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不，我不同意，你這個大逆不道的不孝子。”蘇氏聽聞衛紹霆竟然要將她趕出去，淒厲喊道。
“大哥，你現在正做的事就是大逆不道。”衛紹書也被衛紹霆的決定給弄呆了。
王大人一臉為難的看向兩位王爺，他官職微末，可沒權利去替國公爺分家。大王爺接收到王大人的眼神，說道：“此事既然已經告到皇上哪兒，就不是你們說不追究就不追究的，一切還是等皇上定奪。”
“不，這事不關紹書的事，他隻是以為我這做娘的受了欺負，想要幫我討回公道。”蘇氏趕緊解釋道。
“人證、物證顯示，衛紹書確實未參與其中，但他如今誣告朝廷命官，但按大厲律法要流放三千裏。”王大人說道，如今衛紹書雖有功名，但還沒官身，卻在此時誣告朝廷重臣，乃是大罪。
“王大人開恩，紹書也隻是一片孝心。”老夫人哀求著，神情焦急不已。
“娘，您不用這樣。該我承受的我自受著。”衛紹書扶著老夫人，還是那副誰也不求的驕傲模樣。
“這事本官會上奏皇上，一切等待聖裁。隻是本官還有一事要一並審理，還望二文王爺稍等片刻。”王大人說完，一拍驚堂木，向大堂外喊道：“帶人犯。”
不多時，犯事的兩名獄卒被帶了上來。接著又有一人被帶了上來，獄卒見到那人，露出了驚訝、憤恨的神情。
“昨日大牢了出了事，兩名獄卒被收買，預行刺陳掌櫃。幸好本官早有所準備，將賊人拿下，並從獄卒身上搜出銀票各一千兩，還有一封用來栽贓陷害的血書。”王大人說著，心中不禁感謝國公爺。因為人都是衛紹霆派人抓回來的。
王大人頓了頓，又讓師爺將血書內容念了一遍。血書中陳掌櫃認下所有罪狀，但他是收了董氏的錢，陷害老夫人。老夫人這樣的身份，自然是不會與他們親自接觸，所以隻能推到竹媽媽身上。
他也是個上有老下有小之人，雖然迫於對方的權勢答應了，但是卻良心難安。無奈之下，隻能選擇自裁，保住家人。這封血書可謂是字字血淚，聞者傷心。
蘇氏聽著，臉色發白，手心冰涼一片。她昨日已經做好兩手準備，若是獄卒成功了。自然就不用犧牲竹韻。若是兩名獄卒反悔，或是失敗，就隻能讓竹韻全都扛下，而她則可以保竹韻一家大小衣食無慮。隻是沒有想到。一向沒什麽作為的京衛府這次突然發威。
董婉喻看著，知道這大概就是蘇家和蘇氏的手筆了。隨後，獄卒當堂招認了殺害賬房李管事之事，事情就像滾雪花一樣，越滾越大。
衛紹書臉色陰沉。這些都是在他預料之外的。蘇氏的事他知道得不多，這次若不是逼不得已，不可能出此下冊。隻是如今牽扯出蘇氏之事，他的計策就真的成為了下下冊了。
蘇氏雖是他娘，可是為了大事，這次他也幫不了她了。衛紹書心中想著，眼神若有似無地看向四王爺。隻見他麵如表情，端著茶杯，看著大堂內的情景，偶爾與大王爺上兩句話。而大王爺此時麵上帶著幾分怒意，顯然是針對竟然有人膽大包天在府衙行凶之事感到氣憤。
昨日夜裏，王大人一宿沒睡，就是忙著準備這個案子。同樣衛紹霆幾乎也是一宿沒睡。這次時間倉促，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同樣留給對方準備的時間也不多，容易露出馬腳，成敗就看此一舉。
隨後與獄卒接觸之人的身份也被揭開，此人是蘇家大老爺身邊管事媽媽的兒子。案情如同抽絲剝繭一般，一點點被撥開，目標直指蘇家與蘇氏。
“王爺，如今案情已清楚，下官懇請王爺同意傳蘇大人過堂問話，同時搜查蘇大人家中是否有未尋回的髒物。”王大人向兩位王爺道，畢竟蘇大人官職與他一樣，況且還要搜查官員府邸。
“恩，你放手去做吧。”大王爺點點頭，他欠了衛紹霆夫妻二人一個人情，如今就當是還人情了。
“不用了，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蘇氏此時站了起來，一臉灰白地認罪。如今她不能再將蘇家也牽扯進來。
王大人看了一樣蘇氏，沒有理會她，如今已經不是她認罪就能了結的。李家上下五口人命，李管事大牢之內被殺，皇上禦賜之物被盜，這哪一件都不是她一個人能兜下來的。
更何況他京衛府也是該振振聲威的時候了，這次是他表現的機會了，國公爺可是把所有的功勞都讓給了他。
之後的案件審理需要時間，而且與董婉喻也沒有多大的關係。衛紹霆與兩位王爺、王大人打過招呼，就帶著董婉喻回去了。
董婉喻沒事，花氏幾人自然是皆大歡喜。隻是見她一臉疲憊，也沒多說什麽，一個勁地催著她趕緊回去休息。
“紹霆，這次老夫人會被定罪嗎？”回去的路上董婉喻問道，她其實對於大厲的律法也並不是很熟悉。
“若是證據確鑿，蘇家與蘇氏都討不了好，至少蘇大人的官職是保不住了。”衛紹霆並未多談。
