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傷逝
時間不停歇的流逝,小雲兕仍緊閉著雙眼,身體的衰頹,沒有隨著心髒的重新跳動,而扭轉。
滿是期待的雲隱見此,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色,越來越灰敗。
福伯緊蹙著眉頭,思索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明明孩子身體的機能,已經活了過來,為何不能維持呢?
同樣緊張期待的莫及,看見小雲兕的魂體,正努力掙開,身體的禁錮,想要重獲自由。
小雲兕的魂體,看莫及在看她,伸出右手,希望大哥哥拉自己一把。
莫及急忙將她輕輕按回去,哄勸道:
“月兒就呆在那裏,好不好?出來了,就不能再見到,爹爹他們了。”
小雲兕掙紮的動作微頓,偏著頭,有些迷糊。片刻,便又動作起來。
莫及還待再勸,就見那地上癱成一團的,樹根狀物體,迅速褪去坑坑窪窪的外皮,變作莫及剛見到時的男子形象,左手拇指對著小雲兕的眉心,按壓一下,口中說了句:“回去”。
小雲兕軟綿綿的縮回身體中。男子對榻前的莫及,微微頷首,轉身踢了踢,地上自己的身體,那灰撲撲的身體,冒出微弱的亮光。
福伯感覺,空氣中突的彌漫著,一股異香,追著那味道,頭一轉,便看見了地上的視肉。
疑惑的目光一亮,對準備獻出自己的,另一半心髒的雲隱,說道:
“月兒逝去的時間長了,即使已經換了心,身體要恢複,也沒那麽快,我想用土靈石和視肉,來給她調理。
土靈石滋養萬物,視肉又能強化她的心髒功能,假以時日,定能成功。
你也一起調理,不然,等不到月兒醒來,你就得先倒下了。”
雲隱聞言,臉上有些為難,猶豫道:
“阿英現在,就靠著土靈石撐著,如果取走了,她怎麽辦?”
雖然對妹妹,錯信無垠,引來這場禍事,有些惱怒,但那畢竟是,自己相依為命多年的妹妹,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幾個親人了。
犧牲自己,雲隱毫不遲疑,可拿妹妹的命,來換女兒的,他難以取舍。
“將她放在這裏,跟月兒一起,她的傷雖重,但用視肉來治,應該就可以。
她遲遲不能醒來,是心裏不願意,意識是清醒的。在這裏,告訴她,月兒現在需要她照顧,她有了目標,說不定反倒好得快些。”
福伯說完,直接吩咐嬰寧,將視肉保存好,取一部分入藥,再將雲英帶過來。
雲英的臉色,沒比哥哥和侄女,好多少。還因心中的負擔太重,即使睡著了,眉頭都是緊皺著的。
叫莫及吃驚,又覺得應該如此的,卻是傳說中的土靈石,就是自己屢次見到其大顯神通,遍尋典籍,卻找不到出處的,雲兕帶的那土黃色的鐲子!
“我們一家人,這些年竟從沒有,這般親近、這般安靜的呆在一起這麽久過。
等你們醒了,我們就徹底斬斷,穀裏對外的通道,不再去想,那些虛妄的東西,在這裏好好享受生活。”
“這樣也不好,月兒得多跟外麵的人接觸,才能分辨那些,忠奸善惡,才能找到合適的人陪著。
可不能像姑姑一樣,有人說兩句漂亮話,就給拐走了。”
“阿英你醒醒,好不好?隻要你醒了,哥哥就不再阻止,你和無垠的事,你可以跟他離開這裏,靈石也給你,好不好?
哥哥不是舍不得靈石,在阻止你和他在一起,是怕你被騙、被傷害啊,無垠那樣的人,感情永遠不會是他的重心。”
“我小時候,總是怨憤父親忽視我們兄妹,覺得那些什麽寶物,都沒有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來得開心。
想著,我要是做了父親,一定會好好陪伴、疼愛我的孩子。可我怎麽成了這樣呢?”
……
莫及聽著雲隱,對著無知無覺的妹妹和女兒,回憶、念叨各種,平時來不及,或是不知怎麽開口的話,在那不知日月的空間裏,一天又一天。
暗暗決定,如果自己還能出去,一定不能像雲隱一樣,被一些外在的霧障迷了眼,忘了自己的初心,傷害自己最親的人。
送藥的福伯,這天沒有如往常一樣,準時來報道。莫及見出去查看的雲隱,也遲遲未歸,心中惴惴不安。
不錯眼的盯著那門口,全身心防備著,可能出現的敵人,也不管隔著時空的自己,能不能起到禦敵的作用。
也不知是缺了藥,身體難受,還是感受到了,外麵的危機,一直昏睡的雲英,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多,手腳也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抖動。
等那扇門,再次開啟時,突然間須發盡白的福伯,手上緊緊抓著,幾塊黑色的碎布條,身後跟著,臉上疤痕好了許多的離朱,滿臉絕望的走了進來。
福伯看著榻上,有醒轉跡象的雲英,臉上的哀色,也沒有任何減少。
斜靠在榻前,愛憐的撫摸了下,小雲兕仍毫無反應的臉,將那布條,小心的綁在她手臂上,無聲的抽泣。
莫及認出,那布條,是雲隱的衣物,瞬間明白,外麵的事故,隻怕已經讓他殞命,這個時間,能如此動作的人,難道是兩位師伯?
莫及心底,對雲家人滿是歉意。
離朱默默站在他身後,等他情緒發泄得差不多了,才出聲勸道:
“雲英姑娘和小月兒,還需要您照顧呢。”
福伯淒苦的笑笑,有些嘲諷的說道:
“你跟那無垠,不是一夥的嗎?現在殺了我,這世上,就再不會有什麽魔神後人了,還不動手。
我已經說過了,靈石都讓無垠搶走了,你跟著我,沒有任何用處。”
“我知道你現在不相信我,我來此最初的目的,的確是為了,消滅傷害了我師父的魔神後人。
我不知道,無垠的陰謀,但我要對付的,絕不會是無辜的婦孺。
你安心給她們治傷吧,我會留在這裏的。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你們的。”
離朱神色鄭重的解釋道。說罷,轉身,靜靜的守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