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燈如晝
蘇玹想了會兒，最後還是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
現在他們最主要的事情還是在別的地方啊。
“雲重回來了嗎？”
“還沒呢，現在才申時左右，他最近一般都是得在戌初才會回來。”
“那明瀟院和紫蘿齋那邊呢，有什麽動靜？”
青蕪回答道：“這兩處倒是有些收獲，果然就如姑娘之前猜測的那般，紫蘿齋裏最近一直都有斷斷續續的箱籠送到明瀟院去。”
“我們的人雖然不能靠近，可從外麵一處最高的假山上望進去，隱隱約約是能看見裏麵都已經堆在院子裏的行裝了。”
蘇玹了然，看來還真被她猜中了。
蘇李氏和蘇姝他們已經在收點行裝，看來不久後他們也能被送至江東。
可到現在為止，卻沒有一個人來通知過她此事。
看樣子蘇遠和蘇李氏果然是沒想過帶她一起走啊。
蘇玹想笑，可最後卻發現笑不出來，脖子眼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般，對蘇遠她是一點期望都沒抱過的。
但在這生死之際，從頭到尾都沒人想過要來知會她一聲，不為了蘇遠和蘇李氏，蘇玹都覺得心裏堵著團棉花似的難過。
看來她還是修行未到家啊，居然還會為了這種事情而影響心緒，可真是要不得。
嘴角勾起，輕輕的笑了笑，蘇玹就抬眸看著青蕪又問道：“那紫川齋和霜舟榭那邊的情況呢？”
青蕪道：“紫川齋也和紫蘿齋一樣，倒是白姨娘那邊還沒什麽動靜，但白姨娘畢竟可以自由經過前院，而那邊我們就不夠人手一直監視著了。”
“霜舟榭那邊隻要盯緊內院這邊就行，外院我們畢竟還是鞭長莫及，就不用管了。”
蘇玹在外院的人手原來就隻有雲重一個。
後來還是雲重自己有能力，又收了幾個孩子在他身邊為他辦事，這才稍稍好了一些。
可盡管如此，外院的事情蘇玹還是不怎麽能顧忌得到的。
此時也隻能撿著最重要的事先處理了。
“繼續盯著明瀟院和紫蘿齋那邊，有什麽變化就趕緊來報。胡纓，我讓你去賣的東西怎麽樣了？”
胡纓連忙道：“都按照姑娘你吩咐的辦妥了，可那麽好的簪子就這樣賤賣了有點可惜。”聲音越說越小，但終歸是把話都給說完了。
蘇玹也聽出了她話裏的可惜之意，於是就笑著搖頭道：“不可信的，接下來你就會明白了。”
亂世裏金銀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稻城裏曾經一鬥米換一件幾千斤的瓷器之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趁著現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還在半信半疑時，蘇玹先下手為強把幾支不錯的寶石簪子賣了換糧，是經驗之舉啊。
這些事青蕪就明白的很了。
稍後再像胡纓細細的解釋過後，胡纓也就明白了。
但此時蘇玹卻沒多說，青蕪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問，“姑娘，這麽一來，難不成我們是不走了嗎？”
又是屯糧又是讓雲重別再找他的那些江湖朋友，反而到人牙子處去尋些拖家帶口的青壯，姑娘這難不成是不想著逃跑，反而想留下不成嗎？
胡纓可被青蕪這一問給嚇到了。
她一會兒看看青蕪，一會兒又看看緘默不言的蘇玹，小臉慢慢地就白了。
