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铩羽而歸
在崎嶇蜿蜒的路上有一行人,他們是正在逃命的黃香一家子。
走在路中間母親忽然問道:“這位姑娘,你是哪裏人士?”
白衣少女道:“伯母,小女子是黃香姑姑派來的人,姓白,名鶯雪,叫我鶯雪就好了。”
母親又問:“鶯雪姑娘,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白鶯雪環視四周回頭冷冷說道:“逃命。”
母親才對著父親說道:“不如我們回我老家好了,小玉你也和他們一起走。”
小玉道:“奴婢不走,小玉要和老爺、夫人、小公子在一起。”
母親摸著小玉的發姿,愛憐道:“傻丫頭就是傻丫頭,長大了不用嫁人嗎?難道和我這老太婆過一輩子不成?”
“夫人對婢子恩情似海,若不是夫人在大雪天將我父女二人救下,恐怕奴婢早已不在人世。唯有常伴在夫人左右,方能……請夫人留下我,不要拋棄我!”
“早晚服侍在香兒的身邊,不也是報答了我嗎?小玉你可知道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做外人。”
小玉頓時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一副梨花帶雨,嗚咽不已的模樣,父親看在眼裏,“夫人你就留下她吧!”
白鶯雪有些不耐煩道:“要留便留,要去便去,任個婆婆媽媽的。”
黃香道:“爹、娘你們保重,孩兒隨她去了。”
“我兒,放心去吧!家裏還有你阿爹呢?”
父親一向剛毅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離別哀傷:“千萬不要丟了老子我的臉。”
白鶯雪攜著黃香輕縱而去,聲音漸去漸遠:“放心!”
父親問道:“夫人,你看這事……?”
母親慍色道:“你平日裏不是能耐大得很嗎?”
母親複又歎道:“這事由不得我們,你也看到那些黑衣人身手不錯,那位白姑娘同樣也是不好惹的。”
父親不由埋怨道:“本來要遠離這些是是非非,豈知平日你又不甘寂寞。現在倒好,香兒又被擄去了。”
母親道:“好了,這時候說這些有什麽用呢?你又豈知這也並非全是壞事?”
父親已經不打算繼續嘮叨下去:“但願如此,我們走吧!”
小玉抱著熟睡的小公子,夢中的他吃吃笑著,她心頭不由感到一陣溫暖,一片漣漪,便跟著他們一起離去了。
月明星稀,一陣馬蹄聲呼嘯而來,近了一看約有八騎,每匹馬上都坐著一個人,領頭人忽然捋住韁繩,翻身下馬,看著這條三岔路。
領頭人在周圍仔細查看,又俯下身子傾聽了一會兒吩咐道:“左右各去三人,我走直路,你們三人一路要互相扶持,不可大意。”
他們隻是頷首點頭,各分三路馳去。
※※※
苕苕山上亭,皎皎白雲間。白雲寺,就在白雲間。
黃香、白鶯雪一行人已到白雲寺中投宿。
白鶯雪合衣剛睡下便聽到寺外,一陣馬蹄聲起聲落,和尚的開門聲傳來。
白鶯雪搖了搖睡眼惺惺的黃香:“快起來,有情況!”
黃香起身道:“什麽事?鶯雪姐姐!”
“噓!”
“小和尚,你這裏可有少女和小孩來投宿嗎?”
“施主,平日來往的信男信女有許多,不知施主你說是哪幾位?”
“況且現在他們都已就寢,無辜吵醒他人那是得罪菩薩的事。”
另一個黑衣人抽出背上的大刀架在沙彌頭部,惡狠狠道:“小和尚你不說老實話,欺騙菩薩,可是要下地獄的,知不知道?”
小沙彌並沒有因為刀架脖子而驚慌失措,一個老和尚突然出現在黑衣人麵前,輕輕一拂長刀便掠過黑衣人的耳朵,飛到門外的檀香樹上,黑衣人的右耳頓時血流如注。
“出家人不打誑語,阿彌陀佛,無垢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師傅。”
拿刀的黑衣人捂住耳朵怒喊道:“不準走!”
“不得無禮,這是白雲大師,白雲寺的主持。”
那黑衣人怔了怔,白雲大師在他還沒有做和尚前,在江湖就已經很有名了,做了和尚之後,名氣絲毫不減。通常名字也是一個人的代號,有時候這個名字是值得去敬畏和尊敬的。
領頭人拱手道:“在下的兄弟魯莽了,請大師原諒。我們二人隻是想借貴寶寺一宿,明日一早便離去。”
“無妨,施主請吧!”
白雲大師當先領著二人進來院子,黃香、白鶯雪站在樓上欄杆燭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細細打量著那二人,直到那三人遠去。
“這地方不能呆了,現在就走!”
“為什麽?”
“因為那兩人是和找我們麻煩的一路人。”
“那我爹娘他們不是很危險?”
“不會,你爹娘他們都有一手技藝傍身,若不是我武藝不是你父母的對手,不然……?”
白鶯雪剛想拉著黃香跑出去,突然一陣勁風撲麵而來,一聲暗叫不好。白鶯雪左手護住黃香,右手抽劍便砍,誰知數招之後,竟傷不得那人,寶劍已被來人雙手夾住,抽不出進不得,待細看時,原來是個老和尚,眉發須白一臉慈祥的模樣。
白鶯雪嬌叱道:“老和尚,你什麽意思?”
