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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難產

  皇帝在壽安宮裏跪了一夜,身後的黃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勸也勸不了,拉又不能拉,最後隻能一咬牙,陪著主子一起跪。


  壽安宮裏靜悄悄的,沒一個人敢出現在自己罰自己跪的皇帝麵前,而太後居然也能沉得住氣,一夜就這樣陪著耗下來,就是不開口給他個台階,好叫皇帝起來。


  直到皇帝跪得快暈過去了,實在看不下去的彭尚宮撐著自己這張老臉去向太後說情,終於才免了皇帝繼續這樣受罪下去。


  等皇帝進了內殿見到了太後,見殿中隻留下了一老一少兩位女官,都是太後的心腹,一位是打小就伺候太後的彭尚宮,一位是負責照看昭德郡主的江尚宮。


  “擷芳,去扶皇帝坐那兒。”太後神色也有些委頓,皇帝跪了一夜,她也幾乎是一夜未眠,心裏糾結如麻,又氣憤又難過。


  擷芳姑姑親自將皇帝扶到太後身邊的羅漢榻上坐下,彭尚宮奉了茶,二人就極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黃允自然也是不能留的,他揉著紅腫的膝蓋,跟著彭尚宮到了旁邊的茶室坐著等。


  這一等,就等了足足兩個時辰。


  這天下最尊貴的母子二人也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麽,等皇帝出來的時候,黃允隻見到他麵色煞白,神情慘然,搖搖欲墜,讓他又是驚慌又是心疼,忙衝過去扶住他,主仆二人深一腳淺一腳出了宮門。


  彭尚宮看著那正午陽光下也顯得孤單清冷的背影暗自唏噓,然則走到今天這步,大半也都是自作自受。此刻看著皇上可憐,可那些年裏因賢妃私底下的手段夭折的那些孩子,沒了命的女子又有誰為她們可憐?從新安公主到壽王容昀,又有誰能償還他們曾經受過的痛楚?


  她回到內殿,太後盤腿坐在羅漢榻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今日的太後連頭上的白發都晦暗了幾分,保養得宜的臉上也露出明顯的老態,連一向有神的雙眸都變得渾濁了。


  彭尚宮輕手輕腳走過去,拿了條薄毯蓋在太後的膝上:“娘娘,天色不早,您用點粥水,還是早些歇著吧。”


  太後長歎一聲,喃喃道:“這都是做的什麽孽啊……”


  隔日,聖旨送到了景和宮,賢妃徐氏由妃位降為了嬪,原來的封號也被抹了,此後便為“嫻嬪”。這消息一傳出去,闔宮駭然。


  外頭都說貴妃六宮獨寵,無人能出其右,但實則在後宮的老人們都明白,若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賢妃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論年紀,容貌,才學,賢妃在宮中諸嬪妃中均排不上頭位,但她是太後親外甥女,又是皇長子生母,皇長子還正位東宮十幾年,掌著宮中庶務近二十年,誰不知道這後宮裏最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她?


  明明後宮裏有更年輕貌美的女子,但皇帝沒事總愛往景和宮跑,景和宮所出的龍嗣裏,兒子成了太子,女兒最得寵愛,這位賢妃娘娘雖無皇後頭銜卻也跟皇後差不了多少。


  最近宮裏也沒出什麽大事啊,怎麽說貶就貶了呢?


  後宮裏的諸位想不通,宮外的顧同知卻是清楚得很。下衙回家,連衣裳都還沒來得及換,就拉著徐蔚念叨起來。


  “皇上也著實心軟,她都使人下毒去害皇後母子的性命了,就算不要了她性命,最少也得貶個庶人吧,竟然隻降為嬪,依舊住在景和宮裏頭,你說皇上這是在想什麽呢!”


  顧筠替皇後忿忿不平,想起壽王自娘胎裏就受人算計,出生之後受了那麽多年的罪,心裏更是覺得憋屈。


  徐蔚正是孕中反應最厲害的時候,前頭才嘔過兩回,頭還有點暈,聽他抱怨也隻是揮揮手:“你還記不記得,景和宮娘娘也是我親姨母呢?”

