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交醫藥費
他的視線甫一向下,就注意到了她胸口的酒漬。
“這是怎麽弄的”他問。
沈玥無意挑起事端,平靜地回答:“我把酒灑上去了。”
“怎麽這麽不小心”鄭英光皺起眉頭,替她將洗手間的門拉開,“那你趕緊去清理一下吧”
酒漬本就不好清洗,沈玥用清水打濕後搓了半天,胸口處仍是一片深紅。
她虛脫地坐在馬桶上,揉搓著酸痛的雙臂,一雙腳也因為站得太久而疼痛不已。
要不是擔心後麵還有人要用洗手間,她恨不得就在這裏坐到晚宴結束。
手機的鈴聲打破了她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片刻寧靜。
沈玥以為是許紹城在樓下沒找到她才打電話過來,急急忙忙地翻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卻是一個陌生的本地座機號碼。
她的第一反應是廣告推銷,可一般的廣告推銷沒有敬業到在下班時間還給人打電話。
沈玥猶豫了兩秒後選擇接起,電話那頭是一個溫柔的女聲:“請問是沈玥嗎”
“是。”
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對方又接著說:“我是人民醫院脊柱外科的護士,打電話給你呢是想跟你說一聲,你老公的醫藥費拖了好幾天沒交了,你趕緊過來給他交上,否則我們就要讓他離開醫院了。”
沈玥從沒在醫院留過自己的手機號碼,不用想,這電話肯定是趙建恒爸媽讓護士給她打的。
“不好意思啊護士,我跟趙建恒在辦離婚手續呢。醫藥費的事兒,你還是找他爸媽吧”
她才不會讓她那一對精於算計的前公婆如願。
他們倆不是沒有錢。
就算真的一點存款也沒有了,把趙建恒給他們買的那套房子賣掉還能換個大幾百萬。
這些錢給趙建恒交醫藥費綽綽有餘。
他們就是舍不得從自己的牙縫裏摳出肉來,就是一心想著來壓榨她。
“可是”護士有些為難,“我們現在找不到他的爸媽,隻能找你了。”
沈玥正準備掛電話的手頓住。
“什麽意思”她不解地問,“他爸媽不是一直住在醫院嗎”
“原本是住在醫院的,但是今天早上突然不見了。他們跟我說好今天會把醫藥費交齊的,結果我早上去查房,發現病房裏隻有趙建恒一個人了,他爸媽和他們的東西全都不見了。我按照他們留的電話打過去,也都關機了。我問趙建恒有沒有其他親友的聯係方式,他說沒有。剛剛打掃病房的阿姨從他的床頭櫃裏翻出一張紙片,上麵寫了你的號碼,看字跡應該是趙建恒的爸媽留下來的,我就試著打了一下,沒想到通了。”護士解釋說。
沈玥算是明白了,這就是趙建恒爸媽設下的一個套,專門用來坑她的。
“我能理解你的立場。”護士歎了口氣,“可趙建恒的醫藥費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我都被上頭問了好幾次了,今天不交齊的話,我都要跟著背責任不然,你還能聯係上趙建恒的其他親人嗎你讓他們今晚12點前務必來一趟醫院,把錢給交上。”
趙建恒的其他親人
也就一個趙建元。
她躺在人家的黑名單裏。
她突然想到:還有一個梅冰
她雖不知道趙建恒和梅冰到底發生了什麽,可他們倆的關係畢竟比她和趙建恒要更加的親密。
給趙建恒交醫藥費這種事,當然更應該落在梅冰的頭上。
“您先等一下吧,我找一下有沒有趙建恒其他親友的手機號。找到了的話,待會兒給您回電話過去,可以嗎”沈玥詢問護士的意見。
護士很勉強地應道:“那好吧,你盡量快一點哦”
沈玥自己沒有梅冰的聯係方式,但她的微信裏加了趙建恒的一群同事。
她給他們群發消息:“你們有梅冰的手機號嗎能給我發一下嗎”
有好幾個人給她回:“梅冰不是坐牢了嗎你還要她的手機號做什麽”
沈玥驚呆了。
她挑了一個相對熟悉一點兒的,問:“梅冰什麽時候坐的牢她犯了什麽事情”
對方“正在輸入”了好一陣,之後彈出來的是一條超長的信息:“就不久前的事兒你都不知道麽梅冰好像是流產以後得了抑鬱症還是躁鬱症吧,跟主管天天吵架,後來不知怎的鬧大了,居然開車把主管給撞了有人報了警,梅冰很快就被抓了。主管受了挺重的傷吧,前兩天我們部門同事一起去看過他一次,聽說都給撞成半身不遂了,後半輩子都隻能躺在床上”
沈玥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
“其實吧,我們好幾個同事都覺得挺對不起你的主管和梅冰的事兒,我們部門裏的人確實基本上都知道,但是大家都怕丟飯碗,就沒人敢跟你說。再之後就更沒臉跟你說了。剛好你今天主動找我,我就好好跟你道個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沈玥掃過這一大段,不管人家是不是真心,起碼能打這麽多字,也算有點誠意。
“沒事。”她回,“反正都已經過去了。”
而當初讓她不好過的那兩個人,如今都沒落到什麽好下場。
她再追究這些無關的人的責任,也沒什麽意思。
她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到底要不要去醫院給趙建恒把醫藥費交上。
他爸媽跑了,他弟弟聯係不上,梅冰又在坐牢。
她不可能讓他的朋友同事去湊錢給他交。
護士已經下了最後通牒:今天必須交錢,否則趙建恒就得出院。
以趙建恒那個身體情況,出院無異於等死。
她雖對趙建恒恨之入骨,但也不忍心真的眼睜睜地看著他死。
更何況葉行舟也說過,如果趙建恒死了,在財產分配方麵恐怕會產生更大的糾紛,官司會拖得更久。
幾相權衡之下,沈玥決定還是去一趟醫院,暫時保住他的命。
她給護士回了電話,通知她自己一會兒就過去。
護士十分高興,“好好好那我在護士站等你你到了直接過來找我”
沈玥拖著一雙酸軟的腿,邁著沉重的步子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她剛一出去,就被站在門外走廊上的男人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