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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霸道與王道

  曲徑樓亭垂柳拂動,琪花瑞草清氣撲鼻。


  樊英遲疑了,無意承接那渴盼的眼神,轉頭凝視湖水碧波蕩漾。


  沒有詢問因由,半響回話道:“給我一月之期好嗎?”


  枕邊人多年了,幻月明白樊英在想什麽,也知道他是個怎麽樣的人,發出一聲低沉地歎息。但事情重大,還想爭取一下,轉而問道:“陛下,知道霸道與王道吧?”


  樊英不太明白她要表達什麽,回了句:“你說。”


  幻月很少對政事評頭論足,這時卻道:“關於王道和霸道,古往今來很多思想家都進行了論述,儒家奉行王道,而法家奉行霸道。王者依靠仁德,讓天下人信服和歸順,而霸者則行武力脅迫,依靠森嚴律法,讓天下人臣服。


  強國眾,合強攻弱以圖霸;強國少,合小攻大以圖王。


  陛下舉義旗推翻幻天的時候,做得很好,懷王道之心,行霸道之舉,終成誌奪得天下。如今治世,天下百廢待興,百姓還嗷嗷待哺,身為帝王,應內以霸道對己,牢牢束縛住個人欲望,慎獨、慎初、慎微、慎欲,守正自持;外施王道仁政,建章立製潛移默化,仁誠為道感化眾生,教為首,懲為次,尊賢使能,俊傑在位,著重百姓民生,使其安居樂業。


  欲望島不過是癬疥之疾,何須大張討伐,勞民傷財。羌棘此人,如石縫中崩出來,口說無憑,即使出自勿妄宗,又能代表什麽。此人一現就話語隨性,無端挑撥陛下與穆王君臣之儀;更何況這隕石之說,天下人俱都不識,唯他一人口口是道,不顯蹊蹺;更難以接受的是,昨日這流光即使是隕石墜地,若無這流光相助,你我夫妻恐已遭此人毒手了。


  滿朝文武都對欲望島三緘其口,畏之如虎,臣妾都能忍住這口氣,難道陛下的一點麵子,就那麽重要,民為水,君為舟,知行合一呀陛下。”


  樊英煩躁了,厲聲道:“朕自有主意,無須多言!”


  轉頭大步而去。


  幻月望著他的背影,大聲道:“陛下若堅持用羌棘討伐欲望島,自己千萬不要去呀!”眼見對方毫無回應,消失不見,不禁隱然欲泣。


  崔子溶從未想過平生有朝一日竟然有幸能踏足皇後寢宮,望著遍地金碧輝煌,戰戰兢兢萎縮一團。


  眼見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進來,崔子溶未曾思索,慌忙下跪。然下跪之舉,被貴婦攔阻,直到被邀請落座、請茶,崔子溶還腦袋暈沉,仿如夢中。


  隨著幻月手一揮,侍女有序退出。


  幻月望著眼前人打量許久,開口問道:“老人家,哪裏人呀,以何營生,來京所為何事呀?”


  崔子溶顫顫道:“老漢祖籍岑州蕉縣,是塗淩村的村夫子,多年前小女走丟了,我遂辭了差事,靠著祖傳的一點幻術到處表演賺點路費,天南地北找尋小女,至今已有十八年了。”


  幻月語音低沉道:“那家中還有什麽人呀?”


  崔子溶歎息道:“都沒了,本就是獨女,孩子一丟,內子整日心情鬱鬱,染上一場大病,沒堅持多久也走了。”


  幻月以手撫眉,遮住雙眼,半響低垂道:“孩子為什麽走丟了呢?”


