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太皇太後眼皮輕輕一闔，再睜開眼時，說話的語氣也變重了，“素素，實不相瞞，哀家今晚已經命宮女去伺候晉王了。”男人嘛，隻要嚐過鮮，就不會再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一個女人身上了。
??“啪！”殷素素捧在手裏的茶杯倏然落地，茶水濺了她一身，汙了她身上的衣服。太皇太後見狀，趕忙讓高嬤嬤吳嬤嬤帶她下去換衣服。
??再換好衣服後，她被高嬤嬤帶著走到了太皇太後麵前。殷素素抬眸去看太皇太後，太皇太後看著她的眼神依舊充滿關心，臉上慈祥的表情也不是偽裝出來的。可平日裏她看著無限親切的太皇太後，今夜也不知道怎麽的，她心裏竟然對她生出一絲的憎惡之情。
??嗬嗬。
??可能還是她的心太狹隘了，實在是容不得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所以看到太皇太後這個親手把贏琛推給別的女人的皇祖母，心裏還是不免的生出了憎惡之情。
??太皇太後從殷素素慘白的臉色還有看向她的冷清目光上，覺察到了殷素素對她的不滿。太皇太後無奈的扶額，又是走上前，語重心長的牽住她的手，對著殷素素就又道，“素素，哀家知道哀家這樣做，你肯定會不開心。不過哀家這隻是讓你提前適應以後的生活啊。皇帝，自然是需要後妃三千的。如果你現在就開始吃味了，以後你還怎麽辦？怎麽統管後宮啊？”
??正因為是她親自看著長大的姑娘，她心裏格外的希望這個曆來就懂事乖巧的孫媳婦這一回也能想清楚。
??殷素素從太皇太後的手裏抽出了她自己的手，她一臉的冷清，態度也是淡淡的，“皇祖母，孫媳想去看看晉王。晉王爺他沒有孫媳伺候，一定不會習慣的。”
??她這話說出來完全是陳述的語句，似乎並沒有想要征詢太皇太後她能不能去見晉王爺的意思。回頭，她就又對身邊站著的吳嬤嬤說道，“嬤嬤，咱們走吧。”
??挺直了脊背，她幹淨利落的轉身，就要向殿門口走去。太皇太後對她這一意孤行的行為失望至極。她向高嬤嬤遞了個眼色，高嬤嬤明白太皇太後的意思，連忙上前扯住殷素素，笑著道，“晉王妃，您就體諒下太皇太後吧。太皇太後也是真心的疼惜您的，要不然她就不會跑出來當這個壞人了。太皇太後是過來人了，王妃您心裏的苦她老人家年輕時也是嚐過的。
??這皇宮啊，從來都是一個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地方。晉王妃您的性子那般剛烈，太皇太後也是怕王爺登基後，王妃您會不適應以後的生活。這才先想著讓王妃您先適應下啊。
??太皇太後也說了，隻要她老人家在這宮中的一天，就沒有其他的女人可以越過晉王妃您的身份的。王妃您就不要怕以後的那些女人進宮了後會威脅你的地位。”
??高嬤嬤幫著太皇太後說了一大通的好話。殷素素等她說完，麵上的表情依舊沒有半點的變化，淡淡的，冷冷的。
??向著太皇太後站著的方向微微屈了屈身子，她道，“皇祖母，你對素素的厚愛，素素銘記於心。可是……算了，素素還是明說了吧，素素現在並不想把王爺讓給其他的女人。”在她危難時，他頂住重重壓力娶了她。而在他身處險境時，她也是絕盡全力的想著幫他。
??他們夫妻，相識於苦難之中。
??一路攜手，才能有這麽一天。可憑什麽，他現在大權集與一身時，作為他的妻子，她就得三從四德，就得把自己的丈夫拱手讓給別的女人享用？並且在別的女人享用完後，還言不由衷的以姐妹相呼。
??殷素素的堅持，讓太皇太後心裏隱隱的有火苗竄起。素素哪裏都好，就是脾氣太倔了。這樣的脾氣，以後在後宮怎麽混啊？斤匠係扛。
??太皇太後長呼了一口氣，眉頭緊蹙，再開口說話時聲音也不似剛才那般柔和了。她加重說話的語氣，“素素，哀家好言說盡，你要是不聽，哀家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不過哀家醜話說在前頭，你這樣的性子，以後一定會吃虧的。你今晚不聽哀家的話，以後吃虧了也不要來找哀家訴苦……”明明她是一片真心，可她的回答她的表情，都讓她覺得她一片好心成了驢肝肺了。
??“皇祖母，素素她脾氣是挺壞的。可沒有辦法啊，都是孫兒給寵出來的。”太皇太後剛把話說完，殿門口一抹頎長的翩然身影已經出現在殿中了。他款款而來，在滿殿人目光的注視下，走到殷素素麵前，伸手牽住她的手，嘴唇微啟，嘴角邊露出一抹妖嬈傾城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出現在氣氛有些僵凝的殿中，讓滿殿人的目光陡然一亮。目光?刷刷的投在他的身上。
