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誰的主意
第45章 誰的主意
徐蔚聞言一怔,這不是很正常嗎?以定國公的身份地位,徐蕎這個未議親的嫡孫女是肯定會受邀出席的。
徐蕎看了看徐蔚,接著說:“否則,我不會這麽早,這麽快被接回來。”
徐蔚看著徐蕎的眼睛,突然明白過來。
“你娘真認了外頭的傳言,以為這賞梅宴是為了選妃?”
徐蕎看徐蔚睜圓了眼睛一臉驚詫的樣子,不知為什麽,心裏緊繃著的那根弦放鬆了些。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這賞梅宴是太後為了幫我和昭明郡主挑郡馬的啊!可這話徐蔚怎麽說的出口?
“就是太後想熱鬧熱鬧。”徐蔚也隻能這樣含混地搪塞。
“我娘悄悄對我說了,”徐蕎摸了摸鬢發,“若不是因為你的事阿芫離了府,有這機會祖母肯定是要讓阿芫去的。就阿芫那個脾氣,就算被選上了,將來也難在東宮立住。賢妃娘娘事事要過問,那位太子妃聽說當姑娘時就十分厲害,不是個能容人的。阿芫自小被嬌縱,眼中誰都放不下,指不上什麽時候就會得罪了那兩位。”
到時候怎麽死的都沒人知道。徐蔚在心裏補了一句。
“阿芫的容貌是好,但這世間比她美,性子又強過她的姑娘多了。”徐蕎瞄了徐蔚一眼,眼前這位可不就是?隨意往哪兒一站,便能引的所有人的注目。照著她母親私下對她說的話,阿蔚之所以會被送回來,便與太子大婚有莫大關係。也不知道她與太子之間是什麽關係,兩下裏一道兒長大的,又是這麽出眾的人品,她若是太子,也必會喜歡上她。她若是太子妃,進宮見著了這麽一個妙人兒,心裏頭也必不好受。
徐蔚卻仿佛沒有注意她的偷覷,神色自若地點頭:“正是呢。阿芫顏色雖好,太子殿下也不是那種隻重容色的。新鮮個一兩年,宮裏再進了新人,就她那樣霸道的性子,東宮非鬧個天翻地覆不可。祖母若送了她入宮,才是害了她,也害了定國公府呢。”
徐蕎麵上紅了紅,又看了看徐蔚,欲言又止。
“怎麽?”徐蔚看著她的神情,笑了兩聲,“阿蕎可是有事要我幫忙?”
徐蕎臉上更紅了。
“咱們姐妹,有什麽話不好說的?”徐蔚將身子向前湊了湊,“阿蕎跟我生份了吧。”
徐蕎搖手:“不是……”就這麽瞪著徐蔚,嗔道,“我知道你一向聰明,肯定曉得我的意思,非要人家說出來嗎?”
徐蔚吐了吐舌頭:“怕我猜錯了,阿蕎姐姐真惱了,會追著我打。”
徐蕎被她逗了一回,倒更是放的開,白了她一眼道:“說這些玩笑話來搪塞,你就說,幫不幫吧。”
徐蔚斂了笑,正色說:“若你真的有這打算,能幫我自然要幫,隻是你可要想清楚了,先前你也說過,賢妃娘娘是個事事操心的人,太子雖已成年,但賢妃娘娘的手眼遍及東宮,出一點差錯,她便會死揪著不放。旁人也就罷了,偏偏你是定國公府出去的,她可不會看著我的麵子對你寬鬆。”賢妃的兩個妹妹都嫁入了定國公府,大妹妹更是年紀輕輕就折在這裏,就算她與妹妹們感情一般,對於逼死了親妹妹的定國公府徐家也不會有好感。更別提徐蕎的爹還是與徐承芳有爭爵嫌疑,謝氏所出的徐承祖。
徐蕎苦笑一聲:“這我知道,不過她隻是母妃,東宮之主畢竟還是太子,太子之上,也先是皇後娘娘。”
徐蔚:“……”
歎了口氣,徐蔚撫額道:“你這麽一說,我都有點猶豫該不該幫你了。在宮裏若你的想法還是如此天真,遲早會被人啃得骨頭都不剩的。”
宮裏並不止一個賢妃會對她有害,徐蕎若入了東宮,以她的出身地位,即便做不了太子嬪,也少不得一個太子良娣的位份。可她頭上可還有一位太子正妃陶氏。
徐蕎沒有見過這位比她年長了三歲的陶氏,隻是太子選妃時在壽安宮聽賢妃對太後誇過,此女如何品性溫良,賢淑懂禮之類的。但若真像賢妃誇的那樣是天上難找地上難尋的頭等賢德人,太後也不會那麽快將她送回定國公府,之後半後都沒將她召回宮中相見。
她醒過來之後也曾入宮幾趟,甚至還在宮中住了幾天。這位賢德的太子妃娘娘,別說過來相見,便連遣人過來問候一聲的樣子情兒也沒做過一次。
可見柳氏私底下打探的消息沒錯,這位太子妃娘娘實在不是個寬心大度的人。或許她是從宮裏聽到了什麽傳言,也或許是太子與她相處時露過什麽口風,太子妃竟然將她視如腹敵。
著實冤枉。
若是徐家有女入了東宮,這位太子妃指不定要怎麽將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呢。
就算宮中她頭頂上有皇後鎮著,太後壓著,但東宮是她的地盤,想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宮裏每年抬出去的人有十幾,有幾十,這其中又有幾個是壽數自然終了的?
