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煙橫
“大姑娘。”
青蕪按著胸口還沒回過神來，院外卻就跑進一個婆子，高呼道：“將軍和大少爺回來了，讓大姑娘你到春凝院去見禮。”
蘇墨回來了。
青蕪一怔，剛剛才進書房的人卻已經又出來，蘇玹對那婆子回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梳妝更衣後就到。”
蘇玹的禁足早就解了。
她這麽沒精神，不過是懶怠慣了。
青蕪也不催促，二人不緊不慢的打理好後就向著春凝院而去。
“大姑娘？”
蘇玹在族內排行老二，可卻也是大房遺孤，一聲‘大姑娘’她早就習慣了。
可這從麵前臉生的小廝嘴裏喊出時，那撕心裂肺般的驚訝還是嚇得她腳步一頓，然後才繼續麵無表情的前進。
路過那小廝時，她停都沒停一下。
“咦，大姑娘怎麽不理我呀，難不成是你認錯人了？”
小廝撓著頭問他旁邊的人。
那人卻恨不得抽自己兩下，剛怎麽就那麽嘴欠要和他搭話，真是丟臉死了。
先不管外麵兩人的心情。
蘇玹進到春凝院後，第一眼就望見了敞屋內臨窗的少年。
蘇墨好像也就比她大了三、四歲吧？
今年都還沒行冠禮呢。
“二妹妹。”
“大哥。”
兩人遠遠各自見禮，然後……就沒然後了。
都不是話多的性格，現下白姨娘又在暖閣裏服侍蘇遠盥洗更衣，蘇姝則還在明瀟院陪著蘇李氏呢。
先前蘇墨一回來就已經征得蘇遠同意，去了一趟明瀟院。
蘇李氏抱著蘇墨哭得那就一個傷心。
委屈之意更是顯露無疑，要不是旁邊的蘇姝一直在勸慰安撫，蘇李氏直接就能哭死過去。
眼看情況越來越失控，最後蘇墨無語的被蘇姝給趕了出去。
“哥哥你就先到春凝院去候著吧，阿娘這兒有我，我會好好安撫的，反到是你在這裏還壞了事呢，趕緊走。”
蘇墨就這樣被趕到了春凝院來。
現下碰著同樣過來得稍早的蘇玹。
兩人頓時就尷尬了。
但比起蘇墨，蘇玹的尷尬卻又要更堅決一些。
她明顯是不願與蘇墨搭話的，在這尷尬的氣氛中，她硬是一直端著一盞鬆蒙，垂眸不語。
蘇墨輕輕偏頭望她。
就像之前蘇玹對青蕪說的那樣，他離家時，她還很小呢。那樣一個粉圓圓的小團子，一見到他就立刻轉身跑得遠遠的。
這麽多年，他對她最多最深刻的印象，便是那個小小的背影。
蘇玹對蘇墨不感興趣，可青蕪卻不同啊。
她站在蘇玹身後。
偷偷抬眼看他。
蘇墨不愧也是蘇家人，皮相實在是好，渺渺煙橫，春樹流紅。
年輕的少年兒郎隻一個抬眸，便簌盡風情。
青蕪受蘇玹美色荼毒已久，此時也不由感歎一聲。
我蘇家大郎真是好生出色！
青蕪一眼一眼地偷看著蘇墨，就和這房中其他的丫鬟一般無二，並不顯特別。
但當它落入了剛進來的蘇姝眼中時，一聲嗤笑就響起。
“大哥。”
“姝兒。”
蘇姝腳步輕快地直接走到蘇墨與蘇玹中間，隔斷了兩人的麵對麵，讓蘇墨隻能看到她一人。
“娘親呢？”蘇墨問。
“我已經伺候著娘親喝了一碗安神茶後先歇下了，她現在的身子可經不起大喜大悲。”蘇姝笑容隱沒，愁眉不展的說道。
早前蘇李氏與蘇墨母子相見時，已讓蘇墨心驚他母親的消瘦。
尤其剛剛母親在他懷中失聲痛哭時，那幾乎透骨的伶仃，更是讓他眼中煙華散盡。
蘇墨瞳色天生極深。
現下更是隱透流紅。
蘇姝一見忙就低頭錯開，心驚之於又想自己剛剛是不是太過了？
她哥哥什麽都好，就這一點，眸中一點煙霧繚繞散盡之後，那黑到隱隱發紅的冷色，實在是讓人不好消受。
最起碼，她就消受不了。
“你們都到了呀。”
“父親。”
“三叔父。”
“好了好了，都坐吧，難得你們兄妹齊聚，就不用多禮了。”
蘇墨回來，蘇遠實在是大喜，就連看見蘇玹時都是和顏悅色的。
蘇墨三人依言落座，蘇墨自然是坐在蘇遠下首第一個。
按照齒序，原本蘇玹就該坐第二個，但蘇姝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膩在胞兄身邊低聲耳語，此時她竟順勢就往旁邊坐去。
蘇玹微微一怔，可隨即麵色沉靜的就坐到了第三個。
此種情況明明有異，但現下屋中眾人卻都沒一個麵露奇色，似乎就隻蘇玹身後的青蕪是個異類。
她簡直快氣壞了。
平日裏也就算了，但蘇墨回來的現下，蘇姝竟然還更得意忘形，而其他人的漠視更是變本加厲。
就連離家求學多年的蘇墨，亦是如此。
他們表現的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青蕪氣結，蘇玹卻連丁點漣漪都懶得泛起。
白姨娘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燦爛，招呼著眾人就往花廳裏去。
“都什麽時辰了，將軍你也別忙著詢問大郎的課業，我們還是先去花廳裏用飯吧。我早讓人準備好了，再不過去，飯菜可都要涼了呢。”
“好，那就先過去吧。”
眾人移步花廳，蘇遠與蘇墨走在最前，一路上兩人還不停的交談著，看來是蘇遠仍在詢問著蘇墨些什麽，蘇墨的回答更是讓蘇遠滿意得大笑不止。
而之後就是白姨娘，蘇姝，以及最後的蘇玹和青蕪了。
“剛剛你在幹什麽？”
青蕪一驚，“奴婢沒幹什麽呀。”
“還沒幹什麽？”蘇玹輕聲笑道：“我看你剛剛偷瞄大哥哥時，口水都快掉下來了吧？”
“姑娘！”
青蕪大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