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伏日劍訣(二)
雲兕看著三人的巨大變化,瞪圓了雙眼,很有些不敢相信。
閉上眼又睜開眼,見還是那三個冰塊樣子,又眨了眨眼,又閉上,又睜開。
暗道,難道剛才真是他們用錯了方法,這會兒發現了不對,及時補救過來了?
又想,這才像個治灼傷的樣子嘛,這些個號稱正道之首的首陽門弟子,竟然還會犯這種,用錯療法的低級錯誤,看來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符啊。
憂慮緊張的心,不自覺的放鬆了些,焦急的表情變作了釋然。
叢一見雲兕這前後迥異的表現,一串聯,終於反應過來,她剛才想說什麽。
扯著她的衣袖引起她的注意力後,很是興奮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打坐療傷的三人,示意自己知道他們此刻情形的緣由。
雲兕白了他一眼,在心裏吐槽道,這會兒我也知道了,還用你說。
可,好景不長,晃眼間,剛放下心來的雲兕,又提心吊膽起來原來三人又變作了剛開始,那熱火焚身的樣子。
洛之淵白皙的臉,紅得好似有團火焰正在燃燒,莫及也好不到哪兒去。微黑的稷淩雲,看著就像是隻煮得太過的蝦子。
三人身上的衣袍這次倒是幹爽,隨著熱氣的鼓動膨脹翩飛。
熱氣掃到外圈的雲兕四人的腿,好似有一盆滾燙的沸水,直直澆在了腿上,燙得四人本能的連連後退。
四人剛退到熱氣不那麽強烈的位置,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圈中的三人便又急速降溫。緋紅的臉頰,變成了有些透明的白色。
方才那被熱氣鼓起的衣袍,好似被針刺破了的氣球,‘噗’一聲泄了氣,軟趴趴的貼回三人身上。
隨著溫度的降低,越貼越緊,越貼越緊,直至筆直的被冰柱凝住。
如此往複幾次,圍觀的雲兕心中已從擔憂不解,變成了對這奇怪功夫的好奇。
心裏暗道,這首陽門的功夫倒也有些道道,正道之首也不全是浪得虛名。
過了有將近兩個時辰,三人終於不再忽冷忽熱,恢複了正常臉色,漸漸放下手,精疲力盡的歪倒在地。
隻大概是剛才流汗大多,有些脫水,看著皮膚褶皺重重,很是糙裂的樣子。
叢一見此,忙取出水壺,給快要虛脫的三人補充水分。
一邊照顧他們喝水,一邊緊張的問道:“師兄,你們感覺怎麽樣,好點了嗎?”
“髒腑重器已經沒什麽事了,隻皮膚表裏還有些灼痛,慢慢養著就行了。辛苦師弟和三位姑娘了。”
莫及拿水潤了潤唇,代表三人回道。
“莫公子客氣了,你們沒事就好。”雲兕說道。
說罷,又好奇問道:“這個伏日劍訣,就是這樣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嗎?好生奇怪的功夫。”
“伏日劍訣雖名為‘伏日’,卻實是一門剛柔並濟的功夫。講究的是萬物到了極致,便會轉向對立麵,至陰則轉陽,至陽則轉陰。”
“我們被烈日灼傷,須得先將體內的烈日濁氣提升到極致,再以極陰的寒冰之氣與之衝抵。如此反複,以撫平被灼傷的髒腑發膚。”莫及解釋道。
“以前隻聽說過人倒黴的時候安慰自己說,物極必反、否極泰來。想不到練功竟也是如此,至陰則轉陽,至陽則轉陰。”
“貴門的武學精髓,竟暗含這麽絕妙的思想,想來是從日常生活中提煉出來的吧,真是博大進深。”雲兕讚歎道。
“雲姑娘怎麽知道,這是從日常生活中提煉出來的?真是神機妙算啊,據說這功夫是太乙祖師,某天接連遇到不幸的事頓悟出來的。”叢一插道。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習武修行也是如此。”
“很多東西都是自己去經曆之後,悟出來的,而不是看著先人的圖鑒,模仿出來的,這也正是師門叫我等來此曆練的緣由。”莫及說道。
“貴派祖師和師輩皆是有大智慧的人,叫人佩服。以後有機會,希望我等也能去你們那兒學習學習。”雲兕說道。
說罷又想起他們好像都是男的,問道:“你們收女弟子嗎?”
“收啊,尤其是像雲姑娘這樣,聰明美麗又悟性過人的女弟子,那是多多益善啊。”叢一接道。
“我看那別加那些個拍馬屁的話了,隻要是個女的,你都願意收吧,隻可惜收徒這樣的事,不是你這樣的不入流的弟子,能決定的吧。”魍魎上下掃視了他幾眼道。
“不要看不起人好不好,我叢一也是內門年輕弟子中的佼佼者好不好。再過兩年我也是可以帶徒弟的。”叢一回道。
說罷狗腿的看了看雲兕,又帶點輕蔑的掃了掃跟他抬杠的魍魎道:
“雲姑娘這樣本領高強,我當然教不了。不過,你這樣的三腳貓功夫,我還是可以指點一二的。”
“我三腳貓的功夫,你打得過我嗎?還好意思說指點。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魍魎鄙視道。
“誰說打不過的?要不馬上試試,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涵養,欺負女孩子!”叢一高聲回道。
“打就打,誰怕誰啊?就你這連佩劍都給丟了的,還好意思說大話,真是給我們習武之人丟臉。”
魍魎邊說邊擼起袖子,擺出了對陣的姿勢。
叢一見她又戳中自己的傷疤,也有些真生氣了,對稷淩雲道:“師兄,將劍借我一用。”
“師弟,魍魎姑娘在與你開玩笑呢,你一個大男人如何還與姑娘家斤斤計較。”稷淩雲沒有答應他的請求,好聲勸道。
“是啊,三位姑娘一身本領比我們幾個不差,想來早已是拜得名師,哪還需要上我們那兒學習。”
“不過是好奇問詢一番。你這愛吹噓的性子,可得改一改。”莫及循循勸道。
說罷又對雲兕道:“師門確是招收女弟子的,隻師姐妹們性子恬淡,隱世居多,不大在江湖上走動。”
“這樣啊,那還真是不太適合,我這個咋咋呼呼的人呢。”雲兕有些遺憾的說道,表情卻看不出有多少傷感。
想來正如莫及所說,她先前的問話不過出於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