  難得貴人垂詢,吃盡生活之苦的崔子溶早已沒有了當初的精氣神,今日更分外軟弱,語帶哽咽道:“都是我不好,孩子從小外貌隨我,長得醜了些,村子小,街坊鄰居常常以此調笑,一次有人玩笑開大了些,孩子氣得回到家中嗷嗷大哭。


  那日正巧我心情不好,隨口罵了句-古有額大如紡錘,塌鼻梁,身材肥胖,膚色漆黑的嫫母;臼頭深目、奇醜無雙,肥胖肚大、膚黑發少、鼻孔朝天,還有喉結,手指關節很突出,眼部周圍還有一個大紅斑的鍾無豔,不都最後成為一國之母。女子貴有才華自信,品良賢淑,若整日自暴自棄,哀哀戚戚,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女兒。


  沒想到孩子受不了這個氣,摔門而去,從此杳無音訊。都怪我,嘴巴沒把門,太沒有耐性,都怪我,都怪我呀……”


  其實老者年輕時一點都不醜,相反還有點英俊,隻是仰慕賢良娶了醜妻,幻月看他現在還護著亡妻,一掌一掌拍打著嘴巴,流盡心酸淚。


  再也無法控製自己,“撲通”一聲在他跟前跪下,悲愴呐喊道:“爹!”


  崔子溶驚呆了!


  望著眼前的貴婦,活生生地跪在自己跟前,哪還有一絲美麗的影子,這可不就是自己的掌中寶、心頭親,醜女兒-蘇幻月嘛!


  孫奴善今日心情極度鬱悶,在皇帝跟前落下猜忌,事情可大可小,想著皇後賢良淑德,過去旁敲側擊一番,求個心安。


  隨著幻月低沉地述說,孩子十多年的生活軌跡呈現在崔子溶腦海。


  由於從小被人說閑話,養成了幻月倔強、自卑的性格,從小不服父母管教,被父親責罵離家出走之後,她一個人流浪,過慣了受人欺淩、忍饑挨餓的日子,半年後她流浪到郴州一帶,最後體力不支加身染風寒,餓暈在普華庵門口。


  出家人慈悲為懷,將其救回寺中診治。醒來之後,幻月胡亂編撰自己的身世,說自己的父母早亡,她無所依靠,方丈憐其可憐就留其暫住些日。


  這日幻月閑逛之時,發現庵中上下都在修煉武藝,於是她便想要向方丈學些武功。方丈本並不打算收幻月為徒,一來女子舞刀弄槍不是啥好事,二來男女有別,幻月久住寺廟,怕是會惹人閑話。但幻月說什麽就是不聽,在普華庵門前長跪不起,非要拜師學藝,最終方丈拗不過她,隻好妥協收她為徒。


  幻月一路流浪,吃過苦後,很珍惜當下的日子,每日起早貪黑,一邊學藝,一邊練著家傳幻術,練了兩年多,終小有成就。


  這日偷入後山禁地,發現這裏封印著一個幻術奇寶,一番研究後發現了用途,起了貪念,帶著它開始到處闖蕩。


  當日在烏恒江,一員將領直勾勾地望著自己,從未有男人那樣看過自己,幻月鬼使神差就跟了上去。她明白男人喜歡的並不是自己,三個月之後,她怕了。逃離之後又開始四處流浪。被冉淩雲擄走後,她感受到了屈辱和瘋狂,本來已經認命了,直到再次遇見樊英。


  她覺得自己髒了,更配不上人家了,故意表現得很滿足當下的生活。


  直到聽說樊英一場大敗,眾叛親離,跌落塵埃,她才發現自己放不下。


  明知虛假最終會帶來痛苦,但她真實地感受過那一份幸福。她願意為這種幸福欺騙自己,欺騙所有人,哪怕付出一切。


  成為帝國皇後之後,她彷徨了很久,最終決定派人回家中探望,可惜隻有早已腐爛的破木屋,承載著曾經的記憶,而心心念念的親人們,已消逝在歲月中。


  這時突然門外從來敲門聲,幻月瞬間恢複了雍容華貴,宮女回報道看見穆王孫奴善急匆匆地從門口跑了。


  孫奴善腸子都悔親了,好奇害死貓,從古至今被帝、後一起猜忌的,哪有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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