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殷雲嫣笑，殷素素就笑的比她更真誠。
??“大姐，素素真是個笨人。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回來了，就又把三妹妹給惹惱了，害的三妹妹都放狗咬我了。現在又是不懂事害的姨娘被狗給咬了。大姐姐，素素真的不是故意的……”殷雲嫣想把話題扯開，好給柳姨娘脫罪，往她偏不遂她的意，把話題再拉回來。
??果然，場中女眷聽殷素素說殷家三小姐放狗咬人的事情後，心裏對柳姨娘更加的鄙夷。這柳姨娘得多囂張啊，把自己女兒教得那般飛揚跋扈，竟然都敢放狗咬嫡女了。
??禮部尚書家的陳氏當年嫁給張大人時夫妻恩愛，後來也是在她懷孕時才被府中的丫鬟得了便宜爬上了她夫君的床。她最是看不慣不知廉恥爬男人床的女人了。而殷文弘當年本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要不是當時還是皇上太傅的蘇氏父親蘇太傅提拔，他根本不可能有今天。
??可這個薄情的男人還是在蘇氏懷孕時跟著柳姨娘顛龍倒鳳。柳姨娘出身其實也不錯，但下賤的她趁著人家正室懷孕爬上了殷文弘的床。說到底她也是個賤貨！
??現在看到柳姨娘竟然縱容女兒這樣欺負正室的嫡女，一時間百感交集，想到了自己家中的女兒。若是哪一天她這個母親不在了，她的女兒是不是也要過這種寄人籬下的生活。
??陳氏當即臉上就繃不住了，她上前幾步，走到殷素素身邊，一臉憐惜，“可憐的孩子，你娘親在天上一定會保佑你的！”
??殷素素聽她提到娘親兩個字，眼眶一紅，眼淚瞬間奔湧而出。陳氏見她哭得這般心酸，心下更是同情她。也恰好在此時，知道柳姨娘被狗咬的殷雲薇帶著人趕過來了。
??一看到殷素素，殷雲薇就馬上惡人先告狀，嗚嗚的向柳姨娘說道，“娘，二姐她罵你是賤人，我氣不過才放狗咬她的。今天這事情真的不怪我！”
??殷雲薇這樣說，殷素素抹著淚便開口向殷雲薇低頭道歉，“雲薇妹妹，都是我這個當二姐的不懂事才惹你不開心的。二姐在這裏跟你道一聲歉。咱們姐妹切勿因為今天的事情產生隔閡。”
??殷雲薇囂張跋扈，一過來就把所有的責任推給殷素素。殷素素委曲求全，不得已攬下所有的罪責。
??這兩廂一比較，場中女眷對殷素素就越發同情了，看向柳姨娘和殷雲薇的目光也就越發的不善了。
??殷雲嫣心裏罵了殷雲薇一聲蠢貨後，還是上前，一手牽著殷素素，一手牽住殷雲薇，臉上有笑意在蔓延，“都是自家姐妹，哪裏有什麽深仇大恨啊。我看啊，你們兩之間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給誤會了。雲薇啊，你是妹妹，怎麽可以任性和素素開玩笑呢。快，你先給素素道個歉吧。”
??都放狗咬人還說隻是開玩笑，這殷雲嫣也未免偏袒的太過赤裸了吧。殷素素心裏冷笑了笑，而殷雲薇也顯然沒有聽出殷雲嫣這個大姐對她的偏袒，她撅著嘴，一臉不高興的反駁，“大姐，是她先罵咱們娘賤的，我幹嘛要給她道歉啊。要道歉也是她先給我道歉！”
??“薇兒，你給我閉嘴！你大姐讓你給素素道歉，你就給乖乖道歉！”柳姨娘也被自己二女兒給氣到了，擔心她說出更過分的話，她隻能嚴厲的喝斥殷雲薇。
??先是被自己的大姐要求給殷素素道歉，再來又被自己的娘親喝斥，殷雲薇心下委屈至極，便就更加的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朝著殷素素就大吼，“你休想讓我向你道歉！”