??“皇祖母，既然素素的脾氣是被孫兒給慣出來的。沒道理孫兒不為她負責啊。”他唇邊的笑容不但沒有收斂起來，還漸漸的在他的臉龐上蕩漾開。那笑容絢爛的更是要灼傷人的眼睛。
??“皇祖母，素素剛才要是有惹你老人家不高興。那都怨孫兒。孫兒在這裏給皇祖母賠禮道歉。皇祖母你就不要再生素素的氣了。”贏琛說話間把殷素素頂撞太皇太後的責任都一股腦的攬到了他的身上。
??他這個孫兒都親自賠禮道歉了，她這個當祖母的要是還揪著這事情生悶氣，顯得太小氣了。
??太皇太後臉上帶著笑，上前去扶贏琛，“好了好了，哀家怎麽可能會生你們兩的氣啊。”哀家隻是恨鐵不成鋼啊。
??“孫兒就知道皇祖母心是最好的。”贏琛也接過她的話誇讚起太皇太後來。太皇太後被他這麽一誇，臉上的笑意又燦爛了幾分。
??見已經差不多了，贏琛才拱手又向太皇太後道，“皇祖母，孫兒突然想起宮外還有要事要處理。孫兒想帶素素出宮。皇祖母最好了，一定會答應的。”
??出宮，這麽晚了還出宮？
??恐怕宮外有要事要處理是假，真實目的是帶著素素出宮躲她啊。
??太皇太後眼底有一抹銳光轉瞬即逝的在眼底閃過，唇瓣輕輕抿緊，目光又在自從贏琛出現後就沒有開口說話的殷素素身上掃過，然後才幽幽道，“素素是你娘子，哀家一把老骨頭了，怎麽好意思攔著你們夫妻一起出宮啊。”
??贏琛假裝沒有聽出她語氣裏隱隱透出的不滿，笑著牽住殷素素的手，兩人又??的給太皇太後行了告退禮。
??等他們夫妻終於從太皇太後的寢宮走出後，跟在他們身後的吳嬤嬤才敢長呼一口氣，伸手拍了拍胸膛口，不停的給自己壓驚。
??想想剛才發生的事情，她心裏隻覺得一陣慶幸啊。慶幸晉王在太皇太後訓斥她家二小姐時就出現了。要不然太皇太後若是真的發起了脾氣，後果也不知道該有多可怕啊。
??殷素素也一身輕鬆了許多。
??可短暫的輕鬆後，等她再仰頭去看身邊站著的贏琛時，她的心弦又事緊緊的一繃，看向贏琛的目光幽靜深沉。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
??今夜她可以躲得開太皇太後對他的“安排”，那以後呢？
??寢宮裏，太皇太後在他們夫妻離開後，疲憊的坐於羅漢床上。她雙手撚著一串蜜蠟佛珠，闔著眼睛，默念了片刻的經書後，才讓她的心情終於又平複下來。
??高嬤嬤在邊上候著，等她把經書念好後，她端上一杯她最愛喝的峨眉雪芽送到她跟前。
??太皇太後端起那杯茶，輕抿了幾口才問道，“今晚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高嬤嬤臉色馬上遲疑起來了，斷斷續續的說著，“啟稟太皇太後，那邊沒成。聽說她們剛靠近晉王爺，就被晉王爺罵了。後來晉王爺還把她們兩人綁了……並且讓人送回來了！”
??太皇太後眼皮重重一跳，心裏一歎息，再也沒有喝茶的興致了。
??將手上的茶杯放下，她擰著眉頭，伸手揉著太陽穴，語氣滿是惆悵，“高嬤嬤啊，哀家不是危言聳聽。哀家活了這麽多的歲數，還沒有見過一個男人一輩子隻鍾情於一個女人的。
??別看琛兒現在事事都寵著素素啊，可時間長了，琛兒絕對不會隻守著素素這麽一朵嬌花的。
??唉，素素啊，真是不聽老人言，以後有他的虧要吃啊。”
??高嬤嬤聽了太皇太後的這番話，心情也是一沉。是啊，她跟著太皇太後幾十年，也見過了太多的大風大浪。客觀上來說，要讓一個男人一輩子隻守著一個女人，實在是為難男人了。
??晉王妃她，以後會有一段非常糟心的歲月等著她啊。
??高嬤嬤眼皮微微一闔，太皇太後已經疲憊的闔緊雙眸，兩個“過來人”不約而同的在心裏長歎了一口氣。
??在她們看來，她們似乎已經預見了一場悲劇在粉墨登場。她們心裏甚至都已經開始同情起這場杯具的犧牲者了。
??夜，不知什麽時候深沉起來了。
??回晉王府的路上，天空中已經有雨珠“劈裏啪啦”的砸下來了，打在馬車的車頂。雨聲驚醒了兩個已經睡著的小奶包。
??兩個小屁孩，一個是睜著烏黑水汪的大眼珠滴溜的對著殷素素甜甜大笑。一個是板著一張冷酷臉，用幽冷的目光與贏琛大眼瞪小眼，父子兩互相嫌棄。
??贏琛抱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嫌棄的把兒子扔給了當娘的。他這個做父親的就抱起他的貼身小棉襖。
??看到自家老爹，本來就笑的燦爛的如一枝花的小棉襖，更是咧嘴“咯咯”大笑，兩隻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兒。
??有心想要逗殷素素開懷大笑，於是他借著兩個孩子說起話來，“素素，咱們的女兒以後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到時候追求她的年輕公子哥一定會排滿整個京都城。