就算事發了,找個替罪的,隻要沒有實據落在人手上,誰還能輕易廢了她這個名媒正娶的太子正妻?
若她再有些城府,有些耐心,隻暗中打壓,拿軟刀子磨人,或許根本不用自己動手,就能將人逼沒了。
她那個薄命的生母,不就是這麽沒的?
“這事我再想想,我得想想。”徐蔚沒有拒絕,卻也沒有應承下來。
徐蕎笑了笑:“也不用急,咱們先約個時辰,到時候一起去宮中赴宴吧。一家子姐妹,分開走多不好。”
徐蔚點頭。
……
當晚,徐蔚翻來覆去睡不著,怕吵了徐蕎,她索性披衣起來,坐在窗邊的小榻上。
在她記憶中,徐蕎可沒這麽早回京。那時候宮中生亂,顧貴妃沉井自盡,壽王重傷,皇帝受了打擊臥床不起。太子自此監國,不可能在此時選妃充實東宮。定國公和世子殉國,徐承祖領兵平叛有功,承了定國公的爵位。她那時候被二叔從莊子裏接回來,沒過幾日,徐蕎也趕回來為祖父守靈。
再過了三年,她們姐妹才開始議親。她那時早就定為壽王妃。徐承祖襲爵之後並未在京中享福,而是帶兵守衛北疆,打了幾場勝仗,在軍中豎立威名,一掃他父親因為謝氏而掃落的名聲。徐家姐妹因此十分搶手。當時皇上早已大行,太子登基,便想過要從她們之中選一人入宮,但被徐承祖拒絕了。他給徐蕎定下了興豐郡主之子明續,徐芫定了五軍都督獨子陳喬之。這兩位在京中都是頗有名聲的貴門子弟。雖然有點子風流名聲在外,但並非外間所傳欺男霸女之輩,父輩與徐承祖脾性相投,也名當戶對。
這兩位小郎君容貌也頗俊俏,又會討人歡心。徐承祖給兩個女兒選的親事,在當時人看來都是相當不錯的。
可是徐芫不滿意,明續有個做左相的祖父,外祖母又是開國先帝的親姐,在她看來,比個普通武將的兒子門第高多了,她覺得自己比徐蕎貌美許多,又是在祖父祖母膝前養大的。而徐蕎是養在外祖家的,跟她如何能比得!
她便設計與明續相遇,勾勾搭搭不知怎麽成了事,生生逼的定國公府姐妹易嫁。
可是徐芫嫁入明家並不安份,刻薄寡恩,日日與明續爭吵。不上一年,將明家鬧的雞飛狗跳。明續幾房小妾死的死殘的殘,明續母親興豐郡主指責她幾句,她竟上手就打,將興豐郡主推倒,額角撞著桌角,昏迷了半個月,險些死了。明家大怒,便要休妻,兩家你來我往,最後將徐芫送上了慈雲居。要知道那慈雲居的主持可是興豐郡主之母,可想而知,徐芫在山上過的會是什麽日子。
可是徐芫這麽一鬧,連累的徐蕎也沒有好日子過。
陳喬之覺得徐家瞧不起自家,才會有姐妹易嫁之說。他與明續是發小,兩家是通家之好。徐芫每回在明家鬧騰,陳喬之都將怨氣就發在徐蕎身上,覺得既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稟性脾氣肯定差不多。
徐蕎在陳家過得壓抑又痛苦,夫君公婆對她都冷淡無視。過了沒兩年,徐蕎便鬱鬱而終。
此世徐芫早早便進了慈雲居,想來也不會再有姐妹易嫁這種荒唐事發生。隻是,徐蕎嫁入明家真的好嗎?
那個明續可是個風流子,明家一脈單傳,就指著明續開枝散葉。還未娶妻,房裏人就有五六個了。據說他也是個貪新厭舊之人,以徐芫那樣的容貌,他也不過就稀罕了幾個月,之後便是大鬧小吵。徐蕎嫁過去,說不定比在陳家受冷遇更加難熬。
太子……是個長情的人。他也會照顧每個人的體麵。雖然陶氏心胸狹窄不容人,但容旻繼位之後,宮中妃位也都是齊全的,並沒有發生過什麽大亂子。最少在她被毒殺前,宮中還是一團和氣。
今天看徐蕎那神情態度,分明是她自己也有意入東宮,並非完全是柳氏的意思。
徐蕎不是那種一心追求榮華富貴之人,以徐蔚對她的了解,她應當是心裏有了太子,才會變得這麽積極。
或許,在是她不知道的某一刻,徐蕎已經與容旻見過了麵,動了心吧。
徐蔚覺得自己想的腦仁疼。現在跟以前有了很多的不同。情況變了,人變了,很多事也會跟著變。她上輩子了解的人,如今會是什麽樣子,誰又能保證一成不變?
若是徐蕎自己打定了主意,那她能幫的,便幫著。不管是哪條路,都是旁人無人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