??殷雲薇囂張的態度讓陳氏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陳氏一把將殷素素從殷雲嫣手裏拉過來，沉著臉問道，“殷二小姐，你這臉上是被誰打的？”
??殷素素抬頭目光飛快的往殷雲薇的方向看了一眼，爾後就迅速的垂眸，低低回答著，“是……是我這個當二姐的不懂事惹怒了三妹，所以……”
??後半句話她沒有說出口，但場中的女眷們誰也不是傻子。
??殷雲薇頤指氣使的對殷素素冷哼了哼，“誰讓你嘴賤罵我娘的。”
??陳氏將殷素素護在身後，抬頭看向柳姨娘，譏諷道，“柳姨娘，你倒是真會養女兒啊。瞧瞧你生的二女兒，這以後也不知道那個有福氣的公子能娶了你二女兒，想必做婆婆的肯定會多活好多歲的。”
??陳氏的身份地位不低，她這樣當麵數落柳姨娘，與陳氏交好的一些女眷也是紛紛讚同陳氏的說法。柳姨娘也實在是被二女兒的不爭氣給氣到了，再之今天能來殷府的這些女眷們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若是這個時候她還一味的偏袒自己的女兒，她這二女兒飛揚跋扈欺負嫡女的事情傳出去，以後還有誰會上門來求娶她啊。
??柳姨娘忍著身上的傷，走到殷雲薇麵前，二話不說，一個大耳光就扇過去，“姨娘平時是教你這麽的沒大沒小嗎？快給你二姐道歉！”
??一巴掌扇過來，殷雲薇臉上馬上就清晰的留下了一個巴掌印。柳姨娘看到那個巴掌印，心疼不已，也把今天這筆賬算在了殷素素身上，想著等把今天的賓客打發了，她一定要騰出手來好好的收拾殷素素。
??殷素素躲在陳氏身後，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裏，她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佞笑。這一巴掌才隻是剛開始而已，好戲還在後頭。
??殷雲薇捂著被打的臉頰，眼裏已經噙滿了眼淚，心裏更是把害她被打成這樣的殷素素給詛咒上了，柳姨娘讓她給殷素素道歉，她心裏哪裏甘心啊。
??殷素素飛快的瞥了一眼殷雲薇被打的臉頰，趕緊搶白的說道，“姨娘，三妹還小，不懂事是難免的。今天這事情要說起來也都是怪素素，素素如果不惹三妹生氣就好了。”話說到這裏，她又走到殷雲薇麵前，低垂著頭，主動的認錯，“雲薇妹妹，都是二姐不好。二姐這裏向你認錯了。咱們雲薇妹妹最是寬厚大量了，一定會原諒二姐的。”
??為了昭示自己認錯的決心，殷素素道完歉後還抽出她自己的手帕為殷雲薇拭淚。
??殷雲薇心裏厭惡殷素素的靠近，見她用一塊不是很幹淨的手帕為自己拭淚。她臉上立時就閃過一抹厭惡之色，雙手猛地一推，竟是用力的將殷素素推倒在地。“殷素素，你少在這裏惺惺作態了。剛才在那裏你罵我娘不知廉恥，現在竟然裝出這樣一副柔弱無辜的模樣。殷素素，你不要臉！”
??殷雲薇推得太過用力，殷素素腳下一踉蹌，整個身子就往地上一摔。綰發的發簪掉落在地，三千墨絲瞬間垂落下來，素白的衣服上也沾染了塵土，再配上她臉上留下的兩個清晰的巴掌印，這樣的她整個人顯得更加的楚楚可憐。
??可就是被殷雲薇欺負成這樣，她還隻是默默的從地上站起來，輕咬著下唇，忍著眼眶裏要流出來的眼淚安靜的站在一側，沒有抱怨沒有怪罪殷雲薇。
??陳氏看到這樣的一幕，同情心更是泛濫。她剛要張口再替殷素素說話，眾多女眷中卻是又走出了一個體態豐腴，保養極好的華貴婦人。那婦人扯著麵皮冷笑了笑，直接不客氣的就數落起柳姨娘來，“下賤女人養出的女兒果然和她母親一脈相承啊。殷尚書他是沒長眼了還是根本就不管自己嫡女的死活了。一個連自己後院都管不好的官員，他真的能幫到皇上分擔憂愁嗎？”
