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萬民書
金鑾殿上坐著的宮冉歌望著下方的臣子們,望到李亮身後跟著弱不禁風的女子。不是白燁,又是何許人也?
而白燁的身後居然還有從來不上早朝的辛可易,今兒個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宮冉歌挑眉道:“不知眾位愛卿可想到邊關應對的法子?”
“微臣覺得以千將軍與鳳都統的才智不會想不到法子。”辛斌不著痕跡諷刺道。
“微臣附議。”兵部尚書王和出列道。
白太傅歎氣道:“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望皇上思量。”
左禦史與亦王靜候在旁不發表任何見解,宮冉歌望著遠處的白燁笑道:“燁愛卿有何想法?”
“恕臣愚鈍。”白燁弓身出列對著宮冉歌行禮道。
辛可易有些訝異,燁兒怎麽可能沒有想到法子。可她,為什麽又不說呢?
王和望著白燁的身影嘲笑道:“哦,這不是擾亂後宮的白燁白畫師嗎?看來白太傅平日裏不少費心啊!”
“不牢王尚書擔心。”白衫臉色鐵青的望著王和道,宮冉歌手敲著著龍椅道:“白畫師有話直說,說的不好了大家都不會笑你。”
“是。”白燁行禮轉身抬頭望著大臣們和宮冉歌道:“微臣覺得,戰爭雖殘酷,但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古往今來多少英勇的戰略被百姓們津津樂道的,而那些士兵們,又是一個個百姓組成。”
“可能是他的妻主,他的兒女,百姓們不可能不牽掛。遠在邊關的士兵們,如今是又冷又餓,心裏也掛念著她們的家中老少。我們為何就不能好好利用她們心中所牽掛的,為此次戰役做些事情?”白燁認真道。
李亮覺得白燁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是又該如何利用呢?
亦王聽完白燁一席話難得開口道:“畫師,何意?”
“亦王,皇上,臣覺得既然古有萬民書伸冤,今不如來個萬民書掃敵呢?”白燁對著兩人行完禮道。
宮冉歌嘴角揚起笑意道:“白畫師的學問比上太傅還要更上一層。”“皇上,過獎了。”白太傅有些惶恐的行禮道。
王和閉嘴不再言語,隻是那深邃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淩厲。辛學士笑道:“燁兒此番的言談,真當羨慕!”
辛可易知道娘親是在埋怨自己不爭氣,宮冉歌望著辛斌笑道:“嗬嗬,辛愛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萬民書的收集工作就交給兵部和可易,兩日內完成。”
“是,謝皇上。”兩人上前弓身領命完,宮冉歌就宣告退朝。
邊關的事情解決了,宮冉歌身上的擔子便鬆了些。還未進養生殿內,就聽見裏麵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
推門而入,蘇玖月旁邊坐在一人。他一襲白衣勝雪,不濃不淡劍眉下,那狹長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望著自己。
溫潤得如沐春風,薄薄得唇顏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起身道:“冉歌,皇姐讓我來替吳國賠罪的。”
“長青怎麽與憐兒吵起來?”宮冉歌走到蘇玖月身邊,眉頭微皺怕蘇玖月生半分氣。
憐兒與長青看到宮冉歌來了也就停了爭吵,蘇玖月望著自己身邊的宮冉歌。那如星海的雙眸裏的人,此刻還依舊呆在身邊。
眸子裏映著的男子,卻不是自己。宮冉歌眉間依舊蹙著:“束鈺,你什麽時候來越國的?怎也不提前告知?”
束鈺抿著薄唇,望著她與那侍君道:“寫過信的,冉歌,佳墨呢?他去哪了?”
“他在繆以寺,你要何時想去了,讓掩耳送你。”宮冉歌立在蘇玖月的身後望著束鈺道。
束鈺起身道:“還是疏影送我過去,現在就去。”
隱於空氣中的疏影,忽然出現對著束鈺行禮道:“請~”
“恩,小影子,佳墨為什麽要去當個和尚?”
蘇玖月望著三人慢慢消失的背影挑眉道:“皇上的桃花,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玖月,我。”宮冉歌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解釋。
束音姐弟與佳墨和自己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很多感情夾雜著,卻不是愛情。
蘇玖月冷冷的望著宮冉歌說不出話的神態,好像真有點什麽。以往她都會信誓旦旦說,隻愛自己。
她,對那個束鈺呢?
又是什麽樣的感情?蘇玖月不想去想了。起身就要離去,宮冉歌從身後抱住了他道:“我隻當他是弟弟。”
“恩。”蘇玖月知道不隻是弟弟,他能隨意的喊出她身旁與她最密切人的名字。
自己卻要好久或者不可能知道。他能無意中說出她貼身護衛的名字而且還深知他們的秉性,而自己卻隻能慢慢的去發現他們是誰。
他知道了太多她不願意告訴自己的秘密,卻還能做出理所應當的模樣。宮冉歌,你讓我怎樣去冷靜。
除非,我蘇玖月不愛你。
可能就是心裏覺得過分委屈吧,蘇玖月眸子泛冷道:“宮冉歌,你把我當做什麽了?”
