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囂張的“自己”（1）
蘇柳音睜開眼，底下原本坐著的大紅花被子，變成了一床軟綿綿的鵝黃羽絨被，那斑駁灰沉的房間霍地變得寬大敞亮，比劇組提供的酒店還要高出好幾檔的規格。
再看看自己身上那破舊的衣服，也換成了真絲小裙子，心中不禁一擰，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時房門被敲了兩下，一個穿著得體的老婦人走了進來：“小姐，夫人和老爺都喊您下去吃生日蛋糕呢。”
生日蛋糕？
經老夫人一提醒，蘇柳音才記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家人不會掛念的生日。
見蘇柳音沒作聲，老婦人又繼續苦口婆心地道：“小姐，蛋糕是法國空運過來，米其林三星級主廚做的歐培拉蛋糕，您最喜歡的。”
法國空運的蛋糕？
蘇柳音驚愕地盯著老婦人，很想問點什麽，不過還是收住了，隻是簡單說了句：“謝謝，我就下去。”就爬下了大床。
可這次，輪到老婦人不淡定了，小姐什麽時候變得那麽順從了，以前不花她半小時，小姐都不肯妥協的，而且她剛才跟她說了“謝謝”，這不是禮貌用語嗎？小姐居然會說“謝謝”，她不會是老了耳背吧！
在老婦人怪異的目光下，蘇柳音披了衣架上的一件紅色大衣，就跟著往樓下走去。
下樓的時候，她忍不住朝牆上懸掛的壁畫看去，從上麵的玻璃，她隱隱約約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一樣是自己普通的五官，上麵卻化著精致濃厚的妝容，居然讓整個人的氣質都上去了，白皙的臉頰，深邃的眼妝，犀利的紅唇，隱約透著生人勿近的冷凝氣息。
蘇柳音有直覺，以前的“自己”一定是一個很自信囂張的女孩，跟現在的自己完全不同。
走到大廳，奢華的沙發上坐著兩個熟悉的身影，還有一個小身影坐在了旁邊突兀的輪椅上。
走近他們，蘇柳音警惕地看了一下他們各自的表情。
她最先看的是那熟悉而陌生的男人，在原來世界失蹤已久爸爸。
爸爸是什麽脾性，她已經記不清了，隻是在她的腦海裏，會有種對他肅然起敬的感覺。
他是在其他叔叔裏最早接觸電腦的人，雖然她家用的是人家幾手的電腦，不過爸爸也是用得最溜的一個。
就在她的思緒間，沈素冰已經抬起頭，優雅地朝她揮了揮手：“小音，愣在那裏幹嘛，快過來。”
眼前媽媽的親切高雅，是蘇柳音沒想到的，沒有狠戾的嘴臉，隻是稍稍抬起的指尖已經沾染了無盡的溫柔。
“是。”蘇柳音順從地走過去，坐在了爸爸和媽媽給她預留的座位上。
“姐，今天你特別漂亮！”估計是察覺到蘇柳音與往常的不同，輪椅上的蘇柳樂彎著眉眼，對今天的姐姐特別喜歡。
“有嗎？”蘇柳音不習慣被人這麽誇獎，特別是她這個以前老給她打小報告的弟弟，手不自然地撓了撓頭。
“今天的小音，是乖巧了許多，可愛許多。”蘇明銳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盯了女兒好一陣，才緩緩地開口。
被爸爸黑沉的視線盯得發慌，蘇柳音馬上垂下眸，急切著解釋：“我都餓了，還不開始切蛋糕，估計我要餓暈了。”
沈素冰沒多想，眉眼和睦地點起了蠟燭：“對，我們先起樂吧！”
當蠟燭點好的刹那，白熾燈忽然全滅，在蘇柳音沒有注意的身後，傳來了樂隊的奏鳴，居然是改編過的生日歌，還有合唱隊悠揚地唱了起來。
這樣的生日，蘇柳音想也沒有想過，一切都像沉浸在夢境裏麵。
在歌聲結束後，伴隨著靈動的音樂，蘇柳音許下了自己期待的願望——
希望這一切都不是夢，如果是，她也不想再醒來了。
蠟燭吹滅，白熾燈像會看見的一樣，隨之亮起，爸爸媽媽還有弟弟，都由衷地拍著手掌，眉眼彎彎地看著她。
對，不管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不想醒來了！
“姐，這是送你的！”蘇柳樂扶著輪椅，艱難地從仆人的手裏接過了一個比他人還大的大熊人，在仆人的協助下遞給了她。
之前那個，隻會天天搶她東西，在背後打小報告的弟弟，居然貼心地送她禮物。
蘇柳音神情恍惚了一下，手裏的動作頓了頓，才慢吞吞地抱住了那隻軟綿綿的大熊人。
抬頭再看看麵前麵目清朗，唇角彎彎，笑得幹淨的孩子，她已經沒有辦法把他跟原來的弟弟聯係在一起了。
“謝謝！”蘇柳音伸出手來，揉了揉弟弟的小腦袋。
這動作一出，在場的三個人都有些怔怔的，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
感受到身邊三束不尋常的目光，蘇柳音也有些尷尬了，她剛才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嗎？
還沒讓她想個明白，沈素冰已經把氣氛帶開了：“我和你爸爸倆，也有一份禮物送給你。”
是一個高級卡紙做的精美信封，裏麵好像躺著一張名片一樣的東西。
蘇柳音謝罷，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拆開，拿起裏麵的卡片認真地看了起來。
她仔細反複地把卡片看了幾遍，確定上麵每個字她都認得、沒錯，才詫異地抬眸看向媽媽，可微張的小嘴，卻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沈素冰這時也看出不對勁，馬上帶著些僵硬解釋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怨自己長得不夠好看，想整容嗎？所以我和你爸爸已經幫你聯係好了一家最好的整容醫院，全身整套的費用已經充值到卡裏了，你隻要抽個時間，打個電話去預約就可以了。”
“好明白了！”蘇柳音斂去了麵上的表情，恢複平常淡淡的神色，剛才愉悅的氛圍還是變僵了。
“怎麽，不喜歡禮物嗎？之前是誰在我們麵前老吵著要的？”蘇明銳眸光暗暗，帶著一絲不著痕跡的審視目光看著女兒，語氣也變得沒那麽好了。
“沒有，喜歡，當然喜歡。”果然不是真實的世界，蘇柳音強顏歡笑地裂開嘴角。
蘇柳音也忘記是誰分的蛋糕，好像大家都是意思意思咬了一兩口，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