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魏敏抓過他的手,安撫著,她能想到這個時候蔣家的平靜已經被完全的打破了,想來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而此時正如魏敏所想,蔣玉橫萬分震怒,鋪子裏的小二原本好奇地往外麵張望,見正經的主子怒氣衝衝地進來,趕緊低頭幹活,連大氣都不敢喘。直到進了裏間,才小聲地交頭接耳。


  ??蔣玉橫走進裏間,憤怒地將放在桌上精致地瓷器全部揮落在地,指著劉掌櫃的鼻子怒罵:“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我當初是怎麽囑咐你的?藥材的事必須萬分當心,隻有吃不死人的藥才敢摻假,藥性猛烈的要萬分慎重。還有你是怎麽看管存貨的,竟能讓人在眼皮子底下掉包,我真懷疑,是不是你自己有了別的心思?”


  ??蔣夫人被蔣玉橫眼底濃濃的懷疑給刺痛,此時的他像是一隻胡亂咬人的瘋狗,將她心底最後的一點期待都擊潰了,她氣得渾身直顫抖,卻還是咬牙說道:“玉橫,我弟弟在鋪子裏當了這麽多年的掌櫃,當初我向你舉薦他時就說過,他是個老實本分的人,一心一意地為蔣家辦事。你捫心自問,這幾年是不是如此?他要是貪婪,還能等到現在?我反倒覺得這事是有人故意做的,目的是想挑撥我們一家人之間的關係,你想家裏亂了,誰最得意高興?難不成你以為蔣蘭庭真的是回來認祖的?可別忘了,當年將他弄出江南的時候,他已經十二歲了。”


  ??蔣玉橫想到此也將自己的怒氣給收斂起來,倒是這個道理,他私底下讓人去查了這個孽障的底細,這幾年果真出息的很,小小年紀在各地擁有許多鋪子,氣勢比他還足。就算如此那又如何?隻要這個孽種敢碰蔣家……


  ??“話雖說是這個道理,但是你沒有證據光靠猜想,讓我怎麽相信?既然夫人這麽說,那麽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要是找不出和那個孽種之間有所關聯,可別怪我將所有的賬都算在你們頭上。”


  ??蔣玉橫照舊寒著一張臉冷哼一聲離開,蔣夫人看著竹門簾甩在牆上發出聲響,當即歪著身子坐在椅子裏,呆呆地說:“這是怎麽回事?看管庫房的人呢?怎麽說的?睜著兩隻眼睛是幹什麽吃的?”


  ??劉掌櫃抹去額上的汗,歎口氣說:“姐,我已經全部問過了,還把那兩天看守庫房的人給用了刑,那兩人什麽都沒說出來,顯然是真的不知情。我也是納悶了,難不成真的是有神**怪?姐,那年我就和你說,這賣假藥跟謀財害命一樣,是大大的缺德,讓你幫著勸勸姐夫,是你不聽,現在除了事兒了,又能怎麽辦?我瞅著咱們這鋪子怕是難有起色了,到時候姐夫再把所有的錯全扣在我頭上,我冤不冤?”


  ??蔣夫人揉著眉心,也是頭疼不已:“你當我是誰?蔣玉橫本就是個有主意的,他說什麽就是什麽,除了家裏那個老不死的,誰能拗過他的胳膊去?要不然,我也不用為自己打算了,實在是被逼的沒了辦法,不得已才……你派人去盯著蔣蘭庭,順便打聽打聽,他前陣子在外麵到底做什麽,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也許,他這次回來早已經想好要怎麽對付我們了。”


  ??劉掌櫃再怎麽木納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當年那事,如果要是狠下心來將這個大公子給弄死還好,現在人家卷土重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咬了咬牙說道:“姐,這陣子我倒是聽說了,這人現在可是能耐的很,城裏不少富家老爺與他來往的很是頻繁,你說他是不是想借這個機會入商會?”


  ??“我哪知道,反正你給我盯緊了,還有最近把你的尾巴給夾緊了,別讓蔣玉橫看出問題來,要是功虧一簣我可饒不了你。”


  ??“是,姐姐。”


  ??隻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藥材鋪子的事情才剛剛解決,蔣家的玉石鋪子也出了麻煩,這回可是城中一位大老爺家的夫人親自找上門來,說是當初花了兩萬兩定的一支金釵才帶了沒幾天,怎麽就變了樣子。誰知一看,隻見柄端應該是閃亮金色的地方卻變成一片黑色,用手一抹,金粉速速往下落,像是沾了層金粉。


