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衛總管看完冊子，抬頭看向董婉喻。不知這夫人意欲何為。“夫人準備如何處理？”
??“向這種手腳不幹淨的奴才，還是別髒了侯府的地盤，交給官府處置最為妥當。但他的家必須抄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私藏了多少東西。而且，這手腳不幹淨的怕是不止他一人。既然侯爺讓我將內院管好，我自是不能讓這些蛀蟲將府裏蛀空。”董婉喻手指敲擊桌麵，目光看向那些賬本。
??“老奴這就派人將李管事拿下，同時將他家盯緊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夫人這是要大動幹戈了，如此也好。衛總管自是配合，衛家的家財可都是老侯爺辛辛苦苦打拚來的。
??“那就辛苦衛總管。”衛總管不愧是衛家老人，做事周全“媽媽替我送送衛總管。”
??“張媽媽，我找您有事。”春桃回來之後，一直在屋外徘徊，沒找到上前說話的機會。門口打簾子的姐姐，隻讓她等著，夫人有事，現在見不了了。如今好不容易見到張媽媽，趕緊上前將她叫住。
??“你有何事？”張媽媽狐疑地看著春桃，實在想不出她會有什麽事。
??“媽媽，我今日幹完活正準備回去……。”春桃將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說了。“采欣姐姐對那人說，‘夫人將衛總管叫來，許是賬冊出了問題。’”
??“這事做得不錯，你先回去，過後夫人定會有賞，隻是這事不要伸張。以後你盯緊采欣，有什麽事立即來告訴我。”張媽媽吩咐完，就回正屋去了。
??她將此事向董婉喻說了，董婉喻點點頭，表示明白。讓張媽媽替她去賬房看著些，畢竟今日是要有大動靜了。
??衛總管動作迅速，離開逸然居，就找來一個外院管事，讓他帶人去將李管事家圍了。他親自帶了十幾個家丁去了後院賬房。
??李管事還不知道大難臨頭，還在處理這兩天的賬務。隻是他這眼皮直跳，心神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
??翡翠匆忙而來，打簾子的小丫頭都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自己打了簾子進入屋內。
??“老夫人，不好了，夫人那邊查出賬冊有問題，將衛總管叫去商議，還不知要如何處理。”翡翠氣喘籲籲說道。
??“什麽，這怎麽可能。”竹媽媽大驚，她們一向做得十分小心。侯府大筆的錢財，與庫房古董擺件的損耗，大多是蘇氏貪墨的。巨討私圾。
??侯府正兒八經的繼承人衛紹霆，隻要他一日不死，衛紹書能從侯府分到的東西就有限。蘇氏雖然想謀奪整個侯府，但為了以防萬一，這些年來她一直利用管家之便，悄悄將侯府的財物變成自己的私房。
??她早就預料到，衛紹霆娶妻之後，總有一天她得把管家權交出去。所以她們一直做得小心翼翼，自認為天衣無縫。
??其實他們做得確實隱秘，隻是這麽多年一直無事，李管事就起了貪念，自己也撈了不少好處。這樣一來賬麵難免出現漏洞，而趙明給董婉喻找來的人確實有幾分本事，不然還真查不出來。
??“慌什麽。”蘇氏嗬斥一聲。“翡翠，你去將李管事給我叫來。”
??“是。”翡翠領命，又匆匆出去了。
??“老夫人，這事可不能讓李管事說出去。”竹媽媽也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等先把人叫來問問再說，現在還不清楚什麽情況，別自亂陣腳。”蘇氏右手手指，不停的轉動這左手上的玉石戒指。
??這是她多年來的習慣，隻要是緊張時，就會無意識去摩挲，轉動那枚玉戒。那是侯爺送給她之物，她十分喜愛，一直不離身的帶著。
??衛總管帶人進了賬房，就命人將李管事給綁上了。李管事被嚇到了，不停掙紮著。“你們幹什麽？憑什麽綁我，我可是老夫人的人。”
??“就你做的那些事，不論你是誰的人都救不了你。”衛總管語帶不屑，一臉譏諷地看著他。
??“衛總管，我到底犯了什麽事？那都是誣陷，我這些年來一直忠心耿耿，兢兢業業，我要見老夫人。”李管事見到衛總管都來了，心裏知道要遭，如今唯一能救他的，隻有老夫人了。無論如何，他都要見老夫人一麵。
??來請李管事的翡翠，剛靠近賬房就看到裏麵亂成一片，她心知不好，此時又聽到李管事的大喊，急忙讓人去通知老夫人，她過去看看，能不能攔上一攔。
??翡翠穩了穩自己的呼吸，緩步向賬房走去。“這是怎麽了？”
??“翡翠姑娘，他們誣陷我，你可要讓老夫人給我做主啊。”李管事見到翡翠。眼前一亮，自覺有了希望。