老和尚頓時將鶯雪的寶劍鬆開:“女施主,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你們這會兒離去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倒不如明日用過齋飯之後再走不遲。”
白鶯雪將劍收好:“大師,我們……?”
“不必說,我也不必問。”老和尚擺手轉身慢慢的走了下去,絲毫不在意剛才她的不敬。
“姐姐,我還走嗎?”
“算了,既然老和尚都這樣說了,我們難道要硬闖不成?走,回去睡覺。”
黃香打了哈欠,揉揉睡眼便搖搖晃晃跟著白鶯雪回房了。
※※※
白雲寺的建築規模,前後共為六進,依次左為大殿、佛堂、方丈室,僧寮,右邊為會客廳、客房,進了月拱門後,才是齋堂、廚房。
搖曳的燭光照在領頭人身上,桌子右邊坐的是黑衣人。
“大哥,我看那老和尚好不識相,不如趁夜搜尋一番可好?”
“蠢貨,你難道沒有看出老和尚的武功奇高,若不是他不想殺你,恐怕你早已死在自己的刀下了。”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辦法?若是他們跑了怎麽辦?”
“跑不了,我這回要讓他們插翅難逃,沐浴去。”
白鶯雪道:“我出去走一走,探下情況,你不要亂跑。”
黃香將外衣脫下道:“放心,我在房裏不出去就是了。”
白鶯雪換上了一套夜行衣,將身體恰到好處的裹住了,隻露出一雙清純的眼睛,遠遠看去她就像一隻黑鶯在夜色中到處亂飛。
飛過這家,又飛過那家,直到角落的一個閣樓上,有一絲燭光透露出來,白鶯雪使出‘倒掛金鉤’,凝神傾聽,誰知一隻野貓出現在她腳下,在琉璃瓦上撓爪子,有一塊破損的瓦礫竟然被剝落掉在地上‘啪’的一聲碎了。
“大哥……?”
“噓——?”
領頭人,人如箭一般射了出去,隻是人在半空中,發現四周並沒有人,隻有一隻野貓在牆叫了幾聲。
“怪了!”
待領頭人回房去了,躲在牆裏樹下的白鶯雪才輕呼了一口氣,心道,“真是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複又飛回自己的房間。
白鶯雪回到房裏看到黃香早已睡下,甚至連呼嚕聲都出來了。
她歎了口氣,真是的這樣都可以睡得著。
白鶯雪已換下夜行衣,又換上一身客家農家女的服飾,在桌子上擺下一隻鎏金鑲邊銅鏡,她細細查看著受傷的左手,才將刀傷藥換上。
翌日,齋堂。
信男信女們,都已起身洗漱完畢,其中有老人、風塵女子、乞丐、小孩、還有懷抱三歲小孩的一對母子、小偷等三教九流擠在一個不大不小的齋堂裏。
領頭人在食堂樓梯處看著進進出出的人,沒有一個是可疑的。
直到一個農家少女拉著一個落魄書生進來吃飯,才引起了領頭人的注意,練武之人,腳步輕穎,腳尖微抬,但卻四平八穩。
“走,點子出現了。”
領頭人當先一步掠出,後麵一人也隨即追了出去。
“走!”
白鶯雪隻是想不到他們居然如此靈敏,遂拉著黃香出了寺門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狹長的峽穀,兩邊古樹叢生,巨石磊磊,峽穀裏還有一條溪流,潺潺流水,溪上荇草叢叢,數條小魚在爭一條肥大的蚯蚓,不停的從這邊又遊到那邊去。
黃香、白鶯雪停在一塊巨石上,俯仰著追來的領頭人、黑衣人。
領頭人提刀便殺過來,黑衣人亦是如此。
白鶯雪早已嚴陣以待,對上領頭人,同樣是長刀,領頭人使得是單刀如飛輪,但是那黑衣人就差了幾分。
黃香隻在巨石間躲避著黑衣人的攻擊而已,他一個砰摔,黑衣人的刀砍在巨石上,迸射出幾朵火花來,黑衣人不忿又一刀砍向溪邊上叢生的竹子,一時間枯葉紛飛,竹木被削成長長的劍條一般,露出斜斜的尖角來。
黑衣人長刀撲向黃香,他一見被黑衣人的削尖的竹木,滾到溪邊上,用力一折,竹木彈向撲麵而來的黑衣人,豈知那竹木居然穿透黑衣人的咽喉,黑衣人發出怒吼聲,聲厲如鬼嘶,驚得那領頭人也是一怔,“鳳九,你怎麽了?”
“我怕是不行了,我們……都被騙了……?”
白鶯雪招式不斷變化,領頭人自顧不暇,自然無法趕過來救黑衣人,他隻有飲恨於此。
黃香癱倒在竹子前,隻是閉目養神,生怕一睜眼,那黑衣人就要殺過來似的。
等到黃香醒來時,發覺自己又躺在白雲寺中的客房中。
昨夜的老和尚正在把自己的脈搏,白鶯雪也受傷了,昨日傍晚所受之傷還沒有好,這會兒又增添新傷,左手已經用布掛在右肩上,臉上平添幾分憂慮。
“老和尚,他怎麽樣了?”
“請恕老衲直言,你們恐怕現在都不合適趕路,在這裏休息幾日吧!”
“阿彌陀佛!”老和尚念一句佛謁,搖了搖頭便出去了。
“鶯雪姐姐,你……?”
“我沒事。”白鶯雪笑了笑,略帶病容的笑,笑靨如花,仿佛春日的百花都不能掩飾她迷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