??說這話的婦人是禦史台王禦使的夫人。王禦使剛正不阿，當今皇上也對他極為器重。現在王夫人都站出來這般數落柳姨娘了，很可能明天皇上的案台上就會放上一張王禦使參奏殷文弘的奏折了。
??都被人指著鼻子罵了，加之柳姨娘也擔心影響到殷文弘的仕途生活，這次她又是一狠心，就對周圍的嬤嬤命令道，“把三小姐拉下去杖刑五下，哦不……杖刑十下！”
??柳姨娘都這般命令了，嬤嬤們哪裏還敢耽擱，上前隻能去拉殷雲薇了。殷雲薇養尊處優慣了，自小就被府中的人嬌寵著，她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恥辱啊。一被人扯下去，殷雲薇就又是哭又是鬧起來。最後沒辦法，嬤嬤們隻能往她嘴裏塞上一條汗巾才堵住了她的嘴。
??“啪啪”的杖刑聲傳來，柳姨娘心疼得整顆心都糾起來，恨不得替自己的二女兒受刑。眼角的餘光瞥見站在陳氏身後的殷素素，她眼底快速的閃過一抹陰翳，心裏暗自下定主意，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陳氏猶自覺得打得還不夠。不過，這畢竟是殷家內宅的事情，她也不能插手太多。但有一件事情她覺得自己是可以做到的。回去後，她一定會把今天在殷家的所見所聞告訴給其他人，讓外麵的人都知道殷府的柳姨娘是怎麽縱容自己女兒欺負嫡女的。
??可憐的，當著她們這些外人的麵殷雲薇就敢欺負嫡女。若是他們這些外人不在，這殷家人也不知道該怎麽欺負殷素素這個嫡女呢。
??殷雲嫣籠在袖子裏的手悄悄的握緊，她深知殷素素今天這麽一招苦肉計下來，已經引得了不少的同情。若是繼續讓她以苦情的形象示人，那以後她但凡出現個三長兩短，外頭的人都會懷疑是他們苛責了殷素素。
??好你個殷素素，太會動腦子了！
??殷雲嫣輕輕走到殷素素身邊，臉上又漾起溫柔的笑容來，“二妹妹，三妹她人小，還是有些不懂事。我這個做大姐的也替三妹再向你道個歉了。”
??她穿著梨花白素軟緞織錦褙子，淺青色百褶裙，相貌傾國傾城，舉止也是得體有度，讓人光是看著她便覺得賞心悅目。
??殷素素忙作出恭敬狀，連連道，“大姐言重了。三妹她年紀還小，平日裏也是這樣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我這個做二姐的自然要大量些多照顧她。”
??殷雲嫣出來做老好人，以示她的體貼溫柔，殷素素就有樣學樣，也把自己體貼大度的一麵亮出來。但同時也是在告訴場中的人殷雲薇平日裏就是這般的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
??殷雲嫣眼底閃過一抹銳光，但也隻是一瞬，之後她的目光就又恢複到了柔和，“二妹妹，你這次能平安回來，真是老天保佑了。不過你在外奔波這麽久，一定也是累了。這樣吧，姐姐先讓人帶你下去休息。”殷雲薇刁蠻任性，殷雲嫣卻總是表現出大方得體的姿態來，讓人馬上就將殷雲嫣和殷雲薇姐妹兩區分出來。
??殷素素幽幽的看了一眼殷雲嫣，從善如流的行了禮，“謝謝大姐的貼心安排，那素素就先下去休息了。”殷素素說著話，又非常乖巧的向場中的所有女眷都行了一禮。隨後才跟著殷雲嫣的丫鬟退下去。
??而在殷素素離開後，殷雲嫣柳姨娘母女兩就趁著眾人不注意時彼此交換了個眼色，母女兩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除掉殷素素的決心。
??殷素素一走，場中的許多女眷也便紛紛告辭離開。柳姨娘隻得賠笑奉承，可就是這樣，王禦使的夫人依舊決定回去後把自己所見所聞告訴給她當禦使的丈夫。
