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野種
秦元弋一笑,那雙綠豆小眼立刻眯縫得沒了,兩頰上的橫肉一抖一抖的,看起來有點嚇人。
沈玥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但秦元弋給她的第一印象實在太差,她忍著惡心,碰上了他的手。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她強笑著,說著違心的話。
然而正當她準備收回手時,秦元弋用力地將她的手握住,還不知廉恥地摸了一把。
他掌心黏膩的汗全都抹到了她的手上,沈玥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偏偏當著眾人的麵又不好發作。
幸好秦元弋還有點分寸,沒有騷擾她太久,隻猥瑣地笑一笑,就放開了她。
沈玥捏了捏拳頭,退到了遠離他的地方。
三樓的客房裏沒有椅子,一群人站著聊天終歸不方便,最後沈玥和沈瑤扶著謝鶯下了床,與秦文韜一家人坐到了一樓的客廳裏。
沈玥是最後一個落座的,因當時隻剩下秦元昭身邊的空位,她不得已坐了過去。
秦元弋見狀,想跟秦元昭換座,還沒起身,就被秦文韜一個眼神製住。
秦元弋悻悻地坐回去,隻那一雙眼睛,不住地往沈玥身上瞟。
他毫不遮掩的赤裸眼神讓沈玥如坐針氈。
她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莫非這回謝鶯給她找的老公不是秦元昭,而是秦元弋
可是秦元弋隻是秦文韜的侄子,分不到他的財產,而且看秦元弋的急色模樣,也不像是個有大出息的人。
謝鶯不至於大費周章地把她騙回來,讓她嫁一個對沈家沒有半分好處的人。
沈玥越想越困惑,腦袋也越來越疼。
秦元昭原本放鬆地靠在沙發靠背上,在某個時刻突然端正地坐好,恰好遮住了秦元弋放肆的視線。
“沈小姐目前在海市工作麽”他神態自然地與沈玥聊起了天,完全不顧他背後氣急敗壞的秦元弋。
沈玥察覺到了他的好意,衝他笑了笑,“對啊。海市的皇庭酒店,秦先生改天出差去海市,可以體驗一下。”
“一定。”秦元昭說。
“你們倆聊得挺投機的嘛。”秦文韜突然插進來,樂嗬嗬地說:“果然年輕人還是跟年輕人更有話說。”
謝鶯附和:“對呀我們這群老家夥要被嫌棄咯”
沈瑤連忙撒著嬌地抱住她:“才不會呢我永遠都不會嫌棄媽媽”
沈玥冷眼看著她們倆旁若無人地上演“母女情深”,內心平靜得沒有一絲波動。
秦文韜給秦元昭使了個眼色,秦元昭會意地開口:“久聞沈家大宅設計精妙,不知道我能否去參觀一下”
“當然可以”謝鶯爽快地答應,用下巴一指沈玥:“玥玥,你帶元昭隨便逛逛。”
沈玥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到名字。
她雖在沈家大宅生活了十多年,但活動範圍僅限於一樓客廳,以及三樓自己的房間。她對這棟房子的了解,遠不及家裏隨隨便便的一個傭人。
謝鶯這舉動怎麽看都帶著一分刻意。
“好啊。”沈玥欣然接受,“我們先去外麵看看吧。”
下午的陽光很強烈,暖暖地灑下來,緩解了幾分冬日的寒冷。
沈玥半眯著眼,陪秦元昭走了一小段路,突然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困了”秦元昭問。
“有點。”沈玥用指尖揩去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淚水,懶洋洋地在小道旁的長椅上坐下,目視著遠方說:“院子就這麽大,你自己逛,逛完了咱們就進去。”
秦元昭站在她身前,擋住了直射到她身上的陽光,將她困在一方陰影當中。
“你不陪我”他有些詫異,像是沒想明白為什麽屋內屋外沈玥的態度會相差這麽多。
“我跟你說實話吧秦先生。”沈玥微微勾唇,笑意卻未達被寒冰覆蓋的眼底,“我是被沈鑫從海市綁回來跟你相親的。我在海市已經結過一次婚,目前正在籌備自己的第二場婚禮。並且,我也不是謝鶯表姐的女兒,而是謝鶯和不知道哪裏的野男人生的野種。秦先生,你和你父親都被騙了。我不知道沈家和你們做了什麽樣的交易,但你們現在止損,還來得及。”
她不確定謝鶯的目的到底是不是這個,所以隻能竭盡所能地去破壞所有可能的計劃。
秦元昭好似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他愣愣地看著她,微微張開了嘴。
“這些事情,我都是第一次聽說。”他喃喃地說。
“吃一塹,長一智。”沈玥苦口婆心地勸,“以後離沈家的人遠一點,最好是不要跟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否則遲早被坑死。”
“可是”秦元昭在她的身旁坐下,好奇地問:“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你就不怕沈家的人對你不利”
“因為你是個好人啊”沈玥笑,雙眸裏盛滿了陽光,燦爛得有些晃眼。
秦元昭看得呆住了。
“你剛剛幫了我,所以我也幫你一把。當然”沈玥坦坦蕩蕩:“這也是在幫我自己。”
秦元昭逐漸回神。
他苦笑:“這一樁婚事,怕是我們都阻止不了。”
“為什麽”沈玥差點一個鯉魚打挺從長椅上彈起來,“隻要你把這些都告訴你爸爸,他不就會取消合作了嗎”
“如沈家一樣,秦家內部,也有很多的秘密。”秦元昭將雙手撐在身後,仰頭望著天空,“不僅沈家需要秦家,秦家同樣也需要沈家。在這件事背後的,是雙方利益的交換,而聯姻,不過是讓這種利益交換能夠長久進行下去的保障。秦家不在意你的出身,隻要沈家承認你是沈家的人就夠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拖延結婚的時間。”
沈玥一下就泄了氣,同時又很後悔。
早知道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她還不如那天就跟許紹城去民政局把證給領了
雖然她跟許紹城也沒有感情基礎,但起碼她不用受製於沈家,成為被他們拿捏的棋子。
“還有幾點我需要提醒你的。”秦元昭偏過頭,認真地看著她,“第一,晚上鎖好門,盡量不要單獨出門;第二,在其他人麵前,我讓你做什麽,你都不要去做;給你吃的,你也不要吃。”
“你這是什麽意思”沈玥沒有聽懂。
秦元昭卻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他站起來抻了抻自己褲子上的褶皺,望著屋內的方向,說:“我們出來夠久的了,該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