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何為江湖
海叔嫌棄的看向太子殿下，或許在場三人當中隻有郭大盟主才知道為何穆以盛如此欣喜若狂了。
喜悅間，那曹判不知不覺從四人身後的土丘上晃出，異常詭異。
“公子，你吩咐的我都已安排妥當”頭頂瓜葉帽兒的男子雙手行禮，微微鞠躬。
“嗯，看到了，此次就你一人下山來了麽？”郭子歎麵色平靜的望著麵前畢恭畢敬的男子。
曹判起身答道“隻有我來了李家村，其餘的弟兄都在其他地方等候著”
“幸苦你了.……”
“公子說的什麽話，本來這次想跟著公子的，但是怕人多眼雜耽誤了公子，咦？這兩位是？”曹判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便是一些輕蔑，雖剛才與郭子歎對話時，這年輕男子就在身旁，但未確定身份之前，他始終都是一個模樣，這模樣看的陸非歌直往太子殿下懷裏鑽，太子殿下也是內心直打突突。
“小判！莫要無禮！這位是書信於咱家公子的黃公子”海叔嗬斥道。
曹判眼睛一轉，急忙抱拳，“原來是黃公子！是在下失禮了，切勿見怪！”
穆以盛心裏也對這人有些提防，隻是看他那雙眼便可知此人絕不是省油的燈，如今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仍然這般自在，不過旋即一下，穆以盛也笑了，是自己多慮了，淮雀盟有哪個人是將自己太子的身份放在眼裏的？
穆以盛抱拳還禮“兄台不必如此，剛才要不是兄台，怕是這場事沒有這般簡單”
“那這位？”曹判眼神鎖在陸非歌身上，同時後者也是上下打量。
覺得這個有些瘦弱的小娃娃有些意思，曹判竟出奇的笑了一聲，剛打算上前捏捏這小子的臉頰，卻被海叔一把給扯在一旁伏在耳邊悄摸的說了幾句話。
曹判一臉驚訝，指著摸不著頭腦的陸非歌壓聲道“就是這小子？”
海叔點頭。
這個頭頂瓜葉兒帽的大哥哥輕飄飄的晃在陸非歌跟前，蹲下身子說道“幸會幸會，嗯！不錯，確實一表人才呐，日後還得多仰仗仰仗小哥兒您嘞”
郭子歎站在身後笑而不語，可是此時下方正血流成河，小毒物似乎也再容忍不了自己手下如此慘遭斃命，索性親自出手，見情勢如此不樂觀，小毒物徘徊遊離在黑衣人群外，麵目狠毒。
雖然立陣那五人凶悍異常，不過廝殺了這麽久，也有些疲累，自然顧及不到一些陣外的陰謀，確如郭子歎所說，那獨眼龍首領壓根就沒有打算讓其餘人替換這五人的意思，莫非真的要讓他們留命於此？
小毒物後腳蹬地，如一條毒蛇般猛躥而出，身法靈活至極，那些蠻人隻顧抵擋眼前劈來的數不盡的刀影，哪裏還能顧及到突如其來的暗殺？
一柄七寸的袖裏刀寒光四濺，一切都已成定局，簡單一個收手的動作，就將其麵前雄壯大漢下巴至後腦處貫穿，應聲倒地。
得此一擊小毒物並沒打算收手，而是趁此機會，兩袖甩向兩側，寒刃再從兩名大漢的耳根處穿過，霎時間，五人的人壘抵禦戰，瞬間就倒下三人。場麵一發不可收拾，黑衣人如決堤洪水將這僅剩的十四人馬隊給衝散開來。
“一個不留！”小毒物站在人群中央喊道。
不得不說，小毒物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好手，尤其是這刺殺的功夫，更是狠辣至極。
觀看到此，這一戰的結果便已經知曉的差不多。
……
郭子歎轉身道“小判，你通知其他的弟兄們去善後一下李家村事宜，還有，這馬隊或許能衝出去一兩個，留著他們的性命，帶回山莊，等我回去再做打算，噢，對了，可能據我到山莊還有一段時日，辛唐府的唐府主既然玩心如此大，你不妨調用暗舵的弟兄們陪唐府主好好玩玩”
“是！公子放心”
“去吧”
曹判同在場眾人點頭示意，單腳點地，如一隻黑燕消失在皓月當空之下。
穆以盛看的發呆，不禁說道“嘖嘖，子歎呐，你莊裏這樣的高手還有多少？曹判兄弟這等輕功當真是絕了！我從未見過有一人能強過於他……要不改天借幾個弟兄來幫幫忙？”
本就知太子殿下實在開玩笑，誰知郭大盟主竟意外打趣道“可以商量商量”
四人在月夜下動身，趁月色前行，也不管李家村內的戰況最後結果是如何，總之，那些村民全都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郭子歎說，這一戰辛唐府的人必勝，再怎麽說，數量上那般懸殊，定是要輸的，而辛唐府的主意都打在自己身上，不會去為難李家村的無辜鄉民，畢竟日後還要在江湖上立足，如若動手，那豈不是在麵對淮雀盟的強大壓迫之下，還要受盡江湖各個門派的冷眼？但凡主事人不傻，是絕不會那樣做的，不然之前也不會將村子裏的人藏起來的。
