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找上門
第50章 找上門
使勁想了一會,徐蔚一拍腦門,袁瑩,不就是安王妃嗎!安王大婚的時候她身為寡婦不吉,沒去觀禮,但後來安王帶著新婦來壽王給她行過禮。安王妃便是姓袁名瑩,在她麵前自稱“錦娘”的。
再仔細去看袁瑩的容貌,與記憶中果然有六七分相似。做婦人打扮時,眉目端莊,言談舉止守禮,與做姑娘時的嬌媚果然差了不少,怪不得剛才一對臉自己竟沒認出來。
安王夫妻上一世過得十分低調,本本份份安安靜靜地關起門過日子,除了皇家重要的日子出來露個臉,平素沒有什麽存在感。徐蔚又是個望門寡婦,隻在壽王府過自己的日子,外頭喜慶宴會一概無緣。她那時候人是活的,心是死的,自然也沒多關注與已無關的人。
如今,她已經記不得安王是何時娶的袁瑩,他們之間又過的如何了。
原本她還想著要撮合安王和徐蕎的。想到這兒,徐蔚對袁瑩不免多了兩分歉意。
可惜啊,徐蕎對安王無意。
外頭百戲熱鬧得很,來赴宴的男男女女們注意力都放在了外頭,叫好的,打賞的,說笑的,合著外頭的鑼鼓,十分喧囂。在袁瑩的安撫下,石墨蘭早已平複了心情,後頭又湊過來與昭明郡主她們說話。
薛皎皎還是念著與石墨蘭的情誼的,隻是這一二年,彼此幾乎沒什麽走動,情誼也就淺淡了。隻是那麽嘴硬的小丫頭也會服軟,加上這事她也有做的不妥之處,昭明郡主還是心軟了軟,應了幫著她們瞞下這事,又叫人護著兩個姑娘悄悄兒離宮先回去。
這邊石墨蘭前腳才走,後腳又有人來,卻是個麵目陌生的女官。
“壽王殿下要請二位郡主移駕,他在涵芳雅舍等您二位。”
“壽王?”昭明郡主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她,“你又是誰?怎麽以前沒見過?”
“奴婢是新調到關雎宮的,郡主自是沒見過奴婢。”那女官神態舉止十分優雅,進退合矩,的確是宮裏老人的作派。
昭明郡主看了看徐蔚,見她雙眉微蹙,便道:“殿下叫咱們去涵芳雅舍做什麽?我們看戲看得正在妙處,他若有事,等咱們看過了戲,先稟明太後和皇後了再說。”
那女官陪著笑:“殿下說是給您二位備的禮,不好帶到此處。是以請郡主們移駕。涵芳雅舍離這兒也不遠,不過四五百步,您二位就當鬆散鬆散,一會奴婢們再送您回來。那禮物是新鮮物件兒,擺不得幾時,若是現在不去看,隻怕明兒就沒了。”
“瞧你說的,”昭明郡主眼珠兒轉了轉,“涵芳雅舍那兒,倒還有些誰?”
那女官笑著說:“安王殿下也在呢。”
“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不就在外頭與那些哥兒們說話。”女官說,“壽王殿下和安王殿下現在就在雅舍那邊,哦,還有新沂公主在。”
新沂公主是皇帝的四女兒,今年九歲,生母是個昭儀,生她時逢著難產,月子裏得了產褥風沒了,那時候皇後還在跟太後搶奪徐蔚的撫養權,就把新沂公主交給德妃帶,安王極疼她這個妹子,在宮裏也總是帶著她。
昭明郡主和徐蔚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彼此之間一個眼神便能知曉對方的心思。
這會子對視一眼,眉頭同樣的微挑,唇角都帶出了一抹笑。明明長的完全不像的二人,此時看起來竟像是嫡親的姐妹一樣了。
“那還等什麽,前頭帶路吧。”昭明郡主站起身,把手上的糕餅屑子拍掉,叫身邊侍女給她把狐裘取來披上。
二人出了映雪軒,跟在那女官後頭慢悠悠前行。那女官腳下有些急,隻一會兒就離她們有些遠。
昭明郡主手裏挽著徐蔚,對著前一努嘴兒:“多有意思,你說咱們多久沒遇著這樣有趣的事兒了?”
徐蔚橫了她一眼,低聲說:“一會小心些。仔細別陰溝裏翻了船。”
“嘁。”昭明郡主翻了個白眼,然後也壓低聲道,“你覺得這回像是誰做的?”
徐蔚想都沒想:“我猜是太子妃。”
“這麽篤定啊,”昭明郡主嘿嘿笑起來,“怎麽說?”
“咱們如今都不住宮裏頭,除了身上這個封號,對宮裏人已經沒多大用處。”徐蔚看著前頭走出老遠又停下來等她們的女官說,“而且這些年咱們見識過花樣百出,可有誰真從咱們這兒得了便宜賣了乖?”
