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春秋
小雨過後，原本燥熱的正午，涼快了不少。
??祭春神結束後，眾人紛紛快步趕回家中，更換那早已濕透的衣服。
??王老頭一把攔住了，準備離開的赭衣老人。“羅晨你先等等，秦先生那邊有事要找你。”赭衣老人看了眼王老頭，眼中神情有些複雜。
??“你就不要在這裏磨磨蹭蹭了，要是去晚了，讓秦先生一陣好等。因此錯過了某些天大的機緣，你到時候可別跑過來指著我鼻子，在那裏罵我。”王老頭見赭衣老人不動，伸出手拉了赭衣老人一把。
??“你先去學堂吧，跟秦先生說一聲，我回家換身衣服，就去學堂找他。最多盞茶的時間，還望他能夠理解。”話落，赭衣老人便轉身，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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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堂內，儒服男子坐在案前，手裏拿著聖人語錄。時不時一陣清風吹過，翻動書頁。
??儒服男子聚精會神，將外界的一切，都與自己隔離開。若此時有人，從學堂外朝裏看。會發現原本不大的學堂，此時宛若一方天地一般，看不著邊際。若再仔細看一眼，會發現那書上的聖人語錄，竟如活過來一般，離開了紙麵漂浮在儒服男子四周。
??此景，宛若仙人下凡。
??王老頭來到學堂，輕輕叩響學堂門。儒服男子輕輕放下手中的聖人語錄，起身向著門走去。
??“先生，羅晨那家夥，說得先回去換身衣服再來，最多盞茶功夫。絕不會讓先生您久等，還望先生能夠諒解。”王老頭看著開門的儒服男子，語氣誠懇還帶著一絲祈求的說道。
??“嗬嗬，你也不必如此。我秦春秋那是那種無理之人？”秦春秋右手一揮，王老頭身上那濕透的衣服，瞬間變幹。
??“神人？！秦先生果然是神人！”王老頭看著身上變幹的衣服，情緒極其激動。
??“先進來坐會兒吧，在這學堂門前站著也不是一回事。”秦春秋往左走了一步，讓出路來。
??“好！好！好！小老兒我今日有幸，見到真的神人，乃是我三生的福氣。”王老頭滿臉笑容，作揖鞠了一躬，便入了那學堂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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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堂內，秦春秋、羅晨、王老頭三人圍坐在案前。
??羅晨換下了原本的赭衣，穿了身與秦春秋相似的青白儒服。“不知今日，秦先生叫我來所為何事？”羅晨喝了口身前的香茗，緩緩放下茶杯說道。
??“自然是關於這甲子年的事情。”
??秦春秋麵帶笑容，看著羅晨和王老頭說道。二人聽著秦春秋的話，流露出了截然不同的兩種表情。羅晨麵色凝重，低著頭把玩著那青花茶杯。王老頭則是大喜，有些按耐不住想要去將王春拉來，以免王春錯過大機緣。
??“是你的就是你的，別人怎麽都搶不走。不是你的，就算去搶也不是你的。”秦春秋一眼看穿了王老頭，喝了一口香茗說道。
??“秦先生說的是，是小老兒我性急了。”王老頭連忙點頭。
??“那群老東西，怎麽會想著讓你來？”羅晨接過話，看著秦春秋問道。
??“聖人他們的安排，豈是我們這些讀書人所能揣測的。”秦春秋沒有直接回答。
??“讀書人？好一個讀書人！”羅晨拍案而起，震的杯中的香茗，灑滿了案麵。王老頭被身邊的羅晨給嚇了一跳，不過眨眼間他便回過神來，起身一把將羅晨給按了下來。
??“這裏是學堂！可不是你這個老家夥家中，對學堂不可如此無理！”一旁的秦春秋看著兩人，笑而不語。
??“你是不是要現在給我犯牛脾氣？羅晨，你要是現在給我犯牛脾氣，我立馬一腳把你給踹出學堂你信不信？”見羅晨依舊是那副要吃人的神情，王老頭直接一掌拍在羅晨腦袋上。
??羅晨看向王老頭，後者一副你要敢犯牛脾氣，我就算不要這幅老骨頭，也要一腳把你給踹出學堂的樣子。
??“剛剛是羅晨失禮了，還望秦先生不要怪罪。”羅晨閉眼順了口氣，作揖向秦春秋說道。
??秦春秋看著他那強忍下怒火的模樣，也有些感覺不可思議。
??“無妨，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揮了揮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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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施街街口，張求安看著身前的王春，顯得有些緊張。雖然王老頭曾說過，若是王春敢來找他報複，就讓他跟自己說，自己會幫他好好教訓教訓王春。
??可他也清楚，說是教訓，實則不過是用柳條，做做樣子隨意輕拍兩下罷了。