??反之，咱們的兒子……這小屁孩啊，真是一點都不可愛。長得既不像你，又不像我。還整天板著一張棺材臉，活像是大家都欠了他銀子似的。不用說了，這個小孩子以後的前途一定是渺茫的，說不定連老婆都娶不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殷素素懷中的那個“小屁孩”聽懂了贏琛對他的詆毀還是恰巧發生。總之，贏琛剛把話說完，小屁孩揮舞著小胖手在嘴邊輕打了打哈欠，然後就是如殷素素平日裏翻白眼那般，也對贏琛翻了個嫌棄的白眼。
??贏琛恰好全程目睹了他翻的這個小白眼，發現自己被兒子鄙視了，他鬱悶極了。這個小屁孩皮癢了，竟然敢鄙視起自家當爹的。
??贏琛眯著眼向他的高冷兒子瞪了瞪。結果，換來的依舊是兒子嫌棄白眼。
??他再瞪，他再翻白眼。
??父子兩似乎已經互看對方不爽了。
??殷素素在邊上看著這一大一小的互動，隻覺得無語。好不容易馬車到了晉王府。為了不破壞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贏琛便讓奶娘把兩個孩子抱去歇息。
??他趁著殷素素沐浴時，褪去身上的衣服躺在衾被之下。等殷素素沐浴完畢，他就媚眼如絲的頻拋秋波給她。
??屋裏的燭光朦朧，他吃吃一笑，等不及殷素素走到他床邊就已經從床上跳起，撲向她。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後，兩人已經躺在鋪滿衾被的床榻上了。
??他吻著她的櫻唇，眼裏充滿渴望的委屈說道，“素素，今晚我可是有美人投懷送抱心裏還惦記著你呢。我這麽乖，你準備怎麽獎賞我啊？”
??殷素素被他吻的很快的就又癱成春水。她香肩半敞，櫻唇輕翹，一副任君采擷的媚態。贏琛***上來，抱著她就要攻城略地。
??“咚咚！”門口，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吳嬤嬤緊張的說話聲隔著門飄進來，“王爺、王妃，小世子不知怎麽的一直哭。老奴們怎麽安撫他，都不管用。老奴隻能把孩子抱來了。”
??一聽說孩子老是哭，癱在贏琛懷中的殷素素，身子一個激靈，整個人刹那間就清醒過來了。她將贏琛往邊上一推，自己穿著衣服急忙的走到門口。
??打開房門，吳嬤嬤焦急的將懷中抱著的孩子小心翼翼的送到殷素素懷中。說來也奇怪，本來哭的不停的孩子，一到殷素素懷中，一下子就不哭了。
??吳嬤嬤很納悶，“小世子平日裏可乖了，夜裏也很少哭鬧。怎麽今日突然反常起來了。”
??因為天色實在是不早了，殷素素便讓吳嬤嬤和奶娘們退下，今晚她自個兒帶著兒子。等好不容易把兒子哄睡了，之前和贏琛獨處時還興致勃勃的殷素素已經累的倒床就睡了，隻留下一臉哀怨的贏琛還有他那顆蠢蠢萌動的春心。
??他瞪了瞪已經睡著了兒子，都是這個小屁孩，要不是他突然插上一腳，他現在已經把素素給吃進肚子了。
??沒有能和素素一夜春宵，贏琛心裏委屈。但他在睡著時，還是習慣性的將素素緊緊的摟進懷中。仿佛隻有把她牢牢的圈進懷中，他的世界才完美。
??不一會兒，贏琛也睡著了。而在這一對夫妻睡著後，被贏琛稱為一點都不可愛的小屁孩也睜開了眼睛。他眨著一雙黑漉漉的眼珠兒嫌棄的看了看睡著的贏琛，那張冷酷的臉龐上嘴角輕揚，終於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那笑容分明就像是在告訴人，贏琛這個當爹的剛才竟然誣蔑他以後長大了覷不到老婆，那他就要攪了他和娘親的好事。
??哼哼，就是這麽的腹黑。
??冗長的一夜在晨曦的陽光刺破蒼穹時悄然退去。第二天早朝上，文武百官並列兩排整?的站著。贏焱這個小皇帝也被人請了出來，端坐在龍椅之上。
??有太監拿著明黃色的詔書，往高台上一站，緩緩的攤開書上的詔書，就高聲宣讀了起來。那份詔書是贏琛擬製的，贏焱被迫蓋章的。眼下，從太監嘴裏念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刺進贏焱的心髒。
??他一顆心，滿目蒼夷。
??留戀的目光一一的在朝中並列站著的文武百官身上掠過。他真的很想殺掉這些吃裏扒外的人。奈何，他現在隻是一個被廢了的皇帝而已。他的身份也從高高在上的天子，淪落成了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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