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靈雨穀風波

  元醜走後，安平緩慢走了回來，眼見李秋月就坐在周清滌旁邊，二人聊著什麽，然後似乎是不小心，手指上戒指鋒利的邊刺在周清滌手背上劃了一下，頓時裂開了一個口子，鮮血直流。安平見狀急忙跑了過來，驚怒喝道：“秋月，你做什麽。”


  ??看著周清滌驚怒的神情，對著起身道歉的李秋月輕輕一撥，李秋月猝不及防，一下摔倒在地，剛好磕在椅子上，望著握著周清滌的手驚慌無狀的安平，一股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頓時迷離了眼眶。


  ??狄萬神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周清滌的手背，就見傷口以遠超常人、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在閉合，頓時怒意再也壓製不住，厲聲喝道：“安平，你找死呀。”


  ??安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頭看了李秋月一眼，見她心灰意冷地坐在地上，雙目對視，安平思緒一陣波動，沒有說話，忙取出止血丹一把捏碎，細心地幫周清滌塗抹包紮起來。


  ??包好之後，見狄萬神沒有去扶李秋月的意思，隻好走過去，緩緩把她扶起，低聲問了一句：“不要緊吧？”李秋月緩緩順勢而起，不想說話，狄萬神已走了過來，重重地一把拍開安平的手，冷喝道：“鬆開！”


  ??安平壓抑住怒火，冷冷地看著他，楚淩風冷然說了一句：“狄萬神，你好威風呀。”狄萬神冷目頓時向楚淩風看去，二人目光冷冽對視。郭葆光則戲謔地看著這一幕，時不時還夾口菜吃，悠然自得。直到上官錦繡做了和事佬，事情才在尷尬的氣氛中結束。


  ??午後安平三人加孔申跟駱虎，沿著靈雨穀空中木製棧道漫步，眼前高高聳立的山峰，雲纏霧繞，白雪皚皚，巍峨壯麗，滿山中晶瑩的雪花掛滿了樹枝，一灣灣碧藍的溫泉水升騰起縷縷白煙，屋舍精致排列有序，風景確實不錯。但高空之中，北風裹著凜凜寒氣侵人肌膚，連綿萬裏的積雪映現的寒光使人不冷自寒。


  ??麵對狗皮膏藥般的楚淩風，安平一陣無語。再加上狄萬神、李秋月，郭葆光兄妹，大家仿佛都忘記了午時地不快，這些玄天年輕一代的人傑，難得平和地聚在一起，欣賞美景。


  ??上官錦繡攏了攏被寒風吹亂的衣角，問狄萬神：“狄兄，青龍往年的天氣也這麽寒冷嗎？”狄萬神應道：“今年是近百年來，最冷的一年了。”


  ??“我前兩日看京城之中，也有不少人穿葛草編製而成的粗衣麻布，那其他城情況應該也不會樂觀，你們沒有安排救助一下嗎？”上官錦繡問道。


  ??楚淩風搶著答道：“曲阱道的混亂到現在都沒有平息，數百萬軍隊征戰，數百座城池烽煙四起，連綿不休，加上常年與玄武征戰，帝國的財政早就完全枯竭了，再說如此寒冬哪朝哪代不死些貧苦人家，適者生存罷了。”


  ??上官錦繡蹙了蹙柳眉，說道：“古時有個王朝，他們奉行一種極端理論，他們將社會中那些精神病人，弱智殘障人士都清除掉，認為他們浪費了社會資源。後來有個哲學家羅爾斯就為這做了個叫無知之幕的社會問詢調查。


  ??他說假定我們每個人出生的時候，都無法得知我們出生在什麽家庭，不知道我們出生的時候是否基因優越，就在這樣一個無知之幕背後，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希望這個社會是功利主義世界，弱肉強食；還有一個選擇是希望這個世界盡可能的為最弱者保留一些最基本的權利，為他們保留基本的同情和保障。調查發現大部分人都是選擇第二種。