??“剛剛是我不對，是我做的太過分了，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剛剛對你所做之事。”王春彎腰說道。
??張求安被眼前這一幕，弄的有些蒙了。他腦海裏其實早已，想過各種可能。
??有王春直接一拳把自己打趴在地，有王春威脅自己把那碎銀交出來，不然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甚至是王春，一把抓起自己，丟到臥龍橋下，那龍須河中。
??不管是何種可能，張求安都覺得自己難逃一頓打。可現實卻讓他有些沒想到，那個除了殺人放火之外，壞事做盡的王春，竟然向自己彎腰道歉，希望自己能夠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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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談話，還請你回避一下。不會太久，請你先到那院中等候一會兒。”秦春秋看向王老頭，放下手中的青花茶杯說道。
??“好好好，我就先不打擾你們二人了。”王老頭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起身向著門外走去。離開前，他還不忘拍了羅晨一巴掌，惡狠狠地瞪了羅晨一眼，警告羅晨別給我犯牛脾氣。
??王老頭前腳剛剛踏出門，一陣不知從那裏來的風，便將門吹上。同時書上的聖人語錄，脫離紙麵漂浮於屋內。
??門後，自成一方小天地。
??“沒想到，沒想到。”秦春秋看著羅晨，強忍著笑意說道。
??“有話快說，有屁就放。別在這裏浪費我的時間，我對你們那所謂的計劃毫無興趣。”羅晨看著他那副模樣，也是沒好氣的說道。
??“這事，就算你沒有興趣，不想摻和也難了。”秦春秋收起笑容，歎了口氣說道。
??“難？我羅晨想做之事，沒人可以阻攔。可若是我不想做的事情，就算拿著刀斧架在我脖頸上，我也不會鬆口半分。”羅晨重重拍了一下身前的案。
??拍案聲剛響起，下一秒門外咚咚咚的敲門聲，在兩人耳邊響起。那聲音，在警告羅晨，讓他安分一點。
??“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看著吃癟的羅晨，秦春秋大笑道。
??“不扯那些了，今日叫你來，是為了洞天之事。”笑過之後，秦春秋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羅晨看他這幅模樣，也不自覺地正經起來。
??“怎麽三十六洞天又準備換主人了？想要我出山，幫你們這群酸儒搶幾個回來？”
??“那倒不至於，雖說如今我們讀書人，不如當初那般風光，但這三十六洞天之事，還不需要一個‘外人’幫忙。”外人兩字，秦春秋說的極為重。
??“那挺好的，我也省得想借口拒絕你這酸儒。”
??“可雖說不需要你幫，但有件事還是得要你出手。”秦春秋毫不在意，羅晨一口一個酸儒的叫著自己。
??“什麽事情？”羅晨看著秦春秋的表情，似乎隱約猜想到了，秦春秋叫自己來的目的。
??“這一次會有五座洞天從道河落下，好巧不巧的是，其中有一座洞天，落下的地方正好就是這裏。”秦春秋拿起茶杯，有些玩味的說道。
??“什麽意思？”羅晨愣了一下，隨即神情有些緊張的說道。
??“什麽意思你比我更清楚，這洞天落下後，就會降格為福地。下一甲子年，又會有新的洞天誕生，舊的洞天落下。”秦春秋喝了口香茗，潤了潤喉。
??“你是說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會來這地方？”羅晨變得警覺起來。
??“來肯定是會來的，如此大機緣，他們怎麽可能會就此放過？不過若是一般人就算了，就怕那群躲藏在黑暗中的醃臢之人。”此刻的秦春秋，整個人由內向外散發著殺氣，那與讀書人相背的殺氣。
??羅晨看著他，低頭不語。
??“洞天最早驚蟄，最遲穀雨就會落下。到時候整個村子，能否安然無恙，就得看你們能否做足準備了。做足了那就是一大機緣，若是沒有那便會成為那福地身下的石台。”
??兩人陷入沉默，盞茶過後羅晨開口道：“古榕怎麽樣？”
??羅晨沒接著秦春秋的話，反而轉頭提起了村口那顆古榕。
??“狀態尚可，可若光指望它，怕是有些困難。”
??“臥龍橋如何？”
??“中下，經曆的歲月太久了，隻怕是有心無力。”
??“龍須河？”
??“有真龍精元所化河神，自保尚可，可若想以此為憑，支撐那下落的洞天，隻怕是有些不自量力。”
??“乾元山？祖祠？那口井？”羅晨一口氣連說三處地方，速度是一個比一個快。
??“乾元山，有土地，可道行太淺，不足以支撐那洞天。若是把握住這一大機緣，或許能夠升格為山神。不過，前提是他能活下來。”
??“至於祖祠和那口井，倒是為數不多，能夠支撐那洞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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