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烈焰紅星(5)
“並非沒有證據。”,斯坦尼斯歎息著,“人證在風息堡,就是勞伯的私生子,那個他在我結婚之夜,在我的喜床上搞出來的小家夥。狄麗娜是佛羅倫家的人,被他臨幸時還是個處女。所以後來勞伯公開承認了這個孩子。大家叫他艾德瑞克.風暴,據說同我哥長得一模一樣。”,斯坦尼斯一臉的厭惡和唾棄,“隻要讓百姓看看喬佛裏和托曼,再對比一下艾德瑞克,真相不辯自明。”
戴佛斯知道,自己應該就此打住的,可是他發誓不欺騙自己的國王,“可倘若他人在風息堡,又怎麽能讓全國的百姓看到呢?”
他的國王用手指敲打地圖卓,“這是個難題,眾多難題中的一個。”他抬起眼,“關於這封信,我知道你還有其它看法。快說出來,我封你為騎士,可不是讓你學花言巧語的道道兒。這些門道,我手下那批諸侯難道還不夠嗎?有話直說,戴佛斯。”
他聞言鞠躬,“信的末尾,有一句話,怎麽念的?奉承真神的明光照耀…”
“是。”國王的臉色陰沉,要緊牙關。
“您的子民恐怕不會喜歡這句話。”,縱然再危險,再艱難,戴佛斯也隻能實話實說。
“他們都像你一樣?”,斯坦尼斯的語氣尖銳。
“您或許可以改成以天上諸神與地上凡人為見證或者以新舊諸神之名…”
“走私者…你倒是虔誠起來了?”,國王的語氣充滿了憤怒和譏諷。
戴佛斯刻意忽略其中讓人難以接受的部分,“陛下,這正是我想問您的。”
“是嘛,聽上去你不但不喜歡我的新學士,連我新信仰的神也不喜歡。”
“我對光之王所知不多。”,戴佛斯承認,“但對我們燒掉的諸神很熟悉。鐵匠常年保佑船隻平安,聖母給了我七個身強力壯的兒子。”
“是你妻子給了你七個身強力壯的兒子,你可有向她祈禱?我們今早燒掉的不過是些木頭。”,斯坦尼斯的話語中更多的是辯解,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或許如此。”,戴佛斯說,“我小時候,在跳蚤窩沿街乞討,修士們偶爾會給我東西吃。”
“如今給你東西吃的不就是我嗎?”,斯坦尼斯已經處於狂暴的邊緣,他那禿頂的邊緣,夾雜著銀絲的頭發根根豎起。
“您讓我身居高位,而我給您的回報便是實事求是和實話實說。假如您把老百姓長久以來信奉的諸神全部推翻,硬塞給他們一個連名字都念不好的神,恐怕他們不會愛戴您。”,一口氣說了許多,戴佛斯感覺自己的勇氣已經用盡了,他不確定的抬眼,確定這番話的後果。
斯坦尼斯起身,“拉赫洛念起來有那麽難?百姓不會愛帶我?你倒說說看,他們什麽時候愛過我了?既然如此,他們愛不愛我又有什麽關係?”,他快步走到南窗前,用不必要的力度踩踏地板,“從我目睹傲風號沉沒的那天起,便不再信神。我指天發誓,絕不敬拜任何淹死我雙親的殘酷神邸。在君臨時,總主教成天對我嘮叨世間一切公理和正義均來自於七神,但我見到的重重公理正義,都是人力所為。”
“既然您不信神…為什麽…?”,戴佛斯不明所以。
“…那為何又要找個新的?”,斯坦尼斯露出笑容,是那種不討人喜歡的狂妄的神情,“這話我也問過自己。我對神明知道的不多,更不想理會它們。但我知道,這個紅袍女祭司有力量,我需要的力量。”
戴佛斯不以為意。雖然沒有讀過書他還是知道,所謂的力量有許多種,也像神一樣有不同的方麵,“克裏森師傅有智慧。”