“玖月是我的夫郎啊,我怎會忘了。你要相信我心裏除了你裝不下別的人,你知道的。除了你,我怎麽可能會再給任何人機會了,玖月,我跟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宮冉歌不知從何解釋,卻也不願去為自己辯解。
她愛他,她不想被那些子虛烏有不重要的東西阻擋。她想讓他知道,她愛他。
並不是從前的誰,都可以將彼此分開。他們不是沒有權利,是沒有資格。宮冉歌知道自己也許很難平複蘇玖月的心,可是她願意等。
蘇玖月重重的閉上雙眼,轉過身道:“宮冉歌如果你不能把從前的我還給我,就不要把現在的我拋棄。”
他顫抖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宮冉歌不是沒看見。他對自己的心意,宮冉歌不是沒感受到。
宮冉歌一把摟過他,撫慰他那不安跳動的內心。
在他的耳邊輕聲道:“玖月,若真有一天是我真的要放棄你了。你就拿著劍,朝著我心口刺下去。不要舍不得,不要下不了手。那樣的我,那樣對你的我,連我自己都不願原諒。”
耳邊是她說的承諾,可能是不想錯過以後,才知道什麽是緣分吧!蘇玖月承認自己,很喜歡眼前的人。
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喜歡,他還不想放棄。宮冉歌啊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宮冉歌鬆開懷抱,嘴角泛笑望著蘇玖月篤定的眼神變得柔和。
知道他一定是放下了,低著頭吻著他眼角未幹的淚水道:“玖月~,餓了!”
“讓你的束鈺去做!”蘇玖月吸著鼻子瞪著宮冉歌。
宮冉歌哪肯依,五指緊扣他的手心撒嬌道:“我餓。”
她那彎彎的眼睛裏盡是渴求,倒真想是餓極了。
蘇玖月忽然憶起兩人之前都沒有喜歡吃早飯的習慣,嘴角滿是笑意背對著宮冉歌道:“在這等著。”
“好。”宮冉歌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嘴角跟著笑,心裏被塞滿蜜糖。
腿卻做了與她嘴上完全相反的事情,腳步放輕跟著蘇玖月來到禦膳房。小野貓認真的眸子,映在她眼裏。
心神都跟著蘇玖月的動作起起伏伏,他不緊不慢的速度的做著。看的宮冉歌的內心,也跟著裝的滿滿的。看他為自己忙碌的身影,竟然會感到如此的滿足。而束鈺與疏影駕車馬車去了謬以寺,車外大雪紛飛。
車內的人眼裏的憂愁不言而明,馬車慢慢悠悠的停下。
疏影掀開車簾望著三人道:“鈺公子,謬以寺到了。”
長青扶著束鈺下了車,身後的非可抱著劍跟著出了馬車。束鈺跟著疏影的腳步進了謬以寺,小院裏的景也很別致。束鈺一眼就看到身穿僧袍坐在大廳內的宮佳墨,那人靜靜的坐在那裏。望著外麵的大雪紛飛。
他還是從前的樣子,隻是那眉眼裏卻透著太多看不清的東西。即便是不蹙著,也感覺他隱隱在擔憂著。
內心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問他,想問一問自己才離開不到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何出了家?顏雪同意了?冉歌她怎麽愛上別的人?束鈺停下腳步望著房間裏那個模樣沒變的人,長青與非可也跟著停了下來。
疏影走進房間對著宮佳墨行禮道:“大皇子,吳國的鈺公子求見。”
“哦,他竟是來了。”宮冉歌抬頭望去。
那一襲白衣立在雪花中的人,他曾經在熟悉不過了。曾經那麽要好的兄弟,他怎會記不得。他不濃不淡的劍眉下,那狹長的眼眸似冰天裏的雪花望著自己。
他一定有很多的疑問吧!比如自己,比如姐姐。
明明是那麽溫潤的人,如今卻因為感情變的不安起來。束鈺薄薄得唇顏色偏淡,望著他嘴角微微勾起。
束鈺腳步輕挪,走進房間。望著坐在椅子上喝著茶的宮佳墨,抿著嘴坐在他的對麵道:“佳墨,你……”
“我,如何?是不可思議我的樣子,還是不可思議我的處境?”宮佳墨含著笑為束鈺斟了一杯茶,遞給他。
時過境遷,束鈺隻能感歎道:“我們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嗎?”
“原來?原來就是那鏡中的明月,看得到摸不到。”宮佳墨拿起自己的茶杯,靜靜的望著外麵飛舞的雪花抿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