??“原來是老夫人身邊的翡翠姑娘啊，我看這事你還是不要管的好。畢竟這李管事中飽私囊，手腳不幹淨，又口口聲聲自稱是老夫人的人，可別讓這等刁奴帶累了老夫人的名聲。”張媽媽這時也過來了，剛好製止翡翠。
??“張媽媽說的是，翡翠姑娘，為了老夫人的名聲著想，你就別管了。”衛總管皮笑肉不笑，揮手讓人將李管事帶走。“趕緊帶走。”
??“我是被冤枉的，翡翠姑娘你要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李管事掙紮著，滿臉冤屈之色。
??張媽媽看他那副模樣，還真是個會演戲的。若不知情，真會被騙了。
??“等等——”翡翠被他們說得有些猶豫，隻是身為蘇氏的心腹，蘇氏那些事，她多少知道一些。
??衛總管不理會他，他們這還要急著去衙門，沒時間耽擱。
??“翡翠姑娘你一定要告訴老夫人，我是冤枉的。”李管事繼續喊道。
??“將他的嘴給我堵了。”衛總管覺得他叫得實在煩人。
??“衛總管，你們這是要將李管事帶去哪裏？”翡翠見自己是攔不住了，便問道。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你還是回去把老夫人照顧好，不該你管的事少管。”衛總管冷聲說道，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已，管得還真多。
??張媽媽也不理會她。向賬房內驚慌失措的賬房先生們問道：“以前這李管事不在，這賬房是誰管？”
??“是我。”這時走出一個三十歲左右，穿著一身青色長袍，看起來有幾分書卷氣的中年人。
??“既然李管事出事了。那這賬房就有你先管著。”張媽媽說著，掃視一眼其他三人。“若是有人不服，你便來回了夫人，這府裏不需要不聽話之人。”
??“是。”中年人點點頭，也不多話。
??蘇氏得到消息。帶著竹媽媽和丫鬟們往賬房而去，隻是剛出享榮堂，就遇上了翡翠。
??“翡翠，事情如何了？”扶著老夫人的竹媽媽見到翡翠，急忙問道。
??“李管事被衛總管帶走了，我問他要將人帶去何處，衛管事不肯說。”翡翠語帶委屈，她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平日哪裏被這樣對待過。
??“回去吧。”蘇氏陰沉著臉，覺得自己是不是與董氏犯衝，自從她來了之後，自己是諸事不順。
??竹媽媽扶著老夫人往回走，她小心看著老夫人的臉色。琢磨著她的心思。翡翠更是沉默，不敢這時去觸怒老夫人。
??“竹韻，等會你去看看，還有什麽需要處理的。”半響之後，蘇氏才說到。
??“是。”竹媽媽知道，老夫人指的是還沒來得及轉出去的古董。
??“翡翠，你給我去打聽清楚，他們到底將李管事送去那了。”接著蘇氏又吩咐道。
??翡翠連忙應是。
??“夫人，李管事已送去衙門，那其他人？”王媽媽如今可是對自家小姐，還有其她兩位媽媽佩服不已。
??“夫人，我們如今剛接手府裏的事，不易動作過大。”吳媽媽勸道，就怕夫人年輕，眼裏容不下沙子，一鼓作氣將全部犯事的人解決了。
??“水至清則無魚，若是他們不吸取教訓，再一個一個收拾。”董婉喻笑著拿起自己的美人扇，輕輕搖動，一搖一晃十分規律。
??“小姐，李管事貪去的那些財物，您說能追回來嗎？”青芍覺得這麽多東西，追不回來，那李管事就是死十次都不夠。
??“全部追回估計是不可能了。”
??那邊翡翠派人，一路悄悄跟著衛總管他們，直到見他們進了衙門，這才急匆匆來報。
??蘇氏知道後，怒不可遏，又有些驚慌。貪墨夫家財產，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不止是她名譽掃地，以後無臉見人，就是衛紹書與她娘家的姑娘都會受到牽連。
??左思右想之下，她讓竹媽媽回去一趟，讓她大哥想想辦法。畢竟那些錢裏麵，她可是拿了一些孝敬大哥的。不然蘇家的日子豈會如此好過。
??竹媽媽點頭，悄悄去了蘇家。蘇氏坐立不安，一直等竹媽媽回來，這才回複以往的鎮定模樣。
??衛邵霆回府，衛總管就來求見。他便將今日之事，報給了衛紹霆。
??“依你看，那些被貪墨的財物會在何處。”衛紹霆皺眉，這些年來，他衛家一直養了這麽大一隻老?。
??“老夫人與此事絕對脫不了幹係，隻是李管事一個做不到不說，況且上麵可是有個管家的夫人在。”衛總管對蘇氏十分不滿，若不是這個女人，老侯爺也不會帶著小侯爺常年不歸家，住在那苦寒之地。
??“我以為那女人隻是一直盼著我死，或是想方設法致我於死地，原來她還想搬空我衛家。”衛紹霆冷笑。
??“那女人的心思，多著呢。這次夫人請來這幾個賬房先生不錯，李管事的假賬做得十分逼真，而且有理有據，這樣都被他們查出來了。”衛總管也是會看賬之人，他好好看了看那幾本賬冊，對那幾個賬房先生十分欣賞。
