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無意至死。
“我們很危險吧。”婉春莫名其妙的說。
陳朝歌抬眸看她一眼。
“大盜會害了我們的,木村被他潛入後就危險了。”
“不會。”陳朝歌冷冷道。
“什麽?”
任婉春再問話,陳朝歌都不開口。婉春沒有辦法。
陳朝歌就是這樣性子,婉春已經習以為常了,就是因為習慣,才帶來了這種悲痛。
悲痛,他人的悲痛。
“陳朝歌,你為什麽會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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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九,就是叫阿九,頂多加上爹的姓,叫李九。
我是鎮上的混混,很小的時候便是這樣了,也進過獄,也沒改。我父母不在後,得要生活,得要吃飽飯。我去當了衙役,一個賤籍,當上也容易。後來性子溫和許多了。
縣老爺派我們去抓賊。這是個大盜,兄弟們都很想立功。我也想,帶我們的阿年哥說了,抓到後請我們吃飯。可是我們知道,太難了。
為了醉生樓的美食,似乎可以拚一拚。
我們鎖定了木村。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大盜就在裏麵。阿年哥追他到木村時,外麵就被我們封鎖了。隻需要進去,挨家挨戶的排查。可是我們卻查不到,這小小的木村為什麽查不到?他被誰包庇了?
我們排查時遇到個怪家夥,人家喊他陳朝歌,是個文縐縐的名字。和阿年哥一樣文縐縐的,安年。
陳朝歌我們悄悄議論很久,就和我們都不同的。但是很討厭就是了。
我們排問時竟然那麽狂那麽拽。可惜阿年哥在這裏,要不然我定要給他些苦頭吃。
阿年倡導到什麽仁和對人?反正要讓他問陳朝歌,也是同樣問不出話,同樣崩潰。我們看著,都心裏暗笑。
幾天過去了,縣老爺給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沒有一點兒大盜的消息。我們要挨打的。十棍子下去,要在家躺大半個月,二十棍子下去腿就要殘廢,三十棍子,命都不要沒了。
我們要挨二十棍子。我很不願意。
頭領著我們幾乎日夜不分的排查,一遍一遍的問,永遠得到相似的回答。那個怪人也永遠操著漠然的神色,說不知道。
日子到了,我趴在案上。一些熟人兄弟拎起水火棍兒,要打在我身上。我向他們使個眼色,希望輕一些。上頭就傳來了冷冷的聲音:“再加十棍。”
好疼阿!疼不該是火辣辣的嗎?為什麽如此寒冷。直到渾身木木的,沒什麽感覺了,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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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春再見到阿年時嚇一跳。兩頰深陷,眼帶瘀青,臉色蒼白,活活像鬼。
“怎麽了。”
“阿九死了。”
婉春嚇一跳,感覺阿九品行不壞的,怎麽好好的人就死了。是不是衙役的工作太危險、太辛苦。
“抓不到賊。阿九的體質也太壞了。”阿年搖搖頭,從鎮上的早餐鋪子離開了。
這個消息使婉春一直打不起精神。
婉春渾渾噩噩地回家,或許是一種緣分,她在半道上遇到了陳朝歌。陳朝歌一身白衣,旁邊立著棕馬,兩者對比的那麽鮮明。棕馬正在吃草。
婉春訝異極了,停下牛車,跑過去看。她後脖子突然有些發涼,陳朝歌猛地抬頭瞪向她,她嚇得步子一頓。
她後麵走出來一個男人,裹在黑袍裏麵。她僵僵的看向黑袍男人,剛才,是不是他在自己脖子後麵。
男人陰森森地走向馬。他要騎馬走了。
婉春看著男人,腦中忽然明了什麽:“你是那個大盜,你是。”
男人瞟她一眼,騎上馬便走了,就算隔著麵紗,也能看見臉上的藐視。
婉春想追他,被陳朝歌攔住了。
“為什麽要保庇他。”
世界不是非黑皆白,事情也不是對錯分明。陳朝歌與他江湖上見過幾麵,欠過他人情,如今正好,趁此還了。陳朝歌很樂意如此,害死人他表示抱歉,也隻有抱歉了。
中午,集市熱鬧起來。大多是來買菜的。客棧的飯香飄出來,婉春吸吸鼻子,饞的很。她將早餐鋪子收拾好,便要回家去了。
回家途中逛逛集市,買了幾根豬骨頭。她要煮湯給穆白氏喝,穆白氏身子還沒好起來,她有些憂愁。
她又買了雞塊,籃子裏的東西多了,便有些沉了。來巡邏的阿年見到後,想幫著她提籃子:“婉春,讓我幫你吧。”
婉春見到他有些慌,下意識逃離:“不用了,我馬上走到牛車了。”
她慌慌的跑了,慌慌的回家了。
婉春先去房間看穆白氏,她好像在睡覺。這幾天她都是這樣,但婉春確定,她會好起來的。
婉春帶來一個很振奮的消息。
等她醒來再說,婉春去廚房煮飯。燒起鍋後,便要煮骨頭湯,這個要煮好長好長時間。煮到湯成了濃白色才行。婉春用另了一口鍋煮雞肉。
婉春本想雞塊煮好後再加入骨頭湯裏煮,但她改變主意了。她找了掛細麵條下入骨頭湯裏,這樣能吃飽。畢竟穆白氏餓了那麽多天。
香味兒很快飄出來。
婉春舀一碗細麵條湯給她,半路上遇見穆王氏。穆王氏瞧這是早等著了,眼巴巴這麵條湯,吸吸口水:“婉春,給我的呀。”
婉春隻好給她了,又進屋重新舀一碗。穆王氏屁顛屁顛兒跟她身後。
“呀,婉春,我說怎麽那麽香呢兒,原來用的骨頭湯。哎喲喂,還有雞塊呢。”穆王氏一筷子夾去,夾了兩三塊大的。婉春也懶得和她計較,問道:“手好了沒?可不可以做飯了。”
“當然可以了,你沒見我讓你大哥開始修灶房了。過幾天就可以讓小孩來吃飯,咦,讓陳朝歌通知一聲吧,別都不樂意來,白忙活了。”
婉春點頭,將飯舀後,要給穆白氏端去。
穆王氏知道是給誰做的飯,憤憤不平道:“怎麽她待遇那麽好?我受傷時卻沒這待遇?”
婉春微微一笑,故意道:“來弟不是一直伺候你了嗎?你有親生女兒,幹嘛還要用別人。”
當然是因為親生女兒使不動啊,穆王氏心裏呐喊。
婉春甩甩頭發,進東廂房去了。穆白氏已經醒來了,坐在床上,凝望著前方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