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子之怒
今日既然提起了往事，海叔倒也不小氣，索性將他們想知道的事情全都一一解答，很少沒有這樣的興致了，郭子歎也為之高興，因為曾經的十數年始終在海叔心裏都是一個躍不過去的砍，這些年海叔的沉默的性子也都是因為那件事而起，所以能直麵痛苦才是最好的解脫。
……
“當然認識！那人比我大一些年歲，所持佩劍與我這把青鸞被世人譽為為鴛鴦劍，在我年輕時他便已經是中年，不知道現在還活不活著，說起來，在劍道上對我也有些指點，所以他對我也是亦敵亦師，不過說起來，在我後來劍道大成之後，不免有些懷念他那時風采了，老前輩喜歡雲遊四海，如若還在世上，不知此時在何處……”海叔眼裏有些惆悵。
“鴛鴦劍？那把劍叫什麽名字？”
“火鳳.……”
“火鳳？”
“沒錯，這把劍和它的名字一樣的火爆，那是我見過最為特別的一把劍，劍長五尺，寬五寸，厚三寸，劍無鋒，走勢渾然天成，是一把世間難得的好劍！或許在老前輩歸寂之後，世間再沒有人能用得起那把劍了”
“那樣算是劍麽.……想想如果一人背著，豈不像是龐然大物一隻？”太子殿下驚訝道，這江湖上的奇人異事讓人難以琢磨。
海叔笑了笑，繼續道“劍榜前十甲，每人用劍並不像平常之劍，都有自己獨特之處，所以還有你們根本想象不到的怪異佩劍”江湖事也是天下事，隻有千千萬萬的大小江湖才能匯聚出一個偌大的天下，聽海叔講述自己往事時，穆以盛也為止驚訝，沒有想到這江湖上的一些事情竟然要比朝廷當中更加苛刻，不僅是如此，那活在世間下三流的存在，他們謀求的生活方式或許是眼前的太子殿根本體會不到一種體會。
穆以盛，代表著乾周未來的一國之主。
郭子歎，眼下代表著江湖。
偌大的中原，國勢日漸危機，民間那些三五成群的人士紛紛趁亂起義，這些年除去那些江湖上有名有望的正統門派之外，單單私下成立的幫會就多的數不勝數，但始終動作不敢太大，畢竟上頭還有淮雀盟這等巨頭的存在限製著他們，淮雀盟勢力遍布中原，遠遠是眾人想象不到的，即便是一些流傳下來的門派都遠遠不敵其十分之一，隻不過淮雀盟一向行事正統，也從未為難壓製過那些行事規範的門派或幫會，倒也沒有讓眼下這個江湖失了分寸。
……
院落外車馬聲響起，片刻後一個個穿著官宦著裝的侍從便急急忙忙的走進來，將桌子合並在一起不住的忙活著，陸非歌好奇屋外的情況，便走在茅屋門前朝外打量，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便嚇了大跳。
院落內擺放著足足數十精致紅木盒，即便是如此，依舊掩蓋不住從紅木盒裏散發出來的誘人香味，那些侍從一一將紅木盒中的美食好酒取出，畢恭畢敬，在並起的木桌上一道接著一道的擺放整齊，果然還是宮裏的規矩多一些，不過太子殿下倒是從來沒有對這些有過什麽要求。
頃刻間，茅屋內芳香四溢，這可能是陸小爺生平見過最奢侈的一頓豪華飯菜了，足足數十道接近百道的誘人菜品，光是美酒飲品就不下十種。
“咕咚”陸非歌狠狠咽了口吐沫，死死盯著桌子中央那隻色澤鮮美的烤乳豬。
七八人中為首宦官彎腰走出，敬聲道“殿下，菜品準備完畢，還有一些殿下吩咐的衣物全都準備妥當”
穆以盛淡然的點了點頭，說道“外麵候著，我們離開後將這裏收拾幹淨，我要外出遠行，你們都回宮去吧”那宦官不敢不從，再將身子壓低三分，緩緩退出。
見宦官走後，陸非歌湊上前，一臉討好，說道“嘿嘿，哥，你家是不是特別有錢？”
太子殿下故弄玄虛，說道“也就那樣吧，比起你說的太子殿下還是差了些，不過滿足弟弟你是綽綽有餘，看樣子你也餓壞了，吃吧！盡情的吃！等改日有機會，弟弟來我家作客，你想要什麽哥便給你什麽！”太子殿下豪爽道，不過細細一想也是，除了天上星辰日月，就憑太子殿下的身份，又有什麽他得不到呢？
“真的！”陸非歌大喜。
“非歌！快些吃，吃完我們上路”郭子歎輕斥道。
“噢！”陸非歌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抄起那油光泛濫的紅豬鼻子就是狠狠一口。一手持鴨腿，一手持雞翅，一張嘴都忙活不過來。
海叔同太子殿下見此模樣紛紛大笑，可郭子歎卻黯然傷神，心裏異常不是滋味，這個像隻黑猴子一樣的小娃娃甚至快要蹲在桌子上去夠那些美味，他吃飯的模樣狼狽極了，沒一點禮數可言，越是這樣郭子歎心中便越是心疼。