??“衛叔，你看看要是能用，你不妨請來幫你對賬。”衛紹霆知道他的愛才之心。
??也許是因為衛叔是男人的關係，或是衛叔是沒有一點私心的對他好，衛紹霆與衛總管要更親近一些。確實劉媽媽私心要重一些。
??“那可是夫人的人，不過如果夫人願意割愛的話，那自然好。”衛總管說完，哈哈笑了起來，眼睛眯著，似乎在算計什麽。
??“衛叔，今日那李管事家中抄出多少東西？”
??“都在這了，這個王八羔子，狗娘養的，心還真黑。”說到這衛總管就來氣，他拿出一本小冊子遞給衛紹霆。
??衛紹霆一看，連他自己都想學衛叔一樣罵人了。這些財物，購買兩個京郊的莊子了。而且那些東西裏，還有他父親生前最喜歡的收藏，甚至是禦賜之物。
??董婉喻背脊一涼，打了個噴嚏。
??“夫人，要不要將冰盆撤下。”青桂見她打噴嚏，覺得是不是冰放得太多了。
??“不用，如今這天就熱成這樣，在過兩個月還不知是什麽樣？”董婉喻最是怕熱，想想就難受。
??“也許過幾日下了雨就會涼快一些。”青桂安慰道。
??第二日一早，衛紹霆上朝之後，單獨求見了皇上。
??“愛卿今日求見，是為何？”衛紹霆很少求見，這可奇了。
??“臣有罪，還請皇上恕罪。”衛紹霆跪下，昨日他便與衛叔商議好了，不能就這樣算了，即使那些東西追不回來，也要讓人吞不下去。
??“到底是何事？”
??“都是臣治理無方，皇上賞賜家父之物，被家中惡仆私吞，這麽多年臣一直無所查。還是臣的夫人理家時發現，昨日已將人扭送京衛府。從惡仆家中搜出部分財務，其中隻找到個別幾件禦賜之物，至少還有十餘件流落在外。包括皇上當年賞賜給家父那盆稀有的紅珊瑚盆景。”衛紹霆一一稟來。
??司清德聽完，心中大概有譜，而且這實在不能怪衛紹霆，他常年在外，家裏一直都是老夫人在管。衛祁翀還未去世前，有次無意之中還向他訴苦，娶妻不嫌害了邵霆。
??如今看來確是如此，想到這，司清德不由想起發妻，那可謂是天下夫人的典範。不是誰都有他這樣好的運氣，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巨討休扛。
??“起來吧，朕恕你無罪，另著令京衛府早日破案，追回失竊之物。”
??“臣叩謝皇上。”衛紹霆知道，皇上並不會因此降罪，果然不出他所料。
??“聽說你夫人身邊的媽媽，是當年皇後宮裏出去的。”司清德突然問道。
??“正是吳媽媽，臣夫人也多虧有她輔佐。”皇上既然知道，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隻是張媽媽還是不提的好。對於董婉喻身邊的人，鐵血衛也作了一番調查。
??“甚好，甚好，你夫人是個有福氣的。”司清德點點頭，身邊有個皇後調教出來的人輔佐，難怪這樣能幹。
??“多謝皇上誇獎。”
??往往計劃不如變化快，昨日李管事才被送入京衛府大牢，當天夜裏他就在牢裏畏罪自殺。這人是侯府總管親自送來，王大人也不敢怠慢。
??他派人去侯府知會一聲，看侯爺那邊有什麽反應。隻是他還沒等來侯爺的反應，卻等來了聖旨，命他徹查此事。王大人頓時被嚇到了，親自去侯府給侯爺請罪。
??“王大人前來，可是案情有了進展。”衛紹霆剛回，就接見了王大人，還不知李官事已死。
??“侯爺。今日在下是特意前來請罪的。”王大人心中有些忐忑，不知侯爺會不會大怒，去皇上那告他一狀？
??雖然他京衛府轄製整個京城地區，而他這個府尹也是正三品的官員。隻是這京城高官貴人雲集，最不缺的就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
??這其中就有武定侯府的侯爺，偏偏人府裏送來的犯人，在他的地方死了，真是說都說不清。
??“大人此話怎講？”衛紹霆心中大致有譜。
??“昨日夜裏貴府送來的犯人畏罪自盡了。”王大人一臉慚愧。
??“哦，是嗎？”衛紹霆並不意外，但還是要敲打一番，讓他們盡心一些。“就是不知是真的自盡，還是別的……”
??衛紹霆端起茶碗，拿起蓋子，輕輕拂開浮茶，眼神也一直放在茶碗上。一副十分專注的模樣。
??“目前仵作還在查驗，尚未確定。”若是他殺，那事情就真的大了。王大人一直注意觀察衛紹霆的神情，卻見他始終都是那副冰冷的樣子，看不出情緒。
??聽說這侯爺從小在戰場上打拚，沾染太多殺氣，所以如今總是一幅冰冷，麵無表情的模樣，果然所言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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