“姑娘，不、不會吧。”
後蜀大軍連破薊城和雄門關，雲中城現下估計情況也不樂觀。
在這樣如狼似虎的敵軍襲來時，不想著跑，反而想著留下？
胡纓突然就覺得眼前一片模糊。
隻是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保持著困惑，蘇玹和寧毓還禮，然後便與他們分別，向著碧漱院走去，而等兩撥人走遠後，寧毓就立刻大喘氣了起來，看得蘇玹好笑。
“怎麽，你四哥哥訓斥你了？”
“那還用說嗎，今天也真是不巧。唉，我最近實在是太倒黴了。”
“還不是你自己鬧的，吸取教訓吧，寧二姑娘，下次再遇見宋七公子，還請你別又一腦門子的衝動，揮著木枝就又衝上去。”
“我盡量吧。”
“什麽？”蘇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這是還挨罵挨得不夠呀。
“你別這麽看著我，你當我沒努力過呀？可就是不行，我能有什麽辦法。”
寧毓表示她也很絕望啊。
但事實就是這樣，她一對著宋嵐就是比較容易被惹得怒發衝冠、理智全無，這真的很讓人無奈啊。
蘇玹見她這個模樣，也沒了辦法，尤其寧毓還是沒開竅的狀態，有些事她不懂，別人就更拿不準了，蘇玹也不敢亂下藥，隻能在旁邊跟著一起歎氣了。
兩人居然就這樣一路歎氣的回了碧漱院，之後梳洗更衣不提。
蘇玹拿了書半躺到床榻上。
寧毓則是在一邊翻來覆去地哀歎。
正在焚香的問蓮見狀就好笑道：“姑娘，睡不著的話要不要進點銀蓮湯，安氣寧神。”
“不用了，這會兒你給我吃什麽我都睡不著的。”
寧毓有氣無力的說道。
蘇玹慢悠悠地翻過一頁書，“你四哥哥都已經訓過你了，這事應該就算翻篇了吧，你還擔心什麽。”
寧毓看她，“翻篇是翻篇了，可我現在心煩的也不是這個事了呀。”
翻書的手一頓，蘇玹回望向她，“你不會是在想蘇姝的事情吧？”
“當然就是這個啊。”寧毓氣呼呼的坐起身，“怎麽會是齊大哥哥啊，我就算想破了腦袋都想不通，齊家與你三妹妹有關係的人居然真是他，這還不如是齊二呢。”
蘇玹頓時無語。
寧毓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立刻改口，“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但反正你也還沒喜歡上他，有什麽關係。”
關係可大了！
瞪了寧毓一眼，蘇玹沒好氣道：“你能不能別亂點鴛鴦譜。”
“我就是實在氣不過才這麽隨口一說嘛，你自己想想啊，現在蘇姝來了這麽一出，我的大嫂嫂可怎麽辦？”
蘇玹忽地就笑了，合上書，看著寧毓，“齊大公子雖是在成婚之前就已經把姬妾都遣散了，可你安知他身邊還有沒有美俾？外麵又還有多少的紅顏知己？”
“說是三千溺水隻取一瓢。”
“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到底有多少，你怎隻那位大少奶奶到底在不在意？”
“毓姐兒，以後這些事你還是多看多聽，等真的了解後再下定論吧。”
世上被稱為神仙眷侶的人實在是太多，可等了解了內裏實情後，你才會發覺真相後是有多令人可笑的現實。
從稻城到上京不過才一年多的時間，但蘇玹卻已目睹不少這樣的事情。
以後說不定還有更多沒發現的會浮上台麵。
所以蘇玹現在再不輕易相信什麽世所不出的癡情故事了。
有些事情不等蓋上棺材那一瞬間，誰又能知道它的結果到底是什麽，蘇玹已經被顛覆過好幾次了。