  ??蔣玉橫昨兒徑直去了養在外麵的女人那裏,顛鸞倒鳳一整夜,這才消了火,誰知道才睡下不久,就被自己的親信給找了過來,聽過之後更是無半點睡意,趕忙穿好衣裳就往過走。


  ??隻是那臉色一副明顯縱欲過度的樣子,等在鋪子門口的夫人看了一眼便一臉嫌惡地看向別處,嘴裏悠悠說道:“蔣家兄弟,我本來也不想為了這麽個事來麻煩你,你和老爺還有生意上的往來,咱們又是這麽多年的交情。可是你說我花了這麽多銀子置辦來的首飾,最後卻成了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麽受得了?兄弟,你要是騙外地的人,我也不說什麽,你說你……”


  ??蔣玉橫接過來仔細端詳一陣,真的看不出有什麽不一樣來,蔣家的首飾鋪子雖然不是十分有名的,但也有自己的特色,並不容易模仿。他皺著眉頭讓匠人看了一眼,說是出自自己的手,但是他每一支都是真材實料,絕不敢做手腳。


  ??一邊是自己的好友而另一邊是自己最為器重的師傅,哪個都不是他能懷疑的,事情當真是陷入了僵局,他與家人能耍賴,與外人卻是不敢。做生意要是自己單打獨鬥,必定走不遠,所以他隻能賠著笑臉說:“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真是愧對嫂子,但是我這裏的首飾確實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絕不敢有所欺瞞。我讓匠人重新為嫂子打造一支新的可好?這一次待您親自查看過,再帶走如何?”


  ??這位夫人也不想鬧得太難看,她心裏雖然想說不想要了,可是顧著自家老爺的麵子,隻得勉強答應下來,但是對蔣家的東西卻帶著十分懷疑的態度。


  ??有句話說的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加上前一天才出了賣假藥的事情,這會兒又攤上了賣假首飾,真是讓人望而卻步,那些原本要進鋪子裏的人,見了這狀況,隻得從裏麵出來了。


  ??蔣玉橫真是又氣又恨,直罵自己近來怎麽這麽倒黴,如果說昨天是有人陷害,那今天這事又是怎麽回事?那家可是城中出了名的大富貴人家,要不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肯定不會找上門來。


  ??誰知道這事還沒完,他一手經營起來的許多鋪子全都接二連三地出了事情,將他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短短幾天他就愁的脫了人形。


  ??蔣老夫人也跟著愁,當年她可是嚐過那憋屈日子的,受盡別人的冷眼和嘲諷,她再不想從高處掉下來,看著自己的兒子說:“不管多難,這一次你都得想辦法挺過去,哪怕就是做賠本的買賣都得將客人拉回來。口碑要是再這麽壞下去,咱們家的好日子可真是就到頭了,你知道了嗎?”


  ??蔣玉橫怎麽能不知道這個理,他心裏越發的懷疑,夫人說的話也許是真的。如果第一次他半信半疑,第二次完全不信,可是之後的事情卻越發的像是有人安排好的,目的就是為了摧毀蔣家。這個混賬東西!

  ??他抬頭問道:“這兩天蔣蘭庭再做什麽?”


  ??老夫人身邊的婆子站出來說道:“回爺的話,大少爺除了一天未回來過夜,這幾天都在府裏待著,品茶讀書很自得,府裏的事情他好像並不清楚。”


  ??蔣玉橫這才想起什麽,疑惑地問道:“這兩天怎麽不見魏小姐過來?”


  ??婆子抿嘴說道:“爺還不知道呢,魏小姐早搬出府去住了,大少爺過來說了聲,說是魏家酒樓裏的事情多,小姐抽不開身,得去管著。”


  ??蔣玉橫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起來,他對蔣蘭庭的怨恨越發的多起來,這小子也不知道是誰的種,小小年紀竟然這麽多的心眼,真是讓人生厭恨。


  ??“不是說讓人往過送吃的?怎麽人還好端端地?你們到底是怎麽當差的?”


  ??婆子不好說,支吾一陣,還是蔣老夫人攔下來,說道:“你別為難她,這與她有什麽關係?得問你那個好媳婦,花的穿的吃的,樣樣都不少,偏生辦事的時候就不成了,真是個廢物。”


  ??蔣玉橫說起自己那位夫人也是一陣煩亂,當初是自己鬧著要娶進來的,倒不好在母親麵前說她的不是,但是心裏卻是十分不滿意的。


  ??“娘,她是笨了些,等我回去了再好好的說說她,再想想別的法子。倒是您也別太放在心上,還是護著自己的身體最重要啊。”


  ??蔣老夫人臉上這才見了些笑意:“還用你說?咱們家的日子越來越好過了,我可是舍不得死。得了,你也別管我了,我知道分寸的。趕緊回去和你媳婦好好商量去,這個孽種得早點想辦法收拾了才好。既然外麵的人都知道他是咱們家的,他要是死了,那麽大的家業還不是咱們的?到時候給他備副好棺材,也算是感激他對咱們還有點用。”


  ??蔣玉橫應過後,快步離開老夫人的院子,回到自己屋,見夫人正在看孩子練字,坐下來說:“蘭舟,你先回你自己院子裏去,我和你娘還有事情要商量。”


  ??蔣夫人等兒子出去後抬眼看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說:“你還有什麽事情要和我商量?”


