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夜半操心
(這幾天生病了,實在爬不起來,斷更了幾日抱歉。)
第110章 夜半操心
到了晚間,趙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便把身邊正熟睡的徐承芳給推醒。
“你說我那大姐究竟是在想什麽?她明明知道我跟二房不睦,徐蕎那丫頭又是養在外祖家的,還特意巴巴兒叫個內侍來問我這問我那的?”
徐承芳睡眼朦朧:“你想這麽多做什麽?時候不早了你快點睡吧。”
“不行。”趙靜睡不著,便不許丈夫睡,又推了推他,“我就覺得這事不對勁。你說她叫人過來問這問那的,到底是什麽意思?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徐承芳被她推得無奈,索性坐起身,搓了搓臉讓自己清醒過來:“你剛剛說的是什麽事?”
趙靜又一五一十從頭說了一遍。
徐承芳聽完,睡意全消,沉默了片刻才冷笑出聲:“你這位大姐,這是叫人過來給咱們提個醒,先透個意思,她是擇了二房的阿蕎給太子為妾,怕咱們心裏頭不舒服,到時候怨她吧。”
趙靜還沒回過味兒,怪道:“這有什麽好不舒服的?她要給太子納哪個,還要管咱們的意思?還是說,想叫咱們代為傳信,幫她去問問二房的意思?”
徐承芳看著妻子,搖搖頭:“她是怕咱們阿蔚還惦記著這位子……我料著,她這樣做,或是安撫阿蔚,阿蕎畢竟是她姐妹,兩個感情也好。或是警告咱們,太子嬪已經定下了,還是咱們徐家人,叫阿蔚不要再生妄念。至於是安撫還是警告……我卻猜不出。”
趙靜睜大了眼睛怔了怔,突然翻身坐起,破口大罵:“我呸,當誰稀罕嗎?什麽太子嬪,不過是個妾,咱們阿蔚正眼都不帶瞧的。”
“好啦好啦,你也別氣。”徐承芳安撫妻子,“好在咱們家阿蔚心不在太子身上,否則若像你大姐那般,我們又能怎麽辦?”他歎了口氣道,“將心比心,這時候方才知道當年嶽丈嶽母心裏有多難受。”
趙靜哼了一聲:“她又哪裏肯有半點想著爹娘?心裏隻有她自己……鬧出那麽大的動靜,爭來爭去又爭到了什麽?算了,管她這些做甚?說不得她現在還覺著自己過得多好呢。如願嫁了皇上,膝下兒女雙全,兒子還是東宮太子,將來她就是穩穩的太後。隻要她心裏不要埋怨我爹當年攔著她,害她差點絕了這條富貴路就好。
至於她兒子,誰稀罕!愛誰去給她兒子當嬪妾就誰,反正咱們阿蔚是絕不會有那念想的。”
想起那日來訪的青年,芝蘭玉樹,如磋如磨,趙靜就合不攏嘴:“我瞧著顧家十七郎就是絕好的,人品出眾,待人真誠,更難得的是對阿蔚一片真心。”
“哎,我想把我在定康門那邊的三間鋪子給阿蔚,你覺得怎麽樣?”話風一轉,睡不著的世子夫人已經開始跟世子商量起女兒的嫁妝來。
“那三間鋪子連著,又是個好市口,若是不想自己放出去做生意,光是年租,三間鋪子就能有四五千兩,小夫妻倆嚼用是足夠的了。女婿是有俸的,阿蔚每年也有收成……”
“那三間鋪是你的嫁妝,你手頭的好鋪子總共也沒多少,就這三間是最好的,你怎麽能拿給她?”沒等趙靜說完,徐承芳就打斷了她,“她娘的嫁妝還存著,咱們再添點兒也就夠了,用不著動你的。”
