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市井潑棍
建安始元，大朝乾周二十三年.……
市井當中，人潮鼎沸，似有和平盛世之兆，可實則不然，當今統領天下朝廷可謂是魚龍混雜、烏煙瘴氣，朝政之上更是陰謀之雨久久不停，上百官員其中最起碼七分私鬥，三分向外，早已不管這乾周王朝市民的好死賴活了。
當今聖上年老，尚不能主事，非但如此更是沉迷酒色，整日被那些妖言惑眾的大臣美言蠱惑。京城當中冤情錯案更是多的數不勝數！……
“走一走，瞧一瞧嘍~”街道上人潮紛紜，商販們隻顧著自己肆意的叫賣，可是卻沒有注意到，自己攤前的貨物不知道何時竟然少了一些，一個衣著破爛的娃娃，如同成了精的黑老鼠，在人海中來回流竄，不斷順走周圍商鋪一些在不起眼位置擺放的貨物。
少年名叫“陸非歌”是這乾周王朝犄角旮旯街裏的紅人，凡是這條街上做生意的，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名號”
其實，這些商販隻是懶得願意理他，就憑他那三腳貓的偷人功夫，若是有人願意追究，早就逮著成千上百次，打他個半死，隻不過是可憐他幼兒喪了雙親，無親無故。自幼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長大，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故意想出這麽一個法子。
布滿汙垢小手偷偷摸摸的從琳琅滿目的攤桌上出現，打算去好好的帶一顆大紅果子回去，卻被一根的戒尺狠狠的抽在了手背上。
“好你個沒娘生沒娘養的小雜碎，這個月的生意還做不做了！你是不是識得老娘這裏了！天天來！”隻見一麵容尖酸刻薄的中年婦，氣勢衝衝喊道。
桌下狼狽爬出麵容消瘦的陸非歌，吃痛的抱著手憤然道“不就是拿你一顆果子嘛！小爺日後發達了！還你一筐便是！”
“喲喲喲！好厲害的嘴舌！我倒要看看你用什麽還我！”中年婦抄起戒尺就要衝上去打個好歹，卻被一旁懦弱怯事的丈夫出來給勸阻住了。
“給我滾開，平日裏還不是你給縱容的，瞧瞧現在成了個什麽樣子！偷人還理硬的不行！我今日就要讓這個小雜碎好好長長記性”
老板娘無論是體型還是身高都要勝他丈夫三分，見阻攔不成，掌櫃的隻能衝著陸非歌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快跑。
“哼！老婦！果子小爺先帶走了！日後自當奉還！”陸非歌抄起兩顆又大又紅的鮮果，消失在人潮之中。
“你個沒出息的玩意！這個樣子生意還怎麽做！”看來這掌櫃的又避免不了被中年婦給狠狠教訓一頓了，不過好在陸娃子跑得快，免了這一頓毒打，若是讓街坊鄰居看到這幕，以後也沒臉再這裏做水果生意了。
……
街角處，陸非歌款款的將鮮果裝進懷，呲牙咧嘴的看著自己紅腫的手背，這一戒尺打的夠狠，能看到皮下隱隱的血印，正當他打算抱怨一番，突然胡同出口處的一家酒樓裏傳來竊竊私語般的交談，這內容，一下子就讓好奇江湖事的陸非歌著了迷。
他急忙摸索出去，就蹲在那酒樓靠窗一桌之外，細細聆聽，身藏在此處，就連這近在咫尺的談客也發現不了他，倒也省了些平日裏即便生活窘迫還依舊盤出來聽書的錢。
“你們可知.……當今天下誰最王法？”
“王法？那當然是朝廷了！當今的皇上最王法唄！”看樣子這一桌的說客和聽客都有些醉意，也不顧隔牆是否有耳。
“錯了！我告訴你們！當今的天下，朝廷隻占三分！”
“哦？馬兄！不妨說說其他的七分在何處？好讓我等信服信服”
“淮雀盟！準確來說……是那淮雀盟數萬人之上的主子！”
“此話怎講？”
不知道這一桌的客人是談到了“淮雀盟”還是其他什麽較為隱諱的話題，話音小了很多，生怕別人聽到似的，窗外陸非歌豎起耳朵。
“你們可不知，淮雀盟不可怕，可怕的是那萬人之上的盟主啊！我有一個堂哥以前是專門給他們的分堂運輸馬糧的，有一次也是碰巧聽別人說的……我告訴你們，你們可要萬萬保密啊！”
“你放心，說罷！”
陸非歌屏氣凝神，這淮雀盟他也算是聽說過，據說是當今江湖上第一勢力，隻不過平日裏那些聊到的人不是知道甚少，就是害怕到不敢言，這次終於能聽個痛快了！
“聽說啊，這淮雀盟的盟主，手握三大神通！”
聞言，陸非歌身子一緊，愈發認真，恨不得將頭塞進牆縫裏鑽進去聽。
“三大神通？”
“對！沒錯！這其一，聽說淮雀盟盟主與人對視一眼，便可知那人心眼子裏頭在想什麽！其二！他隻需動動雙手便可攪動這天下的陰謀風雲，其三！這也是最可怕的一點！！”那人聲音變得更加低沉。
“他可以取人首級於千裏之外！書紙墨字可當千軍萬馬！”
周圍兩人連同窗外偷聽的陸非歌皆吸一口冷氣，這簡直就是老一輩人神話裏說的活神仙啊！
可是，桌上四人之中唯一沒有動靜的那一人卻嗤笑的搖了搖頭。
