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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白猿紅綃

  飛臨紅綃山頂,萬千奇花異果姹紫嫣紅,肆意綻放,懸崖絕壁處有雲霧繚繞,遠望崇山峻嶺間一片煙波浩瀚,令人身心曠達愜意。


  山風吹拂,溫泉清澈微蕩,池畔數座高大的竹樓參差而立,沐浴夕陽餘暉,好一山水畫卷。


  群猴吱吱叫嘯,有小猴離群而去拍打長者竹塌,半響一頭丈高的白猿姍姍而來,雙目微醺迷離,觀望片刻,一開口,酒香四溢,“貴腳踏賤地,稀客呀!”


  天薇嫌棄道:“紅綃,白日宿醉,你這放浪形骸跟誰學的。”


  這白猿搖晃著腦袋,一一指點過安平三人,癡語道:“跟你,你,還有你,學的……山中何事?白果釀酒,山泉煎茶。”


  天薇調笑道:“看來人家以後背上得貼標簽,‘僅供模仿,禁止超越,否則收費’。”


  安平笑著接話道:“相逢一笑遇知己,他日扁舟有故人。”


  白猿紅綃搖了搖手,微醉道:“初次相逢笑容倩,不是心歪就是賤。你一定是帶著歪心思來得,惡客登門呀。”


  安平手執兩瓶酒,笑道:“此情此景,如果說我還想用酒香酒跟鬆濤醉,把紅綃姐喝醉,那我真是醉無可恕。”


  白猿紅綃一把奪過酒瓶,癡語道:“我不管你‘醉’還是‘罪’,酒不好,醉的機會我可不會給你。”


  荊溪蜿蜒清澈,如玉帶盤旋翠穀,一葉扁舟薜荔作簾蕙草作帳,用香蓀為槳木蘭為旌,隨波逐流。一男一女立於船首,近看女子眼波明,黛眉輕,綠雲高綰,金簇小蜻蜓,正是柳葉眉。


  “遠山黛、柳葉眉、點朱痣、朱唇口,柳姑娘今日的妝容很特別呀。”章遷讚道。


  “那是特別好看,還是特別難看呢?”柳葉眉笑問道。


  “晴山看不厭,流水趣何長。山水有氣度,不及柳葉眉。”章遷調笑道。


  柳葉眉笑道:“低眉自謙的話,我可不會說。隻是每次換一個妝容,搭配上不同的香料服飾,都好像多了一個不同的自己,那種超脫深潭死水的心境,確實讓我欣喜若狂。”


  “哦,看來柳姑娘對美花費的心思、對細節和精致感的追求,甚為嚴苛,那我送你一個小禮物,你一定喜歡。”


  柳葉眉接過一雙女鞋,但見鞋麵以針為筆,以線為墨,斜麵各刺繡而成一朵蘭花,高跟中空,安有一個活動的小抽屜,鞋跟的底部與屜底雕出一致的鏤空花紋,一隻裝滿白色香粉的絹囊置於屜內。鞋子之上更刻有數條銘文,已是法器。


  柳葉眉越看越喜歡,當即換上,每走一步,就會有香粉從鞋底的鏤花中灑落,在地上印出一朵蘭花的完整圖案,不禁喜翻了心。


  “長廊轉處笑相迎,朵朵蘭花履印輕。好鞋配美人,相得益彰。”章遷笑道。


  “章兄,這個禮可不小噢。”柳葉眉嬌媚道。


  “是不小,一聽說美人盛情相邀荊溪泛舟,我可是纏著七弟許久,他夜通宵趕工出來的。柳姑娘打算要怎麽感謝我?”章遷調侃道。


  柳葉眉嫵媚地看著章遷,鶯聲道:“武戰城大興土木,聽說郊外有人發現了一個上古大墓,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探墓吧!”


  章遷興致缺缺道:“墓中再有奢侈品,也不過是陪葬物,沒興趣。”


  紅綃山頂,紅綃喝下兩壺酒,可聽了安平一席話,醉態全無,此時正來來回回皺眉踱步。


  安平三人倒是不緊不慢,悠然自得地品嚐它珍藏的猴兒酒。


  這猴兒酒,是山中諸猴采百果於一樹洞密封,始為貯藏越冬糧食,但因當季不缺越冬糧食,猴兒們便忘記曾儲藏過一洞百果,然後這一洞百果便逐漸發酵,而後釀成一洞百果酒。


  後來它們每季必釀,猴兒酒最初發酵的時候最佳,逐漸滴答下的是百果發酵後的精華,不曾腐壞,隻是發酵。


  但滴落後的酒液就有講頭了,初滴為百果液,聚集稱為百果釀,等到沒有果汁滴下,收集所有發酵果汁後有酒味,才稱得上猴兒酒。


  因為樹洞有限,後來群猴采集山中果實,鑿石為洞大量堆積,位於底層的果實,經過上層果物擠壓,破裂,產生果漿,同時,由於上層果物阻隔了空氣(主要是阻隔了空氣中的氧氣)導致果漿與附著在一般果物表皮的野生酵母菌產生反應,釀造成酒。


  酒味香腴清醇兼而有之,甘芳無比。


  紅綃停了下來,撿起一塊石頭扔向水池,望著水麵漣漪層層蕩漾,半響目光堅定道:“老向浮生意漸闌,飄然俟死水雲間,還沒到那個時候,我加入了。”


  安平一臉寧靜,仿佛早知會如此,望向天薇、慕青、元香、初夏,朗聲道:“保險起見,我們再物色四個幫手,盡快啟程出發,時間已經很緊迫了。”


  夕陽即將逝去,繁星又將璀璨。


  山巔之上,樊英跟幻月徐徐同行,幻月掃了一眼邊走偶爾還一口一口飲酒的樊英,開口道:“還借酒消愁訥。”


  樊英轉頭看了她一眼,牽強地擠出一絲笑容,應道:“我們的人生注定無法躺平,事已至此,佇立在哪裏努力,又有何區別呢。昨日是我著相了,脾氣不好,向你道歉。”


  幻月已不再遮掩的容貌,頓時泛起笑意,應聲道:“那怎還是一副苦瓜臉,苦大仇深的!”


  樊英目視夕陽,半響歎息道:“萬丈高樓平地起,我不泛從頭再來的勇氣,隻是每每想起不做帝皇了,未來人生的目標是什麽,一時迷霧重重,為難見崢嶸而歎。”


  幻月安慰道:“安醫師不是說半月之後我們就會一起離開這裏,去往更廣闊的玄天,橋到船頭自然直,何必杞人憂天。”


  樊英從來不是將命運掌控權拱手相讓的人,可如今言語不通,存在感更是極度弱化,看了一眼麵帶喜意的幻月,說不出潑冷水的話,隻是道:“安平此人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依他的計劃,半月之行危險重重,有命離去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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