“我的怎麽了?”趙靜眼一瞪,“我也是她娘,當娘的給女兒添嫁妝理所應當。再說了,寶哥兒是兒子,我又不用給他準備嫁妝,我吃穿用度都寬寬綽綽的,那三間鋪留我手頭不如給阿蔚哩。十七郎家裏人都遠在長寧,京城裏他就一個人獨門獨戶的支撐著,女兒嫁過去,總不好吃苦受窮,這三間鋪也算是好貼補。”
徐承芳聽著妻子在耳邊叨叨叨,叨叨叨,隻能求饒:“好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想怎麽貼就怎麽貼。我這不是怕你娘家人知道了不高興嘛。”
“這有啥不高興的。”趙靜毫不以為意,“阿蔚是二姐的親骨肉,也是趙家的親外孫女,我的給她跟我姐姐的給她沒什麽兩樣。我娘家人知道了隻有高興的份兒。一家人也用不著說兩家話。這事就先這麽定了。我想想啊,十七郎這趟差事走得遠,等回來,怎麽著也要到明年開春。親事是大事兒,這邊還要再去信給長寧本家那頭,這一來一往,下定納吉,估摸著又要個一年半載。咱們家阿蔚在家就隻能再待兩年了。”扳著指頭這麽一算,夫妻倆一時都默然。
徐蔚自小喪母,送到宮裏撫養,直到十三歲才送出宮與家人一起,這女兒在自己懷裏才捂了一年多就開始計較親事了,再過兩年就要嫁到別人家去,這叫人當父母的如何能舍得?
趙靜以前跟徐蔚接觸不多,加上又是繼母兼姨母的,心裏頭略有點尷尬。沒想到徐蔚落水蘇醒後,兩人將話敞開了,解了心結,彼此之間便親近了許多。更兼二人年紀相差不多,在一塊兒頗有不少共同的話題,這相處起來,名為母女,卻跟姐妹一樣頗有些親密無間的意味。
感情更是越來越好,越來越濃的時候,趙靜一想到徐蔚過兩年就要嫁到別人家去,不好再像現在這樣不時就湊到一塊兒開開心心地一道消磨時光,就覺得心裏頭空虛又難過。
“這是好事兒,你可別難過了。”身為生父,徐承芳本應比身為繼母的趙靜更難過才是,現在反倒要他來安慰妻子……
“也是。”趙靜抹了把臉,“我前陣子特地繞去了十七郎的居所看了看,那宅子格局有些小,房舍也陳舊了些。咱們想想法子,看左右的鄰舍肯不肯挪窩兒,咱們把十七郎家相鄰的房舍買下來,牆垣打通了,給他重新整治一番。將來他們有孩子了,可玩的地方也多些。”趙靜雙眼發亮,“再有咱們兩家相鄰的那條小巷子,看著能不能也歸並到一處去,在那兒咱們再開道角門兒,女婿上值的時候,阿蔚就能過來,也不會落了人閑話。”
徐承芳也沒打斷妻子的好興致,且別說兩側的鄰居肯不肯賣房子,就算能買下來,將地方連成片一道整治,顧筠家的院子要怎麽設計怎麽推翻怎麽重建,也得等顧筠從西番回來,且長寧顧氏本家那邊跟他們把親事定下來才能說吧。
窗外微曦,一夜未眠的趙靜做了最後的總結:“明兒我就遞牌子,去見見貴妃娘娘,看看她是怎麽想的。十七郎明年才能回來,要是等他回來再跟長寧那邊商議親事會不會太晚了?要不還是請娘娘先去信跟本家那頭打個招呼,等十七郎回來,咱們就把親事趕緊地定下來。”
徐承芳早就躺回了床上:“……Zzzzz……”
這天,夫妻倆都睡到日上三竿,等用午膳的時候,兩人帶著眼底的烏青,一個神思懨懨,一個精神抖擻。
一家人用過飯,趙靜拉著徐蔚就跟她說要去見貴妃的事兒。
徐蔚被她嚇了一大跳:“您最近可千萬別想著去關雎宮見貴妃。”
“怎麽了?”
