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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救人

  那張契紙的立約人正是薛駙馬府上的崔氏,契紙的內容便是崔氏交給公主的投誠表忠狀,上頭寫著一切事情全聽公主示下,照著公主的指令去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並且一旦出了事,她自己全背了,不得有半點牽到公主頭上,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之類的……


  與崔氏在詔獄之內交待的,一般無二。


  要說宜和公主這人,被賢妃溺愛著長大,狠是夠狠,手段也肯毒,但有時候這腦子也不知是怎麽想的,約摸是話本子偷看多了,竟然會想出讓崔氏立個契紙這麽荒唐可笑的法子來。


  好像這紙契約立了,按了手印,發了毒誓,崔氏被人揪出來的時候,她就真不敢供她出來一樣。


  實在的可笑。


  人家進了詔獄,連大刑都沒上伺候,就一五一十,竹筒倒豆一般,將她供了個底兒掉。


  偏偏她還當寶貝似的留著,不但留著,更是藏到她床板底下放著,簡直是連找個替她背鍋的人都困難。


  賢妃看到那張契紙,手足俱軟,眼睛一翻,已是暈了。


  皇帝讓宮人將她扶到邊上的羅漢榻上歇著,自己走到宜和的麵前,摘了堵她嘴的絹帕,半蹲下身子,居高臨下看著麵前這個他捧在掌心裏疼著的,看她一點點長大的女兒。


  “父皇,父皇!”宜和公主一把抱住父親的腿,“女兒不知道這是什麽,什麽時候藏到女兒床板下的,這是有人蓄意陷害!對,就是陷害女兒!”她尖聲叫著,目光惡狠狠看著左右,猛然間瞧著了遠遠站在殿門處的顧筠。


  “是他,是他!”宜和公主手指著顧筠尖叫,“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他早就看我不順眼,竟想出這樣的法子陷害我!父皇,您要為我做主啊!”


  壽王看也沒看她一眼,走到步重麵前,從他手裏將那個藥瓶接過:“是這個嗎?”


  步重躬身行了一禮道:“卑職不知,隻怕還需要太醫院眾位甄別。不過既然放在那種地方,應當不是普通的藥物。”


  壽王點了點頭,走到了宜和公主身邊,也學著皇帝一樣半蹲下身,將那藥瓶子伸向宜和公主的眼前:“還請宜和姐姐教我,這瓶子裏裝的是什麽藥?”


  宜和公主目光遊移,強嘴說:“不過是我常用的清心丹,女兒家用的東西,你拿這個做什麽。”


  “哦。”壽王慢悠悠應了聲,直接拔開藥瓶,從裏頭倒出一顆米粒大的丸子,“張嘴。”


  宜和臉都綠了,嘴巴閉得死緊。


  “清心丹而已,姐姐吃一顆清靜清靜也挺對症。”


  宜和公主頭搖得撥郎鼓一般:“我又沒病,不用吃。”


  “吃!”


  皇帝一把抓住壽王捏著藥丸往宜和公主嘴邊遞的手:“阿昀,你這是做什麽?”


  壽王眉毛微抬:“清心丹而已,養氣凝神,培本固元,姐姐吃一顆又有什麽打緊?”

  他嘴角一抬,清淩淩的眼睛直視著父親:“還是父皇以為,這丹丸有毒,宜和她吃不得?”


  “交與太醫院的人去研判,你又何必這樣逼迫你皇姐!”皇帝心裏再氣,也不能眼看著兒子親手將疑似毒藥的東西給女兒灌下去。


  “隻怕太醫院那撥子庸才心有顧忌,未必肯全心盡力。”壽王收回手,看了一眼正悠悠“醒轉”過來的賢妃和一臉驚懼,死死抓著父皇衣袖的宜和公主。


  “誰知道這瓶子藥進了太醫院會變成什麽呢?”壽王輕歎了一聲,盯著手裏的藥丸看了半晌,“看來父皇疼皇姐,舍不得讓她冒險。”


  他對遠遠站著的顧筠招了招手,喚他到自己近前:“哥,拜托你一件事兒。等明兒你去關雎宮,對我母妃說聲對不起。”


  顧筠一怔,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壽王嘴一張,手腕一翻,那粒藥已經被他輕輕巧巧扔進了嘴,滑下了喉嚨。