  顧筠嘴撇了撇,阿蔚要不說,他還真給忘了。


  “什麽親姨母?她心裏可沒念著親戚情麵,也沒少在後麵算計你。”


  “行了你少說兩句。”徐蔚皺著眉,覺得胸口發悶,胃裏又開始翻騰,“這必是要得太後首肯的。你且別覺得吃虧不平,後頭自會有補償的。若不信,你不如直接進宮去問貴妃娘娘去,她必說的同我一樣。”


  顧筠有些泄氣:“你們都一套一套的,得了,知道你們心意相通,我看我哪裏是她侄兒,倒像你才是她親閨女一般。”


  說完這話就將事給拋到一邊,湊到近前仔細看徐蔚臉色:“今兒可好些沒有?還難受得厲害嗎?你這肚子裏的小子太不老實,等生下來,我好好揍他一頓替你出氣。”


  徐蔚擺擺手,閉眼緩了緩,等胸口憋悶略下去些,才打起精神對丈夫說:“不論景和宮娘娘是否與我與太後與皇上有血親,單隻她是太子生母,這事就不能放到明麵上來。否則太子有這麽個毒害嫡母的生母在,東宮地位隻怕穩不住。眼下看著雖是海清河晏,但北戎蕭太後尚在,東海郡亦有隱患,南方諸蠻洞瑤等地與漢民多有摩擦,朝堂之上不得不穩,生不得亂子。”


  顧筠抹把臉:“娘子可惜了了的,若身為男子,可去做宰輔大人了。”


  徐蔚推他一把,恨恨瞪了瞪他。


  “也是,一切且等著皇後娘娘平安生下這胎再定吧。”顧筠帶著莫名的遺憾。


  太子為人尚可,可是性情軟糥,搖擺不定,俗稱耳根子軟,遇事不夠果決,極易受那些東宮屬官擺布,等將來君臨天下,這樣一個性子的人,或能得朝中大臣的稱許,卻並不一定是國家之福。更兼著他對徐蔚那點子心思,以及他們夫妻與賢妃,宜和公主等人的糾葛恩怨,顧筠便天生站在了太子另一端的位子。


  若想將來平安順遂,和和美美地跟媳婦過日子,便不能讓容旻坐了那張椅子!

  隻可惜無論是壽王還是貴妃,都對奪嫡完全沒興趣,且再三表達了不願接手那燙人的位子,成為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所以顧筠也隻好將籌碼都押在皇後肚子裏那個還沒見天日的小娃娃上。


  哪怕皇後生下來的還是位公主,他也要另找個人選,硬推也要把容旻給拽下來。


  顧筠心裏這麽想著,麵上卻是不露分毫,殷勤捧了瓷罐子,給徐蔚挑蜜餞兒吃。


  徐蔚此時正難受得緊,也管不了外頭洪浪濤天,嘴裏含了顆酸溜溜的青梅,剛覺著好點兒,外頭浣紫急急地走進來。


  “姑娘,東宮來了人,說是太子良娣不大好了。”


  徐蔚心頭一緊,坐直了身子:“你說阿蕎姐姐怎麽了?”


  浣紫偷瞄了眼顧筠,見他眉頭擰著,目光肅然,那意思是不想她說出來。


  可她是她家姑娘的丫鬟,又不是姑爺的,憑著要聽著姑爺的話瞞著姑娘?徐家蕎姐兒雖是二房所出,但與自家姑娘一向感情好,若真是出了差錯,將來姑娘一定會怪她的。


  所以浣紫硬是當做沒看見她家姑爺的眼色,直不愣登說了實話:“聽說是難產,孩子生不下來,宮裏的女醫也束手無策了。眼下東宮的人已經去國公府報信兒,因著姑娘與太子良娣素來親近,所以也使人通了消息來咱們這邊。”


  徐蔚掀了被子就要下床,被顧筠一把按住:“那是東宮的太子良娣,有什麽事,自有東宮管事的內監和她娘家人照看,你才有了喜,胎都尚未坐穩,去了又有什麽用?萬一動了胎氣可怎麽得了?”