“嗐。”徐蔚將宮裏關於她與壽王的傳言又說了一回,“貴妃的意思是,咱們現在先什麽也別說,旁人問起,便一概不知。”
“為何?”趙靜驚訝,“好端端的,怎麽又會扯上壽王?你跟壽王之間沒什麽的吧?”
“當然沒什麽!”徐蔚漲紅了臉,“真的沒什麽的。”
趙靜原先可是相當看好壽王的,若是以前知道這信兒,她心裏一定恨不得將傳言變真。可是現在她已經見過了顧筠,又知道顧筠和徐蔚彼此間有情,壽王這個人選自然被她剔了出去。
眼下卻又開始擔心徐蔚跟壽王有牽扯。壽王再好,現在看來,也還是顧十七更合適啊。
“可這樣傳下去,萬一叫上頭貴人們都當了真可怎麽辦?”趙靜憂心忡忡,“太後和皇後都那麽喜歡你,若是你有機會嫁給壽王,她們一定會樂見其成的。若是這兩位開口,你這郡主的身份也保不得你不能做壽王妃啊。”
“母親,您過來。”徐蔚拽著趙靜去了她自己的屋子,摒退了身邊伺候的人之後,將宜和公主,昭明郡主,顧筠,壽王的糾葛一一說與她聽。
“事情就是這樣。貴妃的意思是,宜和公主就是個瘋的,若要叫她知道顧筠有意同我結親的事情,隻怕這京中要鬧得不得安生。她有膽子下手對付皎皎,換成是我,隻怕更加肆無忌憚。皎皎如今跟著長公主去了北邊兒,她困在京城裏也使不上勁兒,就叫她誤會在皎皎身上……這事兒,皎皎也點了頭,要幫我擔了去。”
趙靜簡直聽傻了。
原以為挺簡單的一件事,怎麽就變得這麽複雜了?
這裏頭竟然還摻和進了壽王和宜和公主?
原來壽王相中的竟然是晉陽長公主家的皎皎?
長公主瞞她瞞得好緊啊!
等等,仔細想想,這事其實還是挺簡單的啊。
之所以會變得複雜,不就是因為有個宜和公主非要插一腳進來嘛!
“大姐會不會養孩子啊!”定國公世子夫人待了半天才大喊一聲,“怎麽會養出這麽個公主啊!”
“再怎麽著,那也是位公主殿下。”徐蔚再三叮囑趙靜,“母親千萬守著些嘴,別叫人窺著信兒傳出去。我倒是不怕宜和公主要怎麽對付我。隻是擔心她遷怒到你們身上,不止要對付我,還要對你們,對寶哥兒不利。”
“我們你才不用擔心。”趙靜這會更愁了,“她膽子那麽大,皎皎可是長公主的眼珠子,她都敢伸爪子。要知道十七郎其實心悅的是你,她怕不是會要你的命?”
不是怕不是,而是肯定會。
“貴妃娘娘叫我不用擔心。”徐蔚隻得苦笑一聲,“她再三說皎皎不會有事。否則我絕不能讓皎皎替我擔著這風險。
趙靜越想越氣,可是宜和公主也是她親外甥女,就算再怎麽瘋,她也說不出貴妃怎麽不弄死她這種話來。
“你諸事小心。”
“可是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啊。等十七回來,總要議親,總要成親,她難道過兩年就能不瘋了?”
“我也不知。”徐蔚坦言,“我想著貴妃的意思是不是說,這兩年裏,她就會出嫁了,等嫁了人,收了心,對這事也就不會有太多的執念了吧。”
趙靜看了她一眼,心中的話忍著沒說出來。
女人的執念哪裏是成個親嫁個人便能輕易消除的?
哪怕嫁的再好,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若是嫁的不好,不滿意,那一切不如意,不順心,便會變本加利都怨在奪了她心上人的徐蔚身上。
那時的報複隻會更加瘋狂。
若真到了那天,阿蔚和宜和,隻怕就要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到那時候,她不用想,肯定是站在阿蔚這邊。
大姐呢?她是挺她那不講理亂發癲的女兒,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