昭明郡主說:“那是,有你在,想圖便宜的大多最後倒了黴。”
“所以宮裏老人們多半是不會跟咱們較勁的。有那個閑工夫,多在皇上麵前賣乖露臉才是。”
宮裏都是人精兒,用不著多,三五次下來,什麽能做什麽不能碰都門兒清了。所以派人來設計她們的隻能是這一二年裏才入宮的新人。有勁使在她們這倆個郡主身上,所圖的不是外物,也就隻能是針對她們這兩個人了。
“壽王與咱們說要送禮物的事,當時旁邊也就那麽幾個人。”徐蔚神色自若,甚至還對那個等在路邊的女官微微笑了笑,接著對昭明郡主說,“還能找個熟悉宮務卻又是咱倆沒見過的女官出頭,手裏沒有點權柄怎麽能辦的到?”
這宮裏,真正有權柄的太後皇後一心向著她,賢妃是她親姨母,貴妃從不管事,德妃一心禮佛,都恨不得剃了發做真尼姑了,除了東宮掌事的太子妃,誰還會有心惦記上她?
“誰叫你一直不去東宮見她。”昭明郡主拿帕子遮了嘴,對徐蔚說,“我這算不算是受了你的牽累?”
徐蔚斜眼看她:“什麽牽累,你都不知道她騙我們過去要做什麽。瞧你這麽興致勃勃的,該是沾了我的光,要去瞧大戲才對。”
“哈哈哈哈,”昭明郡主大笑起來,引的前頭領路的女官眼中滿是驚疑地看向她。“要麽怎麽說,知我者阿蔚呢!”昭明郡主笑眯眯勒緊了胳膊,“我得看緊了你,可別一會會就被人將咱們給拆散了。”
涵芳雅舍離著映雪軒果然不遠,雖是臘月,那兒四周卻是鬆柏長青。一大片竹林將雅舍與四周隔開,中間植著幾株蒼蘭,舍院門前斜一枝老梅,雅趣十足。
“這裏頭伺候的人都去了哪兒?”雅舍四周清清淨淨的,除了她們,居然看不到一個內侍和宮女。
“壽王殿下要說給您二位驚喜呢,”女官笑著在前頭引路,“便讓他們先在園子外頭候著了。”
昭明郡主笑著說:“也不知道殿下這是尋到了什麽稀罕物了,竟然這麽折騰人。咱們這就去看,要是不好看,不稀罕,可放不過他。”
徐蔚四下看了看,眉梢微揚,卻是停下了腳步。
“郡主?郡主?”那女官向前走了幾步,卻沒聽著聲響,回頭見著,兩位郡主嘴上說著要看,卻都不挪步子。
“外頭風大,兩位郡主跟著奴婢來,雅舍裏升著地龍,可暖了。”
“我就喜歡這涼涼的天兒。”昭明郡主左右瞧瞧,雅舍門前隻條人工開鑿的三步寬小溪,上頭拿竹子搭了座拱橋,她抬手拍拍那青竹欄杆,身子一偏就坐在上頭,“這雅舍我以前來也過幾回,竟沒想到冬天裏會這麽漂亮。來來,阿蔚,陪我在這兒坐會子。”
“郡主,殿下們還在裏頭等著呢。”雖是冬天,那女官額角也沁了些細汗出來。
“急什麽,我們又不會跑。”昭明郡主看著那女官,臉上似笑非笑。
徐蔚站在一邊,隻微微的笑。在她們從映雪軒出來前,她身邊的歐碧和皎皎身旁的懷山都不見了。一個是被打發去找皇後報訊兒,另一個則是被打發去那人堆兒裏找風光無限的顧同知顧十七爺。
現在自然是要將這時間拖一拖,不然沒看成戲還將自己真陷進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那女官心裏急得火燒火燎,誰知那兩位郡主非但不理她,還真自顧自坐在竹欄杆上,有說有笑起來。
外頭這天兒冷啊,寒風呼呼吹著,竹葉沙沙響著,底下的小溪都已經飄著冰碴子了,能有什麽好景兒?
可是她隻是一個宮中女官,總不能上前拖著郡主走吧。這兩位年紀雖小,卻是宮裏頭長大的,便沒個七竅玲瓏心,也不是個一竅不通的榆木疙瘩。要是自己拿不住,被人發覺了異樣,不能遂了主子的意,到時候不但是她,連她在宮外頭的親人都沒個命活。
天兒真冷,那女官生生悶一頭汗,額上便白霧蒸騰,嫋嫋而上,那兩位郡主不知又說到了什麽,竟然指著她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正急得跳腳,突然雅舍的門打開,就見一個宮女急匆匆跑出來,揚聲道:“怎麽回事?殿下等得急了,郡主們到了沒?”
昭明郡主收了笑,眯著眼看了看,對徐蔚說:“這人我見過,還真是關雎宮裏頭的一個宮女。”
徐蔚冷笑一聲:“她可真舍得手筆,連關雎宮那裏都能弄個人出來。”
那女官見宮女出來解圍,心頭大鬆,忙上前勸二人:“二位郡主,時辰不早了,還是請您兩位進去吧。那頭還在演百戲,一會百戲結束,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鳳駕就要到了。您二位若不在,多不好啊。”
“那,咱們進去?”昭明郡主問徐蔚。
徐蔚看了看天,站起身,十分淡定地撣了撣裙子:“好啊,那就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