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今日本宮終於見到鼎鼎大名的衛夫人了，看起來也不過如此。”惠妃將董婉喻上下打量一番，出言譏諷。她這是來為何家給董婉喻一個下馬威的。
“不知娘娘這是何意，臣婦即便在如何，可也是朝廷封賞的超品夫人。”若說在品級上，惠妃其實還不及董婉喻。隻是身份不同，她是皇上的妃子。
若嚴格來說，惠妃是無權召見董婉喻的，所以她宮裏的人傳話時，也隻是說找董婉喻敘話。真正有權利召見董婉喻的隻有身為後宮之主的皇後，就連薛盈這個貴妃也隻是在皇上的特例默許下才行。
“聽說衛夫人調的香不錯，就是不知可及得上這宮裏的？”惠妃還在閨閣中時，跟隨長輩參加一些宴席，經常聽別人說起衛夫人和王夫人送的脂粉。那可是拿著錢也買不到的，隻贈與京中有身份地位的夫人或是小姐。
而恰恰她相熟的幾家小姐都有，偏偏唯獨她沒有，為此她沒少被譏笑。但她也不是什麽忍氣吞聲的人，自然要諷刺回去。隻是如此一來，她與別人的關係就漸漸疏遠了。
雖然她知道何家沒有在受贈行列，是因為何家與衛家不和。但是別人說的時候，可不會這麽說，隻會說她不如人。
如今她已經貴為皇妃，比那些人尊貴多了。而她如今用的，都是宮裏最好的貢品。可比那美人坊的東西好了不知多少，她也不屑去用美人坊的東西。隻是她心氣難平，知道董婉喻進宮，就讓人將董婉喻請來。
“宮裏用的東西，自然是天下最好的，臣婦不敢攀比。”董婉喻雖然自信自己調製的脂粉可以喻宮裏的一較高下，但她還是有分寸的，況且這惠妃明顯來者不善。
“衛夫人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惠妃得意笑著，看向董婉喻嘲諷地道：“未進宮時，本宮也覺得美人坊的東西或許是好的。可是如今才明白，什麽是井底之蛙，自鳴得意。”
“娘娘說得是，您是該多看看，才知道什麽好。”董婉喻裝作不明白她的嘲諷，暗諷回去。
“衛夫人真是好厲的嘴，難怪將國公爺給管得死死的，偌大的國公府後院，卻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不是本宮說話難聽，衛夫人真應該好好看看女戒，別給京城貴婦們丟臉。”惠妃譏笑著，敲打董婉喻。
“惠妃娘娘是否也應該好好看看宮規，不要越矩管了皇後娘娘的的事？”訓斥命婦，是皇後的權利，她一個小小的妃嬪，還沒這麽大的權利。
“你——”惠妃被董婉喻氣得臉色鐵青，原本是要教訓人的，反而被人教訓了。
“若是惠妃娘娘沒什麽事臣婦告退。”董婉喻說著，站起來行了一禮，帶著人離開。惠妃是個還有點腦子的女人，這樣的人不會蠻幹。董婉喻也不怕她，反而是長樂公主那種不長腦子的才危險。
惠妃看著董婉喻一行離開，氣得摔了手邊的茶杯，氣憤的說道：“哼，賤人，你別高興得太早。”
“娘娘還請息怒。”惠妃身邊的宮女內侍嚇得跪了下來。
……
“夫人，如今惠妃正是得寵，您這樣得罪她隻怕不妥。”從惠妃宮裏出來，吳媽媽有些擔憂地道。
“媽媽多慮了，以衛家和何家的關係，今日即便是我逆來順受，她一樣會在皇上麵前詆毀我或是衛家。而且任由她欺負，她隻會覺得我們好欺而已。”董婉喻冷笑，惠妃畢竟年少，心計謀略比起董家太夫人和蘇氏真是嫩多了。
“夫人說得是。”吳媽媽真覺得自己老了，如今行事更是有些畏首畏尾。
董婉喻回去之後，晴天和霹靂都還在家中，他們見董婉喻全須全尾的回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都說了不會有事的。”董婉喻看著他們這樣關心自己，很是窩心。
董婉喻平安回來，晴天和霹靂這才放心回去。小虎娃還眼巴巴的讓他們下次再來陪他玩兒，董婉喻去宮裏時，霹靂帶著虎娃在府邸飛簷走壁。把虎娃給興奮得不行。小勇和小飛羨慕得不得了，但是又不敢嚐試。
衛紹霆回來得晚，今日又下起了小雪。待他回來時。發間染上了白霜，黑色金絲繡紋的大氅上，也透著濕意泛起微白。董婉喻趕緊讓人去準備熱水，又讓人煮婉驅寒的薑湯過來。
“怎麽冒著風雪騎馬回來了，可別著涼了。”董婉喻靠近他，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泛著寒意。
“無事，不過是一點風雪而已，聽說今日惠妃將你叫去了，她可有為難你？”衛紹霆便是聽到這消息匆忙趕來。如今正是關鍵時期，他可不能有一點鬆懈。