“對了，今日公堂之上，你怎麽突然改變主意了？”董婉喻問道。
“蘇氏留在府內，始終是個禍害。”衛紹霆說得輕描淡寫，他本就不是個善於表達自己情感的人。
“恩。”董婉喻點點頭，認同他的說法，不過蘇氏如今身陷囫圇，最後如何都還不知道。她也不用擔心衛紹霆因分家之事，被人戳脊梁骨。
那日開堂之後，蘇氏、衛紹書就一直沒能回來。他們如今都是待罪之身，被占時收押，等待最後處理結果。王大人那邊三日之內，將案件完結，一並呈報皇上。
雖然蘇家之前已經得到蘇氏的提醒，將那些禦賜之物毀得毀，處理的處理。隻是百密一疏，漏了一個小擺件，於是官差給搜走成為證據。蘇大人與蘇氏串通，買凶殺人，證據確鑿。蘇氏極力想要將全部罪名都攬上身，但最終無果。
大牢內，蘇大人看著對麵牢房內，略顯狼狽的蘇氏，埋怨道：“看看，如今蘇家被你害成什麽樣了？”
“哼，若是沒有我，蘇家能有如今的光景？不過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罷了。”蘇氏看著自己大哥，話說得也硬氣，隻是心裏多少還是有那麽一點愧疚。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嗬嗬，你看看那你自從嫁人武定侯府都做了些什麽?若是你不這麽貪得無厭，會落的今日下場。”蘇大人譏諷，這個妹妹在他麵前一向高高在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即便是對蘇家之事也是指手畫腳，自己提醒過她多少次了，讓她在風聲緊的時候不要輕舉妄動。而她呢？從來不聽勸，還反過來指責他膽小懦弱。
若不是嫁了個好婆家，她能如此，真是人心不足啊！不過他也何嚐不是如此，其實他也沒資格說什麽。這些年蘇氏過得太順心，膽子是越來越大。
“娘、舅舅，都這個時候了，你們也別吵了。”另一邊的衛紹書聽不下去，出聲製止。
“我還沒說你呢，這事都是你惹出來的。你是不是讀書把腦子都給讀傻了？禦狀是能隨便告的嗎？如今你誣告朝廷重臣，在皇上那還是欺君之罪。”蘇老爺惡狠狠看著衛紹書，原本他得知這小子竟然成了新科探花還高興不已。心想以後在朝中，也算多了一個助力，誰知這是個蠢笨不堪的。巨投縱才。
“大哥，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兒子，他也是一片孝心。”蘇氏這時也不忘維護衛紹書。
“哼，你就護著他吧，遲早有你後悔的。”蘇大人冷哼一聲，轉身走到裏麵坐下，不去理會那兩個禍害。
這事很快便有了結果，蘇大人被罷官，抄沒家產，流放三千裏。蘇氏被除去命婦頭銜，充為官奴。衛紹書奪去功名，永不錄用。而罪奴竹媽媽和翡翠，也被流放了。
最後衛紹霆出麵求情，衛紹書分家除去後，官奴蘇氏會送去他府上，隻是這一輩子，蘇氏都不能擺脫奴籍了。衛紹霆信守承諾，將明麵上的一半家產分給了衛紹書。當然，這些是扣除之前被蘇氏貪墨那部分之後的。蘇氏的嫁妝衛紹霆也讓衛紹書一並帶走。
雖然衛紹書不樂意，但如今他沒有什麽說話的餘地。衛紹書走的時候，帶走了他院子內的下人，還有老夫人院裏的下人。竹媽媽一家也催頭喪氣的跟著走了。
衛紹書搬進了衛家在京城的另一處宅院，雖不如定國公府氣派，但也還算不錯。隻是他如今還有個身為奴籍的娘要照顧，這個度還真不好拿捏。
若是真當老夫人一樣貢著，隻要有人捅出去，衛紹書也要獲罪。若是真將她當奴仆使喚，別人一樣會說他不孝。其實這樣一來，衛紹霆還不如別這麽好心，將蘇氏送到衛紹書府上。
蘇氏突然從雲端跌落泥潭，一身仆婦打扮，渾身都不自在。端了這麽多年的侯府夫人的架子，如今也是怎麽都放不下來。衛紹書給了她一個管事媽媽虛銜，派了一名小丫鬟伺候她。雖說是奴才，但其實也與普通人家的老太太差不多了。
定國公府的案子並不是什麽秘密，結案之後自然又是一番沸沸揚揚，說什麽的都有。有的覺得老夫人與衛紹書自作自受，有的認為也許這是國公爺排除異己弄出來的。
不過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如今衛紹霆夫妻還是高高在上的國公爺和超一品夫人。而蘇氏成了奴才，衛紹書滿腹才華，一輩子隻能做個普通人。這時反而有不少人替他惋惜起來，同情蘇氏的現在的處境。
在這些聲浪中，攻擊衛紹霆的比較多，都是說他上不孝順長輩，下不慈愛幼弟。對於董婉喻的，就是說她城府深，為人狠毒妒婦一個。不過傳聞中的兩人倒是挺幫配的，一樣的壞。