  徐蔚眉梢微挑:“你覺得就現在這狀況,東宮的人還有心思去管一個良娣?便她是太子妃,當真難產時,那裏也定是選保兒不保母的,至於我那徐家二房的,嗬嗬,她處置有孕的婦人,並弄些子手段讓人難產或還嫻熟,真遇著事的,隻想著保著自家房裏的富貴憑倚,她也寧可保下太子長子,而非自己嫡親的女兒。”

  顧筠聽了更不想放她過去:“這樣那邊更是一趟渾水,你又何苦去,沒事還好,若有事,便是沾在你身上,甩都甩不脫。”


  徐蔚握住了顧筠的手:“我二叔為人剛介耿直,雖然二嬸子和那邊的國公夫人刻薄,但他待我們這房極是赤誠,他膝下就這兩個嫡出的女兒,小的那個被他送上棲雲山,大的這個再出什麽事,你叫他心下如何能安然?不為別人,為我這二叔,我今日也得去一趟。不然若阿蕎真出了事,我得虧心一輩子。”


  顧筠知道徐蔚是個定下主意就不易更改的拗性子,想了想,便也起身去換衣裳。


  “我陪著你去。”


  東宮那地方,便是被稱為龍潭虎穴也不為過,他怎麽著也不能讓媳婦兒自己一個人過去。反正他是錦鱗衛同知,又是昭德郡主夫君,便是皇宮大內也去得的,何況東宮!

  夫妻二人急匆匆趕去東宮,在宮門口正遇見從定北侯府和定國公府兩處趕來的馬車。定北侯府這邊是柳氏親自趕來,而定國公府這邊,就隻是謝氏身邊的一位老媽媽和幾個丫鬟婆子。


  徐蔚還詫異了一下,徐蕎難產垂危,再怎麽說,定國公府也不該隻派個婆子來看,這也太過涼薄了,哪怕是小謝氏過來也好啊!


  或許是因為心裏急的,之前還翻江倒海的胃如今倒平服下來不再折騰她,徐蔚扶著顧筠的手下了馬車,自有東宮的內官忙安排轎子請她坐上。至於良娣的母親定北侯夫人和定國公府的婆子就沒這麽好的待遇,不分主仆貴賤,都得拿兩條腿跑。


  柳氏本就是個體弱身虛的,東宮地方大,最後幾乎是被貼身嬤嬤們架著胳膊才到了內院產房那裏。


  隻見空蕩蕩一個院子,幾個年輕的宮婢麵色淒惶,一盆盆血水從裏頭端出來,卻聽不著裏頭半點婦人生產時的哭叫聲。


  柳氏當時腿就軟了,整個人癱了下去,莫非身邊有嬤嬤掐了她一把,她當時就要痛哭出聲。


  定國公府的嬤嬤看著還算鎮定,幫著攙住了柳氏,扶她在外頭藤椅上坐定,又去向那些宮婢們打聽消息。


  “夫人可要進去瞧瞧良娣?”從裏頭走出一位宮婢來,卻正是陪著徐蕎入宮的蔓兒。她麵色慘白,眼眶紅腫,看著不知哭了多久哭得多凶。柳氏見她這樣,心下打個突,身子抖得更加厲害,隻不住搖頭,卻怎麽也不敢進血房去。


  徐蕎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雖然自小沒養在身邊,但到底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怎麽能不心疼?


  可她手上沾過血,還多是這種血房裏的血,她看著那扇緊閉著的門,總覺得裏頭藏了頭噬人的巨獸,就等著她踏進去好一口吞了她,為那些年裏她害過的婦人和胎兒償命。


  平素裏她並不會想這些的,可不知道怎麽的,就在來東宮的路上,她就想到了“報應”二字,越是不想去想,這兩個字就越是在她腦海裏根深蒂固,枝繁葉茂起來。


  她放聲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兒,一口一句我苦命的蕎兒。


  簾子一挑,打裏麵出來一位錦衣玉飾的年輕貴婦人,蹙著一雙柳葉眉,瞪著一雙如黑晶般的眼珠兒,張口便道:“你哭得什麽哭?阿蕎現在還沒事呢!你若隻是來添亂,根本管不到你的女兒,隻管現在就回你的定北侯府去!”