夢境中，董婉喻了無生息的倒在冰冷地上那一幕，讓他始終無法忘懷。董婉喻說她便是死於這年的春末。繁花盛開的時節，他雖然一直安慰董婉喻，但最不放心的人還是他。
“沒有，再說了我又不是軟柿子。”知道他是因擔心自己，才冒著風雪騎馬趕回來。董婉喻心裏暖融融的。
“我準備明日向皇上告假，帶你和虎娃去溫泉山莊住段時日，等入夏了再回來。”衛紹霆想好了。在這期間他們還是暫時避開京中是非。
“好，我都聽你的。”董婉喻眉眼都帶著甜蜜的笑意。
等衛紹霆沐浴完，董婉喻這才提起薛盈所說之事。但是目的不是讓衛景明娶薛家姑娘，而是問問衛紹霆的看法，這不知道是皇上的意思，還是薛盈的拉攏。
“若是皇上的意思，他大可以直接賜婚。很有可能皇上有意，而慧貴妃想要拉攏。不管如何，我們都不便插手。”衛紹霆聽完，沉思一會方才說道。
如今朝堂之上日漸穩定，司永沛培植的心腹人才越來越得用。此時司永沛開始著手清除異己，一朝天子一朝臣，別人的忠心下屬用起來畢竟不順手，而且如何有自己的人來得放心。
“我明白了。”若是薛盈不問她不會主動提及，若是問了就說不成。
對於告假一事，衛紹霆早有準備。第二日便以舊傷複發，需要靜養為由向皇上告假三個月。司永沛並未當場應下，讓衛紹霆先回去。衛紹霆走後，司永沛將衛紹書宣來。如今衛紹書可是司永沛的心腹，備受司永沛的重用。
“臣參見皇上。”衛紹書熟門熟路過來，恭敬行了一禮。
司永沛抬手免禮，接著說道：“上次我與所說之事如何？”
“此計可行，隻是這女人容易受感情所染，若是有了感情，隻怕會反過來捅我們一刀。不過——”衛紹霆並不信任女人，雖然這確實是可行之計。
“不過什麽？”司永沛追問道。
“若是那女子之前便有了心上人，那就不容易產生情感。”衛紹書這是準備棒打鴛鴦了。
“我明白了。”司永沛點點頭，心裏已經有了盤算。這事必定要找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屬，而且人選也要挑好。司永沛已經坐穩皇位，慢慢一點一點排除異己。
衛紹霆的告假還沒下來，他也稱病請來太醫裝病在家中閉門不出。這麽多年征戰沙場，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勢不少，若說有個什麽陳年舊疾也不是說不過去。
隻是他這告假還沒下來，宮裏卻來人傳了皇後娘娘懿旨宣董婉喻進宮麵見。這些年來，董婉喻見皇後的次數屈指可數，也沒幾次。
皇後更是很少主動宣她，這次卻這麽突然，也不知道是何事?衛紹霆也不便去後宮，隻能上將她送到宮門口，坐在馬車裏等她。
不過董婉喻入宮前，衛紹霆交代董婉喻若是出了什麽事一定要等他。董婉喻即窩心，又好笑，如今隻要她一進宮，家裏這些人就如臨大敵，一個個緊張的不行。董婉喻點點頭，跟著皇後派來的人，往宮內而去。
皇後如今越來越雍容華貴，身上漸漸有了一國之母的端莊和氣勢。讓董婉喻不得不感歎，歲月和環境造就人。皇後見到董婉喻時，笑得十分和藹，且免了董婉喻的禮。隻是她今日是奉了皇上之名，來扮演黑臉的，就算她此時再和善，也是注定要得罪人的。
“衛夫人別來無恙？”董婉喻入座後，皇後親切問道。
“托皇後娘娘之福，一切都好，隻是不知娘娘今日召見是有何事？”董婉喻笑得溫婉。
“也沒什麽大事，隻是前幾日接見命婦，聽人提起衛夫人家中之事，不免有幾分擔憂。”皇後道。
“不知娘娘是為何事擔憂？”董婉喻看向皇後，等待她的下文。
“京中那些流言想必衛夫人是知曉的，畢竟都傳到宮裏來了。我雖相信國公爺與衛夫人夫妻情深，不需要那些個侍妾姨娘。但人言可謂，這天下間的男子誰人不是三妻四妾。即便是國公爺不願意納妾，你也得為自己的名聲想想。”皇後委婉勸說道。
“皇後娘娘所說臣婦知道，但是也望皇後娘娘體諒臣婦的難處。”董婉喻沒想到，皇後竟然閑得有空管別人後院之事了。
“我自然是理解你的難處的，有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夫君一心一意。但世道本就如此，我們也不能違背禮教不是？我這有幾個不錯的宮女，很會伺候人。而且都是清白人家出身，你這次就帶回去伺候國公爺吧。”皇後好言相勸，說話間揮手讓人帶著幾個容貌出眾的宮婢過來。
“皇後娘娘——”董婉喻喚了一聲。
皇後見她要回絕，打斷她還未出口的話，說道：“衛夫人不必多言，本宮也是一片好意，你今日就將人帶回去。”
“多謝皇後娘娘關心，臣婦惶恐，回去自後自會挑人伺候國公爺，就不勞皇後娘娘操心了。”董婉喻還是沒放棄，柔聲婉拒道。