“馬兄啊，我不認同你的說法！”
“怎麽？”
“我認為！當今天下最有王法之人，應當還屬朝廷！可我說的這人，卻並不是當今聖皇，而是另外一人！”
“誰？”三人同時壓低身子，悄聲問道，畢竟議論朝廷的事情被視為大不敬，被別人聽到可是要斬頭的！若是被誰當作把柄，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當今太子！也是未來的聖皇！我永遠也忘不了去年在蓮花西塘，太子殿下身上的那股真龍氣，那可真是乾周的氣運啊！！那等氣度可遠遠要比你說的那個什麽盟主厲害多了！”
“得了吧，我們也知，太子殿下雖然有雄才偉略，但是再怎麽說，也拉不回乾周的爛攤子吧？”
“住口！那淮雀盟盟主有何資格和太子殿下相提並論？又有何資格和朝廷比”
“哼！淮雀盟盟主可是文曲星轉世，你那太子又有何等本事能比得上？”
頓時，酒樓內吵嚷了起來，完全是因為各抒己見而起。
可是陸非歌卻聽入了迷，當今太子？淮雀盟的盟主？聽起來都很厲害！可是到底哪個更厲害一些？陸非歌心扉騷動，若是不清楚兩人誰更勝一籌，他怕是這段日子都睡不好嘍~
“行了行了！你們別吵了，我聽說今年的詩會集還是在蓮花西塘？你們說……”桌上另外一人此話一出，場麵頓時安靜下來。
陸非歌都身子為之一頓，眼中湧出興奮之意。
“不可能，太子殿下或許會去，但是淮雀盟盟主是絕對不可能去的。”當下就有人否決了其中那人的意見。
可是這番話落到了陸非歌耳朵裏，就像是入了木板的釘子，深深刻在心上。
“太好了！”
陸非歌猛然站起身，扯著嗓子吼了一句，嚇了酒樓內靠窗邊落座的四人一大跳，還沒等四人反應過來，陸非歌早就衝進了人海當中。 ……
夜間，繁星點綴，如一副碧夜群星圖。
夏日的夜晚微風輕拂，舒爽至極。
陸非歌爬在自家破舊的茅草屋床沿之上，思緒萬千，時不時咬一口手中的鮮果，汁液飛濺。
雙眼裏除了倒映的繁星之外，還有徐徐憧憬。
雖然這這輩子注定要過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但是他還是依舊做夢都想變成一個大學士。
平日裏，除了維持自己的生計，隻有這些江湖上的傳言能緩解一些這無聊的生活帶給他的痛苦了。
陸非歌不禁在想，如果自己也變成別人嘴中議論的那個樣子.……雙手攪動天下風雲，出口成章，或者當一個朝廷的謀士！到時候站在那賣紅果的婦人跟前，別說是兩顆果子就是兩框怕是那婦人也不敢說什麽了，想到自己威風凜凜，陸非歌不住的傻笑著。
他決定！十日之後，蓮花西塘的詩會勢必得去走一遭了，如若見不到這兩人，他怕是這輩子死了都不甘心，他也要學學那些所謂天下第一究竟是如何的。
……
十日之後。
蓮花西塘詩會集誠邀天下謀士文人前去赴會，朝廷更是派出重兵把守，但凡沒有請柬妄自闖入之人！殺無赦！
聽說這次的詩會集是當今太子殿下親自舉辦的，想必是要超越往年的詩會了。
一大早，陸非歌就早早動身，便來到這蓮花西塘附近，可是卻發現，這裏早已經被重兵把守，這下可急壞了，如果見不到仰慕之人，豈不是遺憾終生？一想到僅僅隻有一牆之隔，陸非歌就心裏藏不住火。
腦海裏靈光一閃，陸非歌看著遠處麵容肅穆的士兵，臉上泛起輕笑，嘴裏低聲說道“你們這些吃軍糧的家夥，豈能攔得住小爺？不知道這乾周市井小爺吃了個透麽？”
陸非歌拍拍屁股溜走了。
確實如陸非歌所說，這乾周市井當中沒被他吃過的東西還真的是少，就拿蓮花西塘來說，陸非歌為了吃在此地長年久居的杜老先生親手烹飪的蓮子羹，曾經可是整整遊了大半個蓮花湖，就連杜老爺子本人都被陸非歌的不懈所折服，當天就讓這鬼娃子吃了個夠！
如今，陸非歌想見到自己仰慕的謀士文人，相比之下可比蓮子羹誘人多了，遊半個湖算什麽？就是遊他個三圈也不在話下。
……
蓮花西塘內，早已被布置齊整，別說是詩會集了，即便是在此舉行隨便一個國家慶典都足足有餘。看來這次由太子殿下主辦的詩會也確實是上了心，近乎上三百個專屬座位，被邀請的全都是江湖上有名有號的文人義士，但其中不乏有一些憑借虛名坐進來的南郭先生。
蓮花西塘不僅僅是一個看景的好地方，更是一個美食美酒匯聚的文人天堂。
蓮花湖在日光的照耀下泛點漣漪，星星點點的投射在棲息處，如夢幻境，湖央飄著朵朵蓮花，雜而不亂，密而有秩，夏日的微風輕輕一拂，便能聞到輕飄過來那屬於蓮花沁人心脾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在座的所有文人都將這次詩會集的邀請當作畢生的殊榮，若是在這次詩會上展露頭角，那可就對得起這次半輩子吃的墨汁了。一身身長袍三五而立，談笑天地，頗有一番風度。甚至還有些人已經醉酒吟詩，開始舞劍助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