  柳氏哭得正投入,被她這麽一噎,便打起嗝兒來,一個接一個,打得直翻白眼兒,根本停不下來。

  手裏指著橫眉冷目站在血房門口的徐蔚,連句囫圇話兒也說不出。


  至於定國公府裏來的嬤嬤,是早就見識過徐蔚厲害本事的,這時候自然隻縮著脖子不敢出聲,更不會為柳氏出頭。


  徐蔚視線在她身上定了一瞬,聲音微冷:“湯媽媽,怎麽是你來了?四嬸子呢?”


  湯媽媽勉強露出點笑模樣來:“我家老夫人聽聞良娣難產,心裏急得不行,一下子暈了過去,四太太這也沒法子離開,隻得叫老奴過來看著,可有沒有能幫手的地方。”


  “太醫來了,太醫來了!”外頭一陣亂哄哄的,七八個內侍擁著兩名太醫衝進來。


  在他們身後,幾名精幹的錦鱗女衛也簇著一男一女兩人走進來,一個是小鍾大夫,一個是歐陽夏。宮裏的太醫們一力求穩妥,下藥都是溫文的,又不敢拿什麽特別的措施出來,負責產科的太醫已經請了這是第三撥,徐蔚知道希望不大,所以在啟程之前,便叫人去找她信得過的人來。


  “這二位是……”領著太醫來的內侍中有一位正是東宮內院的掌事宮女,見小鍾大夫扛著醫箱就要往內闖,立刻上前攔住,“宮闈重地,貴人生產之處,怎能由外男隨意進入?”


  “你起開。”歐陽夏一把推開她,拽著小鍾大夫就往裏頭走,“都要出人命了,你還攔什麽攔?若真有個好歹,你有八顆腦袋也不夠賠。”


  歐陽夏本就是宮中有名的醫官,之前又受徐蔚之托來東宮為徐蕎診治調養過,她一出麵,人人知道她來頭大,對她自然是不攔的,可小鍾大夫是個青年男子,血房之地,這女官斷不敢放人進去的。


  “他是我府上的,讓他進,一切後果由我擔著。”


  女官這時方才發現門口站著的竟然是昭德郡主,心裏緊繃的那根弦一下子鬆了下來,眼淚都飆了出來。


  太子一早就去了景和宮見嫻嬪,良娣這邊發動了,東宮去送信的人去了幾撥也不見太子回來,闔宮上下,沒有太子妃,其他妾室位份又低,更沒一個人出來扛事,全都躲得遠遠兒的,她們這些宮婢內侍都失了主心骨。一聽到太子良娣難產,這天都塌下來了。


  幸虧昭德郡主來了,天塌了自有那高個兒頂著,阿彌陀佛!

  血房裏血腥氣濃重,徐蕎躺在床上,麵色蠟黃,雙眼無神,骨瘦如柴,隻有個碩大的肚子將錦被頂出高高的弧度,讓人觸目驚心。


  她的鬢邊已經完全打濕了,氣息奄奄,竟看不出多少求生欲來,隻急得穩婆直在她耳邊叫著,又不時給她灌口參湯提氣。


  徐蔚看著這樣的徐蕎,心裏揪成了一團,那滿屋子血腥味兒衝著鼻子,才壓下去的惡心感又泛上來,她隻覺得一陣陣地頭暈。


  這是她第一回見婦人生產孩子,便是直麵生育這道鬼門關生死一瞬的慘狀,她與徐蕎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長,但兩輩子結下的友情在那兒,除了皎皎,徐蕎大概是她最親近的同齡人了,她性情溫婉,心地純善,為人正派,跟她的親祖母,母親和妹妹都不是一路人,難得二房裏出這樣一個人,年紀輕輕卻要折在生育這關。


  徐蔚傷心地想,若阿蕎真的去了,隻怕她與定國公府裏那一點牽掛真就不餘什麽了。


  歐陽夏與小鍾大夫一人執了徐蕎的一隻手腕,診脈之後,二人絮絮叨叨一陣,又爭爭執執一陣,這才一起神色凝重地下了方子,而後又由小鍾大夫親自施針。


  歐碧見徐蔚臉色不好,便勸著她出去等。


  “眼見著這一時半會孩子也生不下來,這裏頭人來人往擠不下腳了,萬一哪裏不便衝撞到您可怎麽好。您且在外麵歇歇腳,一會再進來罷。”

  徐蔚也覺得胸悶欲嘔,腿腳酸軟,聞言待要點頭,卻不料徐蕎猛地睜開眼,定定向她瞧了來。


  “阿蔚,阿蔚,是你嗎?是你來了?”