看來眼下也是多事之季，這才出了乾周城沒多久，便遇上這等威脅性命的事件，李家村埋伏一事過去，即便是太子殿下和陸非歌想睡也再沒有了睡意，誰知道會不會還有誰在暗處盯著？索性就趕路能讓人緩解些壓力，陸小爺一路上一言不發，唯唯諾諾的走在幾個人中間，看來今天這些說是沒影響那都是假的。
雖剛親眼見過大肆屠殺的場麵，但沒有比靜夜下更好能讓人忘懷的地方了，眼下一望無際的碧園，這下算是徹徹底底的脫離了乾周境內，雖還屬中原地理，但差異還是有些殊途的。
清風拂過，在極為涼爽的月夜裏能看到腳下那片碧原似海浪一般連綿輕翻，風動青絲，天上星辰與皓月爭輝，更讓從未見過如此景象的太子殿下大聲舒喊，以泄心中壓力。
郭子歎低頭看著同樣癡迷於景色的陸非歌，道“非歌，你有沒有想過將來自己會成為什麽樣的人？”
陸非歌腦海裏千萬般思緒，良久道“哥，我想做個蓋世英雄，就像說書先生講的那般，可我知道這一些太遙遠了.……今天所見到的，我這輩子都不敢想我竟能參與上，哥，這就是江湖麽？”
“是，但這隻是江湖的一麵，等你有一天真的看清楚了這個天下，這個江湖，你會發現它並不是說書先生口中那樣的快意恩仇，行俠仗義，更多的是讓人厭惡，讓人想逃離”郭子歎眼中雖含笑意，但更多的，卻是那抹深處不可見的憂愁。
“江湖太大了，朝廷上又何嚐不是一個江湖呢？隻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的江湖，子歎兄，我一直好奇，這江湖二字雖然簡單，可是真正的江湖到底是什麽？”穆以盛說道。
郭子歎緩緩邁著步子，頭頂皓月，走在三人前邊，背負雙手，青絲微顫，道“江湖是一把刀，二兩酒，三分情，四滴淚，五分疼，六生恨，七寸傷，八聲喝，九鬥血，十方赤膽，一曲便是天涯，一念便是悔恨，一眼便是終生，一情便是永恒，等什麽時候經曆了這些，才算是看透徹了這個江湖啊……”
“海叔，你說我說的對麽?”郭子歎對著明月道。
海叔的笑有些蒼白，少些釋懷“公子說的這些，再準確不過了.……”
“海叔啊，江湖就是這樣，我年歲雖少你一些，但同你一樣，始終不能釋懷”郭子歎發自肺腑道。
穆以盛沉默走在最後，自己自幼生在朝堂之上，血和屍體見過不少，但始終難以明白他們口中所說的情，悔，本以為江湖人是過眼雲煙，恩仇也是一樣，大不了刀劍論斷，可看如今，江湖人的心裏似乎要比朝堂上的他更要繁雜一些。
陸非歌在身後停下腳步，他明白，海叔和郭子歎兩人身法絕對不一般，應該就是世人口中所說淮雀盟中人，穆以盛雖看似家財萬貫，但陸非歌估計他也是乾周城裏的大家子弟。
“二哥！”陸非歌喚道。
郭子歎停下，轉頭望向陸非歌。
“你和海叔是不是淮雀盟裏麵的人？”陸非歌眼中露出許些期望。
“是”郭子歎麵帶笑意。
陸非歌很聰明，這個小子絕對是個人才，或許是之前那些苦難日子造就了他的高情商，郭子歎說過後，陸非歌便沒再問了，知道這些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就足夠了。
“你難道不想問問我認不認識你所仰慕的淮雀盟盟主？”郭子歎笑問。
陸非歌笑容開朗，呲著潔白的牙齒道“現在突然不想了，我想有你和海叔陪我就夠了”
穆以盛追問“那我呢？”
“噢，還有大哥！”
四人哄笑……
此時碧原上雖歡聲笑語，但四人可能卻忘了還在廝殺當中的小毒物，李家村中，十七人馬隊已經基本死絕，連同獨眼龍在內的兩人趁亂逃離了村子，不知下落。
小毒物在偷襲間身負重傷，街道上橫屍遍野，所生黑衣刺客寥寥無幾。
“畜生！畜生畜生畜生！”小毒物揮起拳頭狠砸地麵，且不說這次沒能將淮雀盟其中任意一人留下，相反被那郭子歎給擺了一道，死傷慘重，唐府主喜怒無常，這次回去恐怕是九死一生，折了這麽多的好手，辛唐府雖然勢力雄厚，但比起淮雀盟卻如同天地差別，這次派出府內三百高手隻剩十幾人，怕是要有段時日休整了，元氣大傷何等可怕，隨意的一個不小心便可讓整個辛唐府走向滅亡。
淮雀盟不可能就這樣罷休，小毒物頭痛欲裂，任務失敗，折損慘重，接下來還要麵對府主的折磨，還有淮雀盟如同駭浪般一波一波的報複，當真是走投無路，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