此時她也不得不再給寧毓上一上警鍾，畢竟連她這樣冷心的人有時都還會被這樣的“癡情”給弄得唏噓不已，那就更別說是一向重情的寧毓了。
她要是遇見這樣的事，蘇玹都怕她會不會因此而鬱悶上好幾個月還不夠呢。
畢竟，現在也快差不多了。
“玹姐兒，你少胡說！”
隻見寧毓叉腰而起，無比肯定的道：“別人我不敢說，但大哥哥肯定不是那樣的人，他和大嫂嫂是真的恩愛有加。”
“哦，是嗎，那既然如此，你的那位齊大哥哥又怎麽會與蘇姝有關係的？”
寧毓身子一僵。
“雖說蘇姝可能是用了些手段，但有句話說的好啊，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的齊大哥哥要是沒有那意思，蘇姝難不成還能硬靠上去？怕她還沒近身呢，就已經被齊大公子身邊的暗衛給解決掉了吧。”
無論是齊煜還是齊二，他們身邊都無時無刻有著齊家死士的保護。
這事蘇玹知道，寧毓就更是再清楚不過了。
所以現下她就算臉都快憋得紫漲了，也半晌找不到一句話來反駁蘇玹。
但蘇玹還沒完呢。
隻聽她又繼續說道：“還有，我記得上次你和我也是這般斬釘截鐵的保證過，齊家與蘇姝有關係的人就算會是齊太傅也不可能是齊大公子吧，現在怎麽樣？”
嘭地一聲，寧毓直接倒回了床上，被子一拉一蓋，直接不想理蘇玹了。
屋內回歸安靜，蘇玹很是滿意的重新打開靜靜地翻閱，而另外一邊看得目瞪口呆的青蕪和問蓮卻是悄悄地退下了。
對上認真的蘇大姑娘，寧二姑娘可是完敗呀。
碧漱院總算是沉靜下來了，寧毓雖說是被蘇玹懟得狠了，可她神經是真的粗。
不出半個時辰居然就甜甜的睡過去了。
但另外一邊的朝夕閣裏，此時的宋嵐可就沒寧毓那麽好的待遇咯。
“你們倆這到底是要幹嘛。”
看著幾乎快把屋子堆滿的書冊，宋嵐頭皮發麻的看著齊二和寧歡，但齊二是壓根就沒搭理他，隻看著手中的冊子皺眉。
而寧歡則是還好心的回了他一句，“就像你看到的這樣，把二郎剛剛帶來的這些戰報都看了。”
宋嵐不可置信道：“這麽多，你們倆打算今晚就看完？”
寧歡頭也不抬的否認道：“不是我們倆，而是我們三個。”
“什麽！”宋嵐立刻拒絕，“我什麽時候答應過，你們想看就自己看吧，我先回去睡覺了，如果有什麽新情況你們再叫我好了。”
說著宋嵐就想走人，但寧歡可是直接坐在了他前麵，他想走人的話就得越過寧歡。
隻是寧歡哪會讓他走？
直接一扯就把他扯坐了下來，“看完再走，不然我就先幫你安排馬車回京。”
宋嵐吊兒郎當的笑容就這樣僵在了臉上。
能換換招嗎，老是用同一招，你不嫌煩我都嫌了。
宋嵐看著寧歡腹誹，但這些話他也就想想罷了，要真讓他說出口卻是不可能的，而且寧歡的回答不用他說，宋嵐自己也能猜得到。
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宋嵐被迫留了下來，而齊二從始至終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戰報上，並沒有關注過宋嵐和寧歡的對話。
而在這一晚，朝夕閣裏的燈火又是徹夜未眠，與前幾天幾乎是一模一樣，沒有變化。
黑夜過去，白天就會到來。
夏日裏天都亮得比較早，而且莊子上的鳥啼聲也比京城裏的更吵人一些。
寧毓轉了個身，用被子把頭蓋住，忍不住嘀嘀咕咕的抱怨起來，旁邊蘇玹也是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好吵啊！”這是蘇玹在累積了這幾天的經驗後得出的總結。