  ??一個社會為弱勢群體保留最基本的權利，此乃文明璀璨之所在。”


  ??這些人每個都是心性堅韌之輩，豈會被三言兩語所動搖。楚淩風不欲爭辯，轉頭遙望皚皚群山。


  ??郭琇瑩看不下去，“哼”了一聲，挖苦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上官錦繡笑笑，轉頭目視郭琇瑩言道：“琇瑩出生在高貴之家，能有此想法真的難能可貴。在我們朱雀呢各地有一種雞毛房，最初它來自於圈養牲畜的養雞鴨農戶，房間裏麵啥都沒有，就隻鋪上厚厚的一層雞毛，可以起到禦寒的效果，隻要花上不到一文錢，就能在晚上過一晚的，無處棲身的叫花子與流浪漢都能住得起，可以大大減少貧苦百姓的死亡。”


  ??楚淩風沒當回事，又不便出言反駁，就不再作聲。郭琇瑩納悶道：“為什麽不擺點家具，放點被褥呢？”


  ??上官錦繡苦笑道：“因為放了，第二天會不翼而飛了。乞丐們躺在店子裏，基本上也是和衣而臥，不會脫下身上的破布或者鞋子，怕一覺醒來它們換了主人。在風雪大的時候，雞毛房在白天，往往也擠滿了乞丐和其他避寒的平民。至於屋子環境，是會差點，經常會充滿著渾濁的空氣和汙穢的臭味，但人們會彼此忍受，擠在一起，隻是為了自己的生存，希望努力掙來一些來日的希望。”


  ??“錦繡，我聽說你們朱雀禦園之中還開辟稻田，連皇帝都下地墾田務農？”周清滌驚詫地問道。


  ??上官錦繡微笑道：“小時候我母後常教導我，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厚生之道，全在勤治農桑。她在禦園北部圍了兩百來畝地，開辟成稻田、菜圃，修建了許多與農耕密切相關的建築，像什麽“多稼軒”“稻香亭”“耕織軒”“學圃”“觀稼軒”。還專門建了一座觀疇樓憑欄觀稼，也經常會自己親力親為下田勞作。我小時候調皮，沒少糟蹋她的瓜果，稍稍長大一點，就經常被她逼著下田勞作，完不成任務就是一頓雞毛撣子，如今想來還心有餘悸。”


  ??眾人哈哈大笑。郭琇瑩看安平笑得歡實，心裏不爽，就開聲說道：“害，姓安的，看你土裏土氣的，也從小就是個種田的吧。”


  ??安平笑道：“種田怎麽了，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民，自力更生，又不會比誰低一等，再說了，農耕文化還不是現如今一切精神文化的奠基石。”楚淩風冷哼了一聲，安平置之不理。


  ??“怪不得不肯和我交換，原來你從小就有不與人交流，保守，見識短淺，自私自利的毛病。”郭琇瑩一本正經地打擊道。


  ??安平也是醉了。


  ??傍晚時分，元醜一個人找了過來，走近一行人對著安平微點了下頭。安平又走了一會就跟上官錦繡提議，天晚了先回屋休息，明日再逛。離了眾人，安平建議上官錦繡別在這裏過夜，大家乘坐巨鷹出發回去。巨鷹上，安平叫來曹駿問隊伍在城外軍營的情況，曹駿道：“一切挺好的，也沒少操練這幫兔崽子。就是前兩日，符毒有來找過我喝酒，說最近青龍城軍隊中人心浮動，要我們多加小心。”


  ??安平應了一聲，沒太在意。這時巨鷹飛躍過回城之路邊的一片密林，駱虎對草木比較敏感，突然對上官錦繡說道：“公主殿下，下方密林的積雪中埋伏了大量的刺客，要不要，我下去看看。”


  ??上官錦繡鳳目冷芒一閃，沉吟一下道：“算了，別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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