“走私者,我相信他的智慧,也相信你的機靈。可這有什麽用?風息堡下屬的諸侯對你不理不睬,我低聲下氣的向他們請求,得到的卻是嘲笑。我再也不會如此窩囊了。”,斯坦尼斯揮動手臂,力量使得他攥緊的拳頭微微發抖,“誰也別想再嘲笑我。鐵王座於法於理都屬於我,但我要如何奪取?國內有四個王,其他三個都比我有錢,兵力也比我多得多,我手中隻有船…還有她。你知道嗎?我手下一半以上的騎士連她的名字都不敢念,就算她別無長處,光是散播恐怖這一項,就已經很有價值了。人一旦膽寒,便輸了一半。更何況她還有真本領。這個我很清楚。”
“您指的是那個西格嗎?您的觀點同他很相似,為什麽不去找他幫忙?我雖然粗魯卻還記得我們的一次行動,潛入君臨,把勞伯救了出來,所以你哥哥還未死。”,戴佛斯終於還是講了出來,有那麽一段時間,西格成為了禁止詞匯,沒人願意提起,但是現如今不得不把那個年輕人抬出來了。他有種感覺,西格是唯一可以幫助斯坦尼斯的人,而不是紅袍女。
斯坦尼斯身上的怒氣,就像熔岩遇到了冰水,瞬間在呲呲聲中消散。他的國王來回踱步,“確實,那個家夥很有本事,而且為我指出了國王的資本。沒有他的那番話,我都不會鼓起勇氣奪取屬於我的東西。可是他現在人在哪兒?我遍灑人手去找他,他卻像消失了一樣,也許被紅袍女幹掉了也不一定。”,斯坦尼斯的語氣中很少有不確定,戴佛斯敏銳的聽出了他現在的狀態,並清楚也許西格是唯一可以把國王從紅袍女身邊解救出來的那個。
“我同你講…”,也許是氣勢被奪,斯坦尼斯不再暴怒,他似乎被深深的憂慮所籠罩。“年輕時,曾在野外發現了一隻受傷的蒼鷹,我為它療傷,取名傲翼。它會停在我的肩上,會跟著我來來回回,還會吃我手上的食物。但是它不肯展翅翱翔。我多次帶它去打獵,它始終不肯飛到樹梢上。勞伯笑話它是衰翼。他的那隻鳥叫響雷,從未漏掉一隻獵物。某天我們的叔公哈伯特爵士要我換隻鳥養,他告訴我繼續養傲翼會讓我變成笑柄。”,斯坦尼斯轉身,背離窗戶,離開海的幽影,“既然七神連隻鳥都不曾給我,現在隻有自己動手了。我不過是換了一隻獵鷹,戴佛斯,換了一隻紅色的獵鷹。”
……
……
勞伯眼裏,奈德的兒子,羅伯新鑄的王冠,根本就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壓在年輕人的頭上,實在不合適的緊。
據說冬境之王的古老王冠早在三百年前托倫.史塔克向征服者伊狄臣服時就已失傳。他把王冠獻給了伊狄,而征服者如何處置並未流傳下來。
今天這頂,是霍斯特公爵手下鐵匠的優良手藝,王冠正如傳說中那樣,宛如史塔克先王:青銅鑄造的冠冕,刻有先民的符文,九根長劍形狀的黑鐵尖刺挺立其中。這頂王冠沒有黃金、沒有白銀、沒有珠寶裝飾,唯有鋼鐵和青銅,暗沉而堅硬,正是對抗嚴寒的冬之金屬。
他們靜待奔流城的大廳,在那裏等待囚犯。小家夥把王冠往後推,安放在那蓬棕色的厚發上。沒過多久,他又把王冠往前拉了拉,接著又轉了轉,一切的動作似乎都是為了讓王冠戴起來更舒服些。
戴王冠可不容易。勞伯幸災樂禍的想,對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孩子來說,尤其如此。事實上他本人一直到幾個月前,還沒有習慣該死的七國王冠。
等犯人帶入,小家夥命人取劍。奧利法.佛雷以劍柄在前的姿勢遞了上去。抽劍,橫放在膝上,小國王煞有介事的坐在那裏,一臉嚴肅。勞伯則是看熱鬧的站在一旁,他真是喜歡現在這種狀態,煩心事情都交給別人,卻能夠參加刺激的戰鬥,鮮血、哀嚎、以及戰場上特殊的臭氣都會讓他陶醉,而平日裏,隻需站著就能觀摩宮廷裏的滑稽戲劇,何樂而不為。
真搞不懂,白癡們為什麽這麽想要帶上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