而事實也的確就是如此。
沒過多一會兒，旁邊就傳來平緩的呼吸聲，寧毓又睡著了，蘇玹卻就沒有這麽好的睡意了。
在左翻過來右轉過去後，蘇玹還是沒能再睡著，最後隻好看著床頂發呆，外麵的鳥啼聲是越來越清脆，院子裏漸漸也有了些輕微的聲音，應該是丫鬟們在灑掃了。
雖然她們動作已經很小心，可隻要仔細聽的話，還是聽得見的。
蘇玹就這樣在床上靜靜的躺了會兒，然後就起來了。
青蕪聽見動靜進來，見到蘇玹起身後便端了一碗溫水過來遞給她。
蘇玹喝了半碗後放下，主仆倆小聲說著話的去了旁邊耳房，青蕪服侍蘇玹梳洗後就到外間準備用早飯。
因為寧毓還沒起，所以蘇玹也沒讓青蕪去準備太豐盛的早膳。
就是一碗燕窩粥和幾碟小菜。
但就算這樣，她也沒吃多少便停筷了。
青蕪擔心的勸了會兒，蘇玹隻好又再吃了些，然後才到外麵去散步消食。
這會兒時辰還早，日頭也還不怎麽曬，蘇玹和青蕪就在花園裏多走了會兒，直到陽光漸漸炙熱後，她們才轉回了碧漱院，此時寧毓也已經起了。
“你今天又起這麽早啊。”
隻著一件天水碧絲萼梅刺繡常袍的寧毓，坐不成坐樣站不成站樣的歪在了炕上。
蘇玹斟了一碗茶輕抿，“用過早飯沒？”
寧毓點頭，“用過了，就在剛剛。”
“那你還窩在炕上幹嘛，還不出去走走。”
寧歡已經訓斥過寧毓了，所以前麵的事就算翻篇了，碧漱齋也總算解放。寧毓也不用再待在碧漱院足不出戶了。
像她這樣閑不住的人，不是早該到處蹦躂起來了嗎，怎麽還會窩在屋裏不出門。
寧毓卻是有氣無力的說道：“昨晚被某人氣到，沒睡好，現在覺得沒精神，不想出去。”
蘇玹抿了抿唇，輕笑道：“哦，原來是昨晚沒睡好啊，那真是難怪了，昨天青蕪她們連燈都還沒熄，我就見到有人睡得打呼嚕了，原來這還是沒睡好呢。”
“誒，誰打呼嚕了。”
“誰急著承認就是誰唄。”蘇玹端起茶碗來遙遙敬了寧毓一下，氣得她頓時就瞪圓了眼。
眼看她就要下榻衝過來給蘇玹一個虎撲時，蘇玹連忙就躲了過去，“別鬧了，趕緊起來。”
一隻腳已經踏下炕的寧毓愣了愣，“起來幹嘛，現在正是熱起來的時候，你不會是想這會兒出去玩吧？我可告訴你，天這麽熱，我不會去的哦。”
說完，寧毓又歪回了炕上，而且還把靠枕抱在了胸前，把堅決不在這個時候出門的意思表達得非常清楚。
蘇玹沒好氣的道：“誰要出去了，我是讓你起來，我們到院子裏去走走。”
寧毓驚訝道：“你不是才走回來嗎，怎麽又要去啊，你什麽時候這麽喜歡走路的，我怎麽不知道？”
“不是我喜歡走路，是你已經待在屋裏好幾天沒出去了，再這麽下去可不行。”
“等下次吧，我現在沒精神。”
“什麽沒精神啊，趕緊起來，別磨蹭。”蘇玹上去親自動手把寧毓給拉了起來，然後讓青蕪和問蓮幫忙，三人一起把寧毓給架出了屋外。
“陽光太刺眼啦！”寧毓趕忙抬手遮住眼睛，又想往屋子裏走去，但卻被蘇玹給扯了回來。
“刺眼是因為你太久沒在白天出來了，快點，我們下去走幾圈。”
不顧寧毓的反抗，蘇玹拉著她到了院子中踱步。
這會兒日頭雖然已經升高，可還不是最熱的時候，她們又專撿有樹蔭的地方走，所以也還好，不是太難以忍受，蘇玹和寧毓在院子裏轉了好幾圈後，幹脆就坐在廊下乘涼了。
青蕪和問蓮端上冰碗，蘇玹隻吃了小半碗，寧毓卻直接讓問蓮再端上三碗來。
蘇玹看得羨慕，但青蕪看得緊，她也隻能是暗歎一聲。
兩人在廊下坐了一會兒，等寧毓把冰碗都吃完後，她們才起身回屋。
此時陽光越來越炙熱，蘇玹二人也有些待不住，這會兒自然還是要回屋窩著才好。