??好不容易的終於把所有的人都給送走，柳姨娘幾乎是在轉身之際就變了臉，貝齒咬得咯咯作響，問向自己的大女兒，“嫣兒，你說要怎麽處置那個小賤人！”
??殷雲嫣向柳姨娘露出一抹稍安勿躁的笑容來，然後才伸手挽過她的手，壓低聲音笑著道，“娘，你放心吧。殷素素這事情就交給我來辦。”
??看著大女兒臉上露出的自信笑容，柳姨娘臉上的陰霾瞬間消逝。她生的三個孩子中，大女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她這個做娘的還要聰明。要不然怎麽可能得到國都城那麽多人的喜愛。
??現在女兒說有辦法除掉那個小麻煩，她這個當娘親的自然是百分之百相信她了！
??心裏擔心的事情被放下了，她又心疼起被打的二女兒了。和大女兒又說了幾句話，她便趕緊的撇下大女兒去看二女兒的傷勢了。
??殷雲嫣剛目送柳姨娘離開，就瞥見了她的貼身丫鬟如畫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此刻已經站在她的身後了。
??“五皇子那裏，怎麽樣了？”
??如畫神情恭敬的上前，壓低聲音輕聲說道，“大小姐，五皇子身上的舊疾又犯了。老爺已經連忙讓人把五皇子送到清風院那裏休息了。現在宮中禦醫正在給五皇子診脈。六皇子也說會留在咱們府裏照顧五皇子呢。”
??殷雲嫣芙蓉麵上浮起了淡淡的憂愁，目光也不自覺的向水榭軒的方向遙望去。
??他，應該會沒事的！
??花園不遠處的一棵大榕樹上，此刻正有一個身形俊挺的男子斜靠在枝幹上，他一頭墨發半垂，一張俊逸無邊的臉龐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痞笑，嘴裏還叼著一根草標，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很顯然，剛才在花園裏發生的那一幕都被他看到了。
??女人之間的鬥爭他早就見慣不怪了。隻是，讓他頗感詫異的是他竟然會在這裏再重新遇到那夜那個被他救且調戲了一番的小姑娘啊。
??而且這小姑娘似乎還挺厲害的，一招苦肉計就讓敵人吃了癟。
??欠扁的勾了勾嘴角，他一雙灼亮的星眸微眯。
??有趣，真有趣！
??殷素素回到自己以前住的蘅蕪苑時，就看見自己的奶娘吳嬤嬤拖著病軀，倚在院子的一棵樹下默默哭著。
??才幾天沒有見，吳嬤嬤整個人卻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多歲一般。當殷素素突然的出現在她的麵前，她還以為她自己太過想念二小姐以至於出現了幻覺。
??“二小姐，你和夫人死得好慘啊。都怪老奴，老奴當時要是不生病就跟著你們上山燒香，這樣說不定還能保護你們。可現在你們都走了就留下老奴一個人。老奴對不起你們啊！”
??縱橫的老淚打濕了吳嬤嬤的臉，殷素素心中一酸。此時此刻，在這世上，她的親人僅剩下吳嬤嬤一人了。以後，等她報了仇，一定要讓吳嬤嬤好好的安享晚年。
??“嬤嬤，我沒有死！”殷素素走近吳嬤嬤，主動的蹲下身抱住吳嬤嬤。吳嬤嬤驚愕的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殷素素，深怕自己隻要一眨眼，麵前的人就會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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