再繼續往前走了。你帶著那兩個人,離開吧。”
嬰寧見他回避話題,沒在追問,卻不願帶他們,去向真正的聚居地。
即使洛之淵,或者說是已經蘇醒的蚩尤,在沒弄明白,他現在的立場前,也不行。二十年前引狼入室的事,她一直記著。
那裏都是些老弱婦孺,對外界的侵害,毫無抵抗之力。
雖然這段時間,她已經越來越明白,自己這些,活了數千年的老怪物,已經快要護不住這裏了,自己也打算,徹底離開了。
但,隻要自己還在這裏一刻,就不能讓那些無辜的人,受到任何傷害。
“我送你們到外邊,就回來,這裏危險重重,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昆侖山那兩個人,你不必擔心,他們都是聰明人,見識過今晚的事後,不會輕舉妄動的。”
洛之淵知道她的擔心,承諾道。
他還沒來得及,向祝老夫人打探,水靈石的事情,心底的那個聲音,也想去看看,自己後人,這幾千年來的生活,自然不願意,就此離開。
“從前的蚩尤,雖然有些好高騖遠,但對家人,是真的好,敵人的刀來了,他永遠是,擋在家人前麵的那一個。
他雖然輸給了姬軒轅,但在薑菡眼裏,在小玉眼裏,在我們這些下屬眼裏,他是個真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我想所有愛他的人,都不希望看到他,因為一次失敗,而變得六親不認。
他們等待他回來,隻是不想他,壯年仙逝,想讓他再好好活一回,而不是固執的去複仇,或是爭那些,千年前的塵土。”
嬰寧意有所指的緩緩規勸道。
“你擔心我,對他們不利嗎?是剛才我對那斧頭的狠勁,讓你害怕了嗎?
它將小玉的死,記在了你我頭上,一心想殺了我們,還成了那蘇赫巴魯的武器。若是我不將它,徹底毀去,哪天我們一不小心,可能就被它給害了。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不管是蚩尤,還是洛之淵,心都很小,隻裝得下,那些我在乎的人,隻能給他們,撐起一片天。
我不會像那姬軒轅一樣,有那些普度眾生的大愛。”
洛之淵看著,嬰寧有些擔憂的眼神,執著的說道。
嬰寧想起曲才子勸慰的話,沒再與他爭辯,扶著他,心事重重的回了營區。
營地的火堆依舊溫暖,兩人掀開帳篷的那一瞬間,卻覺得渾身都涼了,刺鼻的血腥氣,歪七扭八的屍體,驚恐的看著他們。
嬰寧認出,最前麵的是祝老夫人身邊,名喚春兒的仆婦,伺候了她幾十年,最是貼心不過的。嬰寧來了,還伺候過嬰寧一段時間。
可這位身體健壯的仆婦,會些拳腳的仆婦,此刻被人一掌斃命。她的身體前傾,手拚命往外伸著,嘴也大張著,應是在呼救。
可離得並不遠的二人,先前竟沒有聽到,半分異樣的聲音,這濃重的血腥味,也沒有一絲,傳到兩人鼻中。
嬰寧作為嗅覺最靈敏的狐類,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想看看剛才那斧頭,是不是把它砸壞了。
祝老夫人,神色平和的躺在榻上,仿佛隻是睡著了,如果忽略那開始僵硬的手,和怎麽也感受不到,跳動的心的話。
嬰寧目光絕望的,將一個個帳篷掀開,沒找到一個活人,早回來的蘇赫巴魯和旭川,也不見了。
洛之淵沉默的護在她身後,思索著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了這麽多人的,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