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數落。
穆來弟講完換她娘講,倆人誇張地講了半天,反正要求一個結果,讓李婉春吃不了兜著走。
常母卻道:“有什麽好鬧的?讓婉春把你半月的活計幹了,當作給你賠禮道歉。”
穆王氏呆住,自己的活計一向扔給她做,所以這算什麽賠禮道歉呢?這不是她理應做的嗎?
穆王氏表情太明顯,常母冷冷道:“你不願意嗎?”
穆王氏當然不願意,可不敢說,常母最厭人仵逆。她知道對上常母就如雞蛋碰石頭,但心中不甘,仍道:“娘,她這次能打我,下次就能打你,她已經不守規矩了,什麽都能幹出來。”
穆王氏知道常母最忌諱這點,故意道:而且我教導她就敢打我,你教導她,定也敢頂撞你。娘你還怎麽管這個家,還有什麽威信在,必須得壓一壓她。”
常母閉上眼,似是在思慮可行度。
穆白氏感覺不好,焦急道:“娘……”
無規矩不成方圓!
常母睜開眼,道:“對。”
穆王氏拍手叫道:“娘,你同意了,一定要懲罰她啊。”
常母下定決心,道:“讓她親自給你道歉,這幾月把家中大大小小的活幹了,就當是懲罰。如果婉春不服氣的話,過來找我說,我會教導她的。老二媳婦,去和她說一聲吧。”
穆白氏心裏難受,又不好說什麽,隻能應是。
穆王氏心底竊喜,雖想懲罰得更重一些,比如在這些基礎上夥食減半,挨頓家法,但知常母不會同意,隻好作罷。
吃驢肉並不是一下子宰殺,而是隻在身軀上挖一塊肉吃,待新肉生出後重新挖一塊吃,如此一直重複著,才能長久。
晚上吃飯時,常母宣布自己的判決,李婉春無任何表情,也算默認了。
穆王氏嘻嘻笑著:“婉春妹子一會兒還得去織布,道歉的事,明天再說吧,現在先吃飯,吃飯。”熱情洋溢地招呼眾人。
李婉春漠然地低頭吃飯。
婉春踩著紡車,吱吱呀呀地響。
她並不想去道歉,也不能。要不然這一巴掌立的威,就失去了作用。隻能先拖著,且拖著。
婉春轉悠指頭戒指,朝織出的布匹摸去。沒有複刻出來。雖在她意料之中,但也難免會失望。
戒指隻能複製農作物之類的,限製實在是大。要不然搞些銀子複製,立時就能發家致富,恢複自由身。不過有總比無強。
戒指儲存空間不知有沒有限製,這些都要今後才能得知。
紡車繼續響,婉春擦擦頭上汗,繼續踩著。深夜才能睡去,沾床立刻陷入夢鄉。
李婉春起個大早做飯。
缸裏的粟快見底了,粟便是小米,穆家主食。她舀上一勺,打量後覺得有些奇怪,卻又想不出來怎樣奇怪。
大鍋裏加水,放入粟,燒火。把冷的大盆窩窩頭放籠屜裏,等半個時辰後,粟粥和窩窩頭便煮好了。在這個時間中,開始炒菜。
依然是炒土豆,價廉,易儲存。她順便在後院摘了萵筍菜,去葉子,削掉皮,用刀切成薄片兒。綠色的通透薄片兒,盛在小盆裏,加入味精、鹽、香油等調料。端著盆子上下翻甩,讓調料分布均勻。
菜和窩窩頭端到飯桌上,李椀春叫眾人過來吃飯。
老大媳婦穆王氏率先出來,看一眼李婉春,去舀飯來。拿著窩窩頭坐飯桌上吃著。
常母懶於出去,讓李婉春端到房間裏。李婉春捧著燙極的碗送去,又分出一小碟兒菜和窩窩頭送去。她忙來忙去,伺候完常母才能吃飯。
飯桌上不見穆白氏和穆老爺子,估計端著飯去找人嘮嗑了。
李椀春吹著粟粥,穆王氏己吃完了一碗。她剔著牙看椀春,笑眯眯道:“椀春,給咱端茶倒歉吧!”
李婉春被噎一下,媽的,這是親人說的話嗎?在自己那個時代好歹要注意一下表麵功夫,這麽直接好嗎。
李婉春抿一口粥,慢吞吞道:“大姐,我這正吃飯呢,你說這種話,多幹擾人。再遲一會兒不行?又不是急著去幹活?”
穆王氏搶答道:“我確實是急著去幹活。”
“什麽!”李婉春震驚狀:“大姐,我這嫁來幾個月,可從沒見過你幹活呢。”
“你……”穆王氏大怒,但知道一人幹不過李婉春。狠狠擰下她的丈夫穆舞刀,穆舞刀罵咧道:“婆娘,你發什麽瘋。”
“你死人了,聽不到她說我什麽,還不快點說她幾句。”
穆舞刀揉著胳膊,在穆王氏眼神逼迫下對李婉春道:“婉春,以後說話好聽一點兒,叫聲大姐,倆人和和氣氣的,別總吵架。你昨晚打了你大姐,這說出去也不是回事啊,還不知怎麽讓外人看笑話。”
“你不問我打她的原因,你不問問她怎麽罵我?”
老三媳婦穆燕氏插嘴道:“且不說你話的真假。什麽原因,就能打人?還有沒有天理了。”
李婉春要張口分辯,穆燕氏又道:“女孩子家家莫要牙尖嘴利,惹夫家不喜。我可是真心為你好呀,怎麽就不識好人心呢。”
穆舞刀道:“對呀,婉春,我們是為你好。少說幾句,和你大姐道個歉。”
穆王氏見有人幫自己,得意道:“我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平白挨打,咋還不能受你道歉禮了。”
幾人圍著她一句接一句說著,她反而調整好心態,默默地大口喝粥。
他們數落地李婉春的不是,大致有n宗罪。
上次摔傷後竟然歇了三天才去地裏幹活,大夫都說了肉雖爛卻沒傷到骨頭,太過嬌氣。“婉春啊,你可要改的,如今有我們幫襯著你,等你當了娘,照顧一家子,可怎麽辦呢?”
再上次,農忙時分,不過在地裏彎了一天的腰,夜裏卻就病了,要不是早上有穆王氏催著,太陽照到屁股都不起來,別說起床煮飯了,太過懶惰。“婉春啊!你可要改的,如今有我們體諒你,要是將來你當了廚娘奶媽,到主子家幹不好活,可怎麽辦呢?”
還有最近的一次,不過中暑後落了水,再醒來就裝做不認識的人了,跟傻了似的,如今才好一些,太過孱弱。“婉春啊!你可要改的,想借病偷奸耍萬萬不能,要是將來……”
婉春將筷子伸回,喝光最後一口粥,長長吐了口氣。
香噴噴的一盆土豆,比往自己隻能吃上幾口,而如今,趁他們說話之際,全進自己肚子裏了。椀春露出滿意笑容,端起碗和空盆道:“我去刷鍋了。”
眾人如夢初醒,悵惘地端碗吃飯,這才發現麵前隻剩可憐的萵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