那枯瘦的胳膊在郭大盟主眼裏好似舉起個鴨腿都要費去不少力氣，所有人都隻看到他滑稽的一麵，可是誰又能想到陸非歌曾經過的日子是如何的？
“怎麽樣！非歌，哥家裏備的吃食還湊合吧？”穆以盛細細品味著一杯美酒，看著陸非歌大朵快頤心中也很爽快。
“好吃！太好吃了！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香的飯！”陸非歌含糊不清的說道。
郭子歎鼻頭一酸，朝門外快步走出。
“子歎兄？”
“公子？”
海叔和太子殿下兩人對視一眼，急忙扔下手中的碗筷便追趕上去。
出了門才看到郭子歎坐在茅草棚下，察覺到有人來，他擺了擺手說道“我沒事，你們趕快吃，我們還要趕路.……”
陸非歌滿嘴油膩的走出來，看著那茅棚下的背影有些眼裏有些怯懦，他推開兩人轉身再次回到屋內，等出來時手中多了兩個白麵饅頭。郭子歎身後腳步聲臨近，他轉過頭……
陸非歌跪在郭子歎麵前，將手裏的兩個白麵饅頭捧起，有些害怕，說道“哥，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我……我再也不搶東西吃了，你別不要我.……”
郭子歎雙眼愈發的紅，他看著麵前陸非歌油膩的小手捧起兩個饅頭，聲音有些哽咽道“哥沒嫌棄你，隻要我弟弟喜歡，怎麽吃都行！”
陸非歌淚如雨下，但他始終舉著那兩個饅頭，他陸非歌從出生到現在身無分文，那些奇珍異寶更是不可能有，這兩個饅頭便是陸非歌贈於兄長的禮物，郭子歎欣慰點頭，將兩個沾滿油膩的饅頭接過來，含淚各咬一大口，邊嚼便說道“好吃！”
陸非歌一頭紮進郭子歎懷中。
遠處海叔淚眼朦朧，太子殿下更是轉過頭悄悄動了動衣袖。
穆以盛為郭子歎的為人暗自欽佩，同時又同情陸非歌身世，也責怪自己的無能，這麽大的乾周，每年除過自己父皇批下來的一部分財稅用來贍養那些無依無靠的孤兒寡母，老弱病殘外，自己更是多次抽調財庫，私自調用重金來補缺乾周城裏的一部分沒有被照顧到的臣民。
可是照現在這樣看來，那些錢款好像並沒有用到該用的地方，而是用到了那些半路攔截的貪官肚裏！太子殿下霎時火帽三丈！若是當今陛下手底下的官員就算了！他委以重任的那些自認為忠心於自己的人，也是將來自己上位之後重點培養的官員們！竟然也是如此！
想到這裏，太子殿下再也不能忍受，大步衝出院外。
“來人！！”
那些宦官們驚慌失措，連滾帶爬的跪倒在階梯之下渾身顫抖。
“傳我口諭！命三千禦衛軍給我看死馬福這個狗東西的府邸！告訴他，他吃掉的東西！本太子要百倍千倍的讓他吐出來！還有，讓陳斯、趙樂康兩個不成器的東西給我洗幹淨脖子在府裏等著，事情辦砸了不要緊，我最恨的就是在我眼皮子地下搞這些鬼把戲！這些話原封不動的給我帶回去，如果差一個字，全都處斬！”穆以盛怒發衝冠。
“是……是.……”那些宦官們踉踉蹌蹌的爬起身，連忙啟程回京。
怕是太子殿下的這把火不知道又要燒死多少人了……
一路煙塵燎天，除卻那些宦官之外隊列當中還有太子殿下親信，剛才那番話對這些膽小如鼠的下人們即便是說了也不會有什麽作用，那番話是對他們說的，太子殿下手下大內高手共有十人，全是太子從小傾力培養，日後個個都是域外征戰的大將之才，也隻有他們除太子殿下之外才能號令的起三千禦衛軍了。
此次隨從太子前來送行的兩位親信當中，黑衣男子名為宋龍-腰佩黑色麒麟紋繡刀，另外一名穿赤紅色輕裝甲胃名為邱楓揚-背掛亮銀碎膽紅纓寒槍，兩人在回去路途中駕同一輛馬車，駛在隊伍最前方。
“龍，太子殿下這次是真的動怒了！”馬車中那人探出腦袋道。
“住口！太子殿下的心思豈是你我能猜測的！這次殿下委以你我二人重任，勢必要將這把火給燒旺嘍！駕！”一聲長嘯，馬車轟鳴衝過天際線，消失在一馬平川的外原盡頭處。
……
太子殿下眺望馬車消失的方向，心中怒火久久不平，就在此時，他的衣角被扯了扯。
穆以盛低頭一看，竟是上一刻還在哭鼻子的陸非歌，此時太子殿下一臉驚訝，心頭怒火少了大半。
“怎麽了？”臉上讓人駭然的怒容眨眼間變成暖笑。
“大哥，二哥叫你吃飯”陸非歌抬頭道。
“啊？”穆以盛一臉驚訝，旋即轉頭，看到的便是郭大盟主和海叔在院兒裏站著，所有不快一掃而淨，一把將陸非歌摟起，道“走！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