  “阿昀!”皇帝和顧筠同聲大喊,兩人同時撲上去,一個掐他脖子,一個拍他後背,要讓將那藥給吐出來。


  壽王早有準備,身子一擰一讓,將他二人避開,冷冷淡淡地說:“沒用,咽下去,已經化開了。”


  皇帝簡直要瘋。


  他是舍不得女兒,可這不代表他就舍得了兒子,何況這兒子還是他最為心愛的,從老天爺手裏搶回來的兒子。


  “你瘋了不成?!”皇帝再也顧不得楚楚可憐的女兒,赤紅著雙眼命人去叫太醫,又叫人去拿牛乳和鹽水,想要將壽王咽下去的藥給催吐出來。


  壽王撣撣袖子,特別的冷靜:“父皇叫人去驗這藥吧,看看都哪些東西配出來的。抓緊點兒時間,說不定兒子和皎皎的命都能搶回來。如果搶不回來,兒子也免得看著姑姑跟您拚命,而我又不知道相幫那頭比較好。對了,如果兒子沒了,您一定要記得,兒子這條命是宜和弄沒的。回頭我母妃說不定也要找她拚命。”他摸了摸下巴,正好瞧見一臉驚惶的賢妃從榻上爬起身,看鬼一樣看著他。


  “我母妃的手段,”他笑了起來,“相信賢妃娘娘曉得的。放心,就算我死了,她也不會要你的命,頂多讓你……嗯。”後頭話也不用多說。


  貴妃若真發起飆來,這宮裏還真沒人能是她對手。


  “我得找個地方躺一躺,說不定一會就要發作了。”壽王有些嫌棄地看了看被錦鱗衛翻得亂七八糟的宮室,對顧筠說,“哥,來搭把手,扶我去……”他原想說關雎宮,可是想想,自己說不定會被貴妃揍一頓,話頭一轉,“還是去壽安宮吧,那兒人手全,照看一個是照看,照看兩個也是照看。挺好。”


  他腳下一個踉蹌,呼吸也變得粗重,顧筠一把抱住他,不知該罵他還是罵他,還是狠狠罵他,隻能看了一眼皇帝,直接伸手在壽王膝下一提,將整個人抱起來,衝出門:“抬個軟轎,立刻去壽安宮。”

  皇帝在他身後怔了片刻才回過神,一邊跟著急跑出去,一邊命人將趕來的太醫一並帶到壽安宮去。


  轉眼間,原先擠擠攘攘的殿裏空了大半,隻剩賢妃和宜和以及幾名貼身內侍麵麵相覷。


  “母妃,母妃!”宜和公主爬了幾步,撲到榻前,死死揪著賢妃的裙角,“母妃,怎麽辦?我要怎麽辦?”


  賢妃看著披頭散發,滿臉驚恐的女兒又恨又憐,事已至此,眼見著已沒了退路,自己苦心經營了多年在皇帝和太後跟前豎起的形象,就這麽打個哆嗦的工夫就被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頭給毀了個幹淨,若不好好處理,別說什麽皇上的寵愛,她們娘倆兒能不能留得命在還是兩說。


  賢妃越想心越寒,越想心越恨,揚起手衝著女兒的臉就是一巴掌。


  這一下絲毫沒留勁兒,又尖又長的指甲在宜和公主白嫩的左頰上劃出一道細細長長的血口子。宜和公主被這一巴掌扇懵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臉上轉來的火辣辣的疼,再拿手一抹,指尖上紅膩膩的一道血漬,她尖叫了一聲,一翻眼,正要暈過去,卻被賢妃一把揪著頭發給拽醒過來。


  “不許暈,要暈也等著今兒過了再說。”賢妃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趁著你父皇心思都在壽王身上,來不及處置你,你快些把你宮裏這些人都梳籠幹淨。下毒的事,打死了都不能認,找個人,全推過去。就說你平素有怨言被人聽了去,下頭為討你歡心,私底下去做的,你半點不知情!”