  徐蔚頓了頓,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是我在,你放心,一切有我。”


  徐蕎看著她,嘴唇剛動,眼淚卻流了出來:“殿下呢?”


  徐蔚看看左右,蹙眉想了想:“聽說他眼下還在外頭正往回趕呢。”


  徐蕎眸中閃過一絲灰敗之色,又問:“我母親呢?她可來了?”


  “二嬸嬸眼下就在門外頭。”


  “為何不進來?難道連我最後一麵也不想見了?”


  “你這是何話?”徐蔚道,“你好好攢力氣,一會聽穩婆的話,才有勁兒把孩子生下來。你還要撫育這孩子長大,聽他叫你一聲娘,扶著他學走路,看著他娶媳婦兒……”


  徐蕎搖搖頭,哭出聲來:“我不成的,不成的,生不出來了,我們娘兒倆都要被人害死了!”


  徐蔚手指微動,麵色已經冷了下來。


  “不許胡說,眼下什麽都別想,隻管好好兒把孩子生下來。”


  “我是不成的了,隻求孩子能活著,阿蔚,你告訴她們,對她們說,一定要保住孩子。”徐蕎疼得吸了口氣,咬著牙說,“我以前在襄南有聽過,孩子太大難以生產出來,便將產婦肚子刨開,將孩子及時取出,便可得活。你叫他們就照著這個辦。他若能活下來,以後還要煩請你多照看著他。”


  徐蔚一把掙開她的手,看著麵露驚詫的歐陽夏和小鍾大夫:“她疼糊塗了,這事你們不能做。”


  二人點頭如搗蒜。那樣做的話,孩子能不能活且在兩說,但產婦是必死無疑的。


  徐蔚咬了咬牙,對他們說:“若實在不行,先保大人!”


  徐蕎睜大眼睛:“不行,不行!”


  “你閉嘴!”徐蔚厲聲喝道,“你得活著,你活著才有未來,若你死了,這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生母疼惜,又不是元配嫡出,還是長子,在這深宮裏他的未來將有多艱難你知道嗎?你便忍心他將來受盡苦楚說不定在哪兒不明不白就沒了嗎?與其這樣,他還不如不生下來!”


  徐蔚胸口更憋悶了,她不想再聽徐蕎接下來的肯求,甩手走出了血房。


  外頭清新微涼的空氣撲麵而來,讓她精神一振。


  “我的蕎姐兒如何了?”柳氏歪在圈椅上,唇色發青,麵色慘白,手指捏著,微微發顫地看著徐蔚。


  “二嬸嬸若擔心阿蕎,為什麽不進去見她一麵呢?她方才還在念著二嬸嬸。”


  柳氏身子向後一癱,隻捂著胸口氣息微弱地叫著疼。徐蔚睃著她這做派,知道指望不上這人了,也隻冷笑了一聲。抬起眼,正見著院門外那挺直如槍的身影,徐蔚心頭微暖,腳下也快了幾分。


  “你臉色這樣差,還不快點去一旁歇著,滿院子人裏就數你能。”顧筠眉眼耷拉著,滿身都在向外表達著他不高興。


  徐蔚推了推他,這裏是太子東宮,又不是顧宅或郡主府,哪裏好這樣說些牢騷怪話,叫人聽去總是不好。


  “我扶你在這庭院裏略走走吧。”顧筠上前,歐碧十分知趣地退到一邊,把自家郡主交給了姑爺來扶。


  “好吧。”她正心中煩悶,能走一走舒散一番倒也好。


  誰知才走了幾步,遠遠就見一群人急風驚火般地衝了過來。


  當先一人,身著杏黃色四爪蛟袍,腰束玉帶,頭戴玉葉冠,滿臉的焦慮,正是太子容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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