“怎麽，衛夫人這事要忤逆本宮一番好意？”皇後此時也冷下臉來，聲音中也帶著怒意。但她心裏苦笑，如是可以她也不想做這樣的事。
“臣婦不敢，單憑皇後娘娘做主。”董婉喻見今日是推不掉了，隻能應下。
“這就對了，你看看這幾個都很是不錯，你就四個都帶回去好了。”皇後見董婉喻妥協，將四名宮女都賞賜給董婉喻帶了回去。
之後董婉喻也沒了心情，帶著幾名小宮女告辭離去。隻是薛盈得知她被宣進宮，又派人將她請了過去，關切詢問她是否受了為難。
董婉喻搖頭，隻說皇後賞賜了幾名宮婢前去伺候侯爺。董婉喻雖然信任衛紹霆，可是誰遇到這樣的事好不膈應？所以心情也好不到哪去。盡何投才。
“皇後也真是的，怎麽竟然往別人的後院塞人。”薛盈義憤填膺，隻是她心中多少明白，這怕是皇上的意思，皇上開始動手了。
“無事，帶回去之後左右也不過是下人而已。”董婉喻故作輕鬆地道。
薛盈安慰了董婉喻一番，之後又問起了上次所說之事。董婉喻帶著歉意，一臉為難的說是已經和國公爺提過，但是國公也並未同意。董婉喻皺眉，說她已經盡力了，但這也是沒辦法之事。衛景明與國公府雖然熟稔，但是又不沾親帶故的，不好勉強別人。
而衛紹霆那邊已經知會了衛景明兩人，若是有中意之人，就趕緊先定下來。他們年紀也不小了，已經被人給惦記上了。薛盈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複很是失望，覺得也許是董婉喻沒有盡心。
“不成就算了，許是我妹妹沒有這個命。”薛盈麵帶哀愁的說著。
“朝中人才濟濟，也不缺青年才俊，或許你可以從中為她物色一二。這可比衛將軍這些強多了。畢竟武將的夫人不好做。若是無戰事還好些。這一打戰，他們上了戰場三年五載也回不來，家裏什麽都顧不上。隻能自己一個人撐著。確實很苦。”對此董婉喻也是有所感觸。
“你說得也是。”薛盈強笑著點點頭，她想要的隻是聯姻帶來的同盟。至於繼室生的女兒幸福與否，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就如同繼室也沒在乎過她一樣，她也沒什麽好內疚的。
董婉喻這裏走不通，薛盈隻能考慮能不能盤敲側擊，給司永沛說說。如是真的不行，也隻能作罷。看來如今不止是她變了，連婉喻也變了。若是以前的她，一定會竭力幫她做成這事的。
董婉喻又坐了一會，這才匆忙離開，衛紹霆可還在馬車裏等她，天氣涼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凍著。出了宮門。董婉喻上了馬車，衛紹霆見她無事這才放心。而皇後賞賜的宮婢隻能與吳媽媽她們擠一擠。
等董婉有一行都上車，車夫一揚馬鞭，噠噠噠的馬蹄聲響起，車子動了起來。往定國公府的方向行去。
“皇後今日宣你何事？”衛紹霆拉過董婉喻的手，入手的是一片冰涼。衛紹霆握著她冰冷的手，給她暖手。
“怕我委屈了你。上趕著給你送美人呢，皇後娘娘可是春夏秋冬，梅蘭竹菊都給你湊?了。”董婉喻有些酸酸的說到道。皇後賞賜的是個宮婢分別名為春蘭，夏竹，秋菊、冬梅，而且長相也各有特色，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皇後娘娘為何會突然想起這事來？”衛紹霆疑惑。
“說是聽到了最近京裏的流言，敲打敲打我這‘惡婦’唄。你如今可是被我欺壓的小可憐了。”董婉喻語帶自嘲的玩笑道。
“依我看不止如此，京中沒有妾室的官員又不止我一人。”衛紹霆想得要更多一些。盡頁縱號。
“那為何突然想起放人過來了？”董婉喻這話才說完，就突然反應過來。“難道是以此往府上安插人。”
“正是如此，如今府上管得嚴，你換出去的下人中，就有別人安插的探子。”衛紹霆點點頭，證實她的猜測。
“我也沒想這麽多，我都是防著蘇氏和衛紹書，原本那些覺得可疑的下人，我也隻以為是蘇氏和衛紹書留的後手。”董婉喻驚訝，自己竟然忽略了這麽重要的事。
“以後多防備一些便好。”衛紹霆說道。
馬車慢慢悠悠來到定國公府邸，衛紹霆並沒有和董婉喻在前門下車。他如今還在裝病，他們身後馬車裏可是還有宮裏帶來的宮婢。
董婉喻在藍茉的攙扶下，帶著春蘭幾人去了定國公府正堂。她派人去叫來月蕊，劉媽媽走後，武烈堂就一直交給月蕊打理。雖說武烈堂是定國公的居所，但如今已經形同虛設，衛紹霆已經住進了逸然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