  “可,可那藥是在女兒床底下……”


  “你這床鋪平日哪些人清理的?難不成裝個東西還要你親手去做?”賢妃冷笑了一聲,“隻要咬死了不認,你頂多是禦下不嚴的過失,有你父皇的麵兒,大不了罰你禁閉幾個月,降你封號。等你熬過這段日子,出宮嫁了人,立了公主府,在外頭便又得自由自在。”


  她冷冷地看著女兒:“記住,這是對你影響最小的法子,立刻找個靠得住的出來頂罪,不許再出岔子。否則別說保不保得住你,若連你皇兄也被你這破事兒連累,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


  徐蔚自那日將崔大姑娘親手送去詔獄,便再沒見過顧筠。


  宮裏的消息卡得十分嚴密,半點透不出來。她本想進宮去見見太後見見晉陽長公主,見見昭明郡主,可是在宮門外就被禁衛非常客氣地攔下了。這些日子,不管是誰,都進不了後宮,連牌子都遞不進去。


  徐蔚試了兩回也就算了,每日在家裏坐臥不寧地等著消息。


  宮門封閉著,可京中傳言並不少。畢竟當日昭明郡主出事時有眾多貴女在旁,大家都是親眼見著的。晉陽長公主帶著駙馬又進宮數日不出來,便都知道這回長公主家的昭明怕是不行了。


  再之後,昭德郡主帶著錦鱗衛闖入駙馬府帶走了駙馬的一位表妹,這事不知怎麽的,也從薛府嘴不嚴的下人口中傳出來,這下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說什麽的都有,各種猜測,各種想像,其中流傳最廣的竟然與真相相去不遠。


  隻是大家都以為這隻是宅門內女人爭寵的私鬥,昭明郡主是那條可憐的被殃及的池魚,那位表妹是爭不過長公主,對駙馬因愛生恨所以報複在了他女兒身上,卻不知道那個各種戲說中或惡毒或瘋顛或可憐的崔表妹,不過是人家手裏的一枚小小棋子,真正的黑手此時就在皇宮深處,正與她母親一起威逼利誘自己最心腹的宮女將這口黑鍋全部背上身。


  徐蔚在家裏望眼欲穿地過了三日,終於盼回了顧筠和一早就被顧筠帶走的歐陽大夫。


  顧筠眼底青烏,神情疲憊,像是三天三夜沒合過眼,而歐陽夏也是一副神思恍惚,蓬頭垢麵,昏昏欲死的樣子。


  徐蔚當時帶去長寧的醫者,一個是小鍾大夫,一個就是歐陽夏。小鍾大夫是兒科和婦人科的高手,對用毒解毒幫不上半點忙。歐陽夏家學淵源,卻是於解毒一道上頗有些道行,所以才會被顧筠直接提進宮,去跟那些須發花白的老先生們一道廢寢忘食,爭分奪秒。


  壽王自己服下毒藥給太醫院增加了莫大的壓力,若是昭明郡主和壽王殿下都救不回來,整個太醫院隻怕都要為這兩位陪葬。強大的壓力下,人們總是能激發出超乎自己想像的潛力,三天下來,他們竟然真的根據顧筠拿來的互藥分析出成份,並配製出對應的解藥。


  解藥效果不錯,昏迷了兩天的壽王先醒了過來。昭明郡主中毒日久,沒他那麽快恢複,但身體已是明顯地見好,毒素排出的也順暢,清醒也就這幾天的事。顧筠放下心頭大石,這才有空回家休整休整,並給妻子帶來她關心的最新進展。


  徐蔚聽到壽王從景和宮搜出毒藥後竟然自己吞了,嚇得小臉煞白,後頭聽說已經成功配製出解藥,毒素成功驅出,憋著胸口的那團濁氣總算散開。


  顧筠換了衣裳,用了飯,又美美泡了個澡,這才抱著媳婦往床上一躺,隻覺得渾身發僵的骨頭都鬆散開來,滿足又愜意地長出了一口氣。


  “對了,你怎麽不問景和宮那邊是怎麽處置的?”


  趴在顧筠胸前,徐蔚翻了個白眼:“還能怎麽處置?無非是推個替死鬼出來一力擔了這事,賢妃和宜和大不了一個失查,管事不力的過失,罰點俸,禁閉些日子吧。”


  這都能猜著!

  “不用擔心。”顧筠用手臂墊在腦後,對憤憤的媳婦說,“上頭心裏清楚得很這是怎麽回事兒。眼下是推個女官出來領罪,皇上又明裏暗裏保她們母女,太後不想這事傳出去鬧得太難看,才默許了這樣的處置。”他嘴角一翹,“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壽王和昭明郡主康複。你且等著吧,這事兒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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