風言風語董婉喻前世就聽得多了，如今早就學會不去當一會事。隻是她有些為衛紹霆擔憂，拐彎抹角地安慰衛紹霆。衛紹霆聽出她的意思，笑笑說自己根本不在意。
而且這些事皇上都知道，他風評越不好，別人越是排擠他，皇上就越信任他，他也就越是安全。這時董婉喻也不禁感歎，有時候位高權重，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如今董家不成氣候，衛紹書與蘇氏也離開了定國公府。崔姨娘和宋姨娘看著老夫人竟然落得如此，也被嚇了一跳。
蘇氏可是她們在定國公府的靠山，如今靠山倒了，國公爺又不喜她們。她們二人的身份在這府裏，還不是任由夫人搓圓捏扁。一時之間這兩人倒是徹底的沉寂了，就是真不知是死心了，還是暫時的偃旗息鼓。
董婉喻以為到此終於能平平靜靜過自己的日子，誰知宮裏又來人了。這次是宮裏的梅貴妃派人宣她進宮，定國公府與梅貴妃的勢力並沒什麽牽扯，她與梅貴妃也不認識，真不知她這時找自己去所謂何事？
“董姐姐，這次我和霹靂都陪著你去吧。”晴天扶著董婉喻，很是不放心她這副身體還去宮裏折騰。
“恩，叫上田媽媽。”董婉喻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孩子就快出生了，這時千萬不能出什麽事。
董婉喻吩咐人去知會衛紹霆一聲，然後便帶著人進宮。霹靂到了宮門外就被攔住，她們要去的是後宮，霹靂一個男人，不能進去。董婉喻在吳媽媽的攙扶下，跟著帶路的宮人穿梭於後宮之中。
“你們走快一些，貴妃娘娘還等著呢。”小宮女催促道。
“沒有規矩，你看我們夫人現在能走得快嗎？”吳媽媽嗬斥，即便是貴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又如何？怎麽說也就是個奴才。
“貴妃娘娘生氣了，你們擔待得起嗎？”小宮女是個眼皮子淺的，還不滿地譏諷。
“若是我們夫人與未來小世子出了什麽事，是你擔待得起的嗎？”吳媽媽嚴厲嗬斥，這宮裏如今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我們歇會吧，我走不動了，肚子也有些不舒服。”董婉喻冷冷看了一眼那小宮女，幹脆不走了。
“夫人我扶您去邊上休息會。”吳媽媽和田媽媽一起扶著董婉喻，將她扶到遊廊下的木椅上坐下。田媽媽不動聲色地給她把了脈，知道她沒事，不過是要懲治那小宮女。
“你們先跟我走吧，到了娘娘宮裏，娘娘自會請禦醫的。”小宮女見她們不理會自己，也不走了，頓時急了起來。若是耽擱了，上頭怪罪下來，她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我們夫人不舒服，走不動。”吳媽媽冷冷地道。
董婉喻坐在那裏，仔細端詳著自己有些浮腫的手指頭，這還是她第一次體會懷孕的艱辛，不過想到不久之後就要出生的兒子，董婉喻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葉凡給她把過脈，這一胎是個兒子。這消息可把她給高興壞了。並不是她不喜歡女兒，隻是他們這樣的人家，第一胎是個兒子終歸是要好些。
小宮女急得團團轉，之後看到董婉喻似乎並不是有事的樣子也反應過來。她急忙跪在董婉喻麵前道：“夫人，奴婢知道錯了，求求您，您就跟著奴婢走吧。”
“我都說了，走不動了。”董婉喻連眼神也沒施舍一個給她，一個小宮婢都敢欺負到她頭上，日後傳出去了，那不是誰都敢來踩她一腳。
“夫人，求求您了，若是耽擱了媽媽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小宮女急得哭了起來，一個勁地磕頭。
“你也別給我磕頭，我不是這宮裏的主子可受不起。”董婉喻冷冷說著，見她額頭都紅了，讓吳媽媽扶她起來，這才繼續往前走。
隻是走著，走著，吳媽媽發現不對。“站住，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裏，這根本不是去錦儀宮裏的路。”
“就是這路，你們對宮裏不熟肯定是記錯了。”小宮女急了，上麵可是交代了，要讓衛夫人多繞些路。
“哼，老身在這宮裏幾十年，豈會連路都不認識，你到底有何目的？”吳媽媽才不信她的鬼話。
“是，是我記錯了。”小宮女心中一驚，不是說衛夫人不過是一屆商家女子，怎麽身邊還有宮裏的老人。這回她可不敢繞路了，隻能老老實實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