  ??蔣玉橫難得笑了笑:“咱們兩口子說個話還得這麽劍拔弩張?也不怕被別人笑話了。我前陣子忙的昏天黑地,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我現在覺得你說的很對,這背後的黑手就是那個孽障。他是留不得了,隻是當初說好由夫人往過送吃的,怎麽現在還沒動靜?”


  ??蔣夫人冷哼一聲:“咱們都當他是個糊塗的,卻不想不過是我們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你也不想想,如果他是個沒腦子的人,能會在這麽小的年紀就有這麽大的本事?他既然敢回來和你光明正大的硬碰硬,肯定是心裏已經做好了打算。我當然想他死,他不似就會來和我的兒子搶,可惜,我實在沒什麽辦法去動他。當初我送過去的糕點,被那位魏小姐拿著喂了蘭舟的狗,前兩天那狗反倒丟了性命。你怎麽想?你還覺得這是偶然?”


  ??蔣玉橫的眉頭這個時候緊緊地攢起,再難以舒展,而一旁的蔣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深:“京城裏的何等爭鬥,想來比你我所見的還要慘烈,別看那個丫頭年紀小,想來見過的事情一點都不比你我少,咱們的心思連她瞞不過,更何況是蔣蘭庭呢?你也別想著往吃的裏麵投毒這種笑掉大牙的手段了。我明白告訴你,他也不過是回來睡個覺,一日三餐他都會出去和他的心上人一塊吃。想毒死他,你做夢。”


  ??蔣玉橫在聽到那句心上人時,臉色微不可查地變得僵硬起來,那也是他的心頭好,心心念念這麽久都沒個機會套近乎,反倒是和自己仇人一樣的人竟能天天陪伴在身邊,讓他如何不嫉妒?對於夫人的冷嘲熱諷,他倒是不會放在心上,這天底下的男人,沒有誰不貪戀美色,恨不得能學三國時的曹操那樣修個銅雀台,將天下間最美的女人全都關在裏麵。


  ??蔣夫人對眼前這個人真的是萬分的失望,但是她無暇顧及,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趕緊將大局穩下來,如果蔣玉橫不把眼前的這些爛攤子給收拾好,她就沒法做那最後的黃雀,所以她說道:“要我說,也不是全然沒辦法。既然我們都知道他的軟肋是什麽,那就不妨來用一用,隻要把先後順序給弄明白了,這樣就再沒人能將所有的問題都歸罪在我們頭上。”


  ??蔣玉橫頓時來了興趣,往夫人身邊坐了坐,笑道:“夫人有什麽高見,倒是說來聽聽。”


  ??蔣夫人正色說道:“蔣蘭庭若是獨自一人回來,隻怕就沒這麽多的顧忌了。你還記得前幾個月從北疆回來的人給咱們帶的話嗎?他的本意是壓根不會跟我們有半點客氣,興許會一口氣就將咱們給一鍋端了。但是現在,他身邊有魏家的那個丫頭,所以事事辦得小心翼翼,這說明什麽?魏家的那個丫頭就是他的軟肋,我們可以借魏小姐的手將他給殺了,到時候隻說是附近未被招安的土匪所為,你想這辦法豈不是比下毒殺他給簡單些?”


  ??蔣玉橫隻覺得眼前瞬時豁然開朗,忍不住誇讚道:“還是夫人的點子好,以前倒是沒看出來,夫人竟然還有這等本事,如此我便讓人照著夫人的話去做。”說完又狀似感慨地說道:“夫人若是男子,想來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過這天底下有野心的女人也不少。”


  ??蔣夫人頓時變得警惕,沉聲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如此看來我為你出謀劃策是錯了,竟讓你以為我是居心叵測之人,倒不如我一番沉默的才好。”


  ??蔣玉橫站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大笑:“是我說話不對,夫人莫要惱火,我知錯了,這就和夫人陪個不是,還請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人很快出去了,蔣夫人看著那個背影消失的方向,嘴角勾出一抹笑,可是心裏卻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看不清楚這個男人了,她不知道他的話裏是否還藏著別的意思,如果被他知道,他會不會在對付完蔣蘭庭的時候就回來收拾自己?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她現在就必須開始考慮自己的出路。隻有成功,她才能站在這裏,不然,也許過不了多久,外麵的那個也許就會代替了她進來蔣府。


  ??她不是個睜眼瞎,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到底說過什麽她都聽在耳朵裏,當初不以為然,是因為事情還沒有變的太沒有辦法挽回,而現在卻不一樣了,她不能落於下風。蔣家的這個老太太肯定會把自己再度當傻子捉弄,她其實一點都不想和魏家的那個丫頭見麵,聰明的人她向來不像招惹。如果魏敏能跟著蔣蘭庭一起死了……好像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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