寧毓是又爬回了炕上去，而蘇玹則是到書房去找了本書翻開慢慢看，兩人一東一西互不幹涉，時間慢慢溜走，等到午後，蘇玹和寧毓都有午歇的習慣。
於是二人又不約而同的回了裏屋準備午睡，見麵時寧毓問蘇玹，“你怎麽一有空就跑到書房去，看書看不膩啊。”
蘇玹瞥了她一眼，“書中自有黃金屋，這話你沒聽過嗎，誰會嫌黃金膩煩？”
寧毓回個白眼給她，說道：“這話就也你還會一直掛在嘴邊了，比起我四哥哥，我覺得你才更像個小書蟲，都恨不得一天到晚埋在書堆裏不出來了。”
“哪有那麽誇張。”
“哪沒有。”
寧毓翻了個身看著她，皺了皺鼻子道：“昨晚我娘親不也說了嗎，你和你大哥哥一樣，一樣的文采斐然、博古通今，果然是兄妹什麽的，誇了你好半晌呢。”
蘇玹卻道：“這樣的在我看來可算不上什麽誇獎，和蘇墨相像？嗬嗬，還是不用了。”敬謝不敏啊！
“說真的，你怎麽就這麽不喜歡你大哥哥呀，我覺得他無論是從哪方麵來說都很不錯……喂，你別這麽看著我，我現在對他可真的就隻剩下欣賞了，再沒別的。”
“諒你也不敢。”蘇玹瞪了她一眼，說道：“有蘇姝那麽能鬧幺蛾子的小姑子，我看你真是怎麽死都不知道。”
“你少扯到我身上，趕緊回答問題。”寧毓惱羞成怒的道。
“也不是不喜歡，隻是他的身份對於我來說有些太敏感了，就算他為人沒有什麽大錯的地方，可我也親近不起來。”
蘇墨不僅是蘇姝的嫡親兄長，更是蘇遠和蘇李氏的嫡子，麵對他時，蘇玹真的很難隻用單純的眼光看他。
所以其實他們最好的相處方式就是現在這樣。
不遠也不近，隻比陌生人更熟悉一些的相處方式，就是他們之間最適合的。
這些寧毓都知道，雖然蘇玹沒和她說父母真正的死因，可蘇玹與蘇遠、蘇李氏不和寧毓卻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再加上寧毓也親自領教過蘇李氏和蘇姝，所以這會兒自然明白蘇玹說的是什麽意思。
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沉默。
寧毓不好意思自己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就想開口說點別的緩解一下情況，但沒想到蘇玹卻搶在她的前麵開口了，“話說你能睡過去點嗎，我都快被你擠掉下去了。”
“你亂說，我哪有那麽胖，明明是你自己要待在那兒的，應該是你睡過來些，小心一會兒掉下榻去。”
好好的說著正事，沒兩句就又鬥起嘴來了。
此時正在屏風外說話的青蕪和問蓮聽見裏麵的動靜後就頓時麵麵相覷，無奈的搖頭失笑。
蘇玹和寧毓兩人鬧了一陣，然後外麵就漸漸聽不到她們說話的聲音，窗外金黃色的陽光燦爛的映照在了芭蕉葉上，把翠綠欲滴的葉子映照得更加油亮。
午後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事，蘇玹和寧毓一般都會睡上一個多時辰的午覺。
但今天剛好不巧，兩人才睡了半個時辰不到，就被人給打擾了，寧毓極不耐煩的聲音從捂著頭的被子裏傳出，“誰啊？”
問蓮小心翼翼道：“是宋七公子。”
“什麽？”寧毓刷地一下就坐了起來，“誰？”
“宋七公子。”蘇玹替問蓮回答，隨即她也有些煩躁的坐起身來，她是嗜睡的人，也有起床氣，這才躺下沒半個時辰就被吵醒，想想也知道會有多不愉快了。
“他怎麽會過來，不怕我四哥哥收拾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