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影族的抉擇
影詩與天翰飛告辭後，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隻是還未等她踏入大門，就見負責守衛在門外的一名影族修士突然湊到自己身旁，壓低聲音道：“族長，大長老回來了。”
“大長老？”
影詩頓時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對方口中的“大長老”指的是誰，瞳孔瞬間一縮。
不過，影詩臉上的異樣隻是持續了刹那，便又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隨即淡淡地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說罷，不等身旁的守衛反應，便邁步踏入了院門當中。
雖然青霄天的建築在此前的一戰中遭到了很多破壞，但因為天族有意將大荒州打造成攻打人族的大本營，所以還是及時進行了修繕的，而影詩畢竟是影族族長，名義上還是聯軍的副統帥，自然有著單獨的住處。
隻是天族與影族終究還隻是聯盟的關係，因此影詩挑選住處的時候特意遠離了天族的活動範圍，而且規格也略低於天翰飛所處的大殿，僅為一座環境清幽的院落罷了。
天族對於影族的“識趣”自然是相當滿意的，而影詩對自己的安排也相當滿意，因為這樣不僅僅可以避免與天族發生過多的糾纏，以至於到最後無法抽身，而且還能一定程度上隔絕天族的窺視，讓她獲得一個可以放心接待“貴客”的場所。
而這個“貴客”，就是指此時靜立在庭院中那株瓊花下“影族大長老”！
影詩望著那道沐浴在落花當中的身影，不自覺放緩了腳步，原本略顯複雜的心情也逐漸恢複了冷靜。
謝天生看到影詩後，嘴角微微浮現出一絲微笑，然後隨手將一隻飄蕩著花瓣的酒杯遞給身旁神色恭敬的影無顏，並轉身朝影詩拱手行了一禮。
“族長。”
“呃……嗯。”
影詩望著謝天生嘴邊的微笑，似乎是回憶起了某些不愉快的經曆，表情頓時凝固了一瞬，隨後才目光平靜地點了點頭，回了一禮道，“大長老客氣了。”
說罷，影詩放心雙手，狀似無意地掃了眼一旁的影無顏，而後者接到示意後，當即朝謝天生與影詩分別鞠了一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影詩注視著影無顏消失的方向，過了一會兒，才將視線移到謝天生那張陌生的臉孔上，語氣平靜地說道：“無顏的修為雖然不及無災，但有她戒備，想來短時間內應該沒有人能再接近這裏了。”
謝天生點了點頭，不在意地回道：“就這個方麵而言，我絕對相信影族的能力。”
“.……”
影詩再次一愣，過了一會兒，才吐出一口氣，目光閃爍地望著謝天生道，“雖然已經通過影無災的匯報知道了這件事，但是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聽意思，族長似乎並不希望我還活著？”
“我此前將令牌交給你，便是希望影族再也不會出現‘大長老’這種東西，自然不想再看到你出現在我麵前了。”
“哈。”
麵對影詩不加掩飾的“惡意”，謝天生隻是淡淡地輕笑了一聲，接著說道，“族長還少算了一方麵，那就是如果我真的消失了，影族就可以直接從這場戰爭中抽身而出，並擺脫‘間諜’的使命，以旁觀者的角度隨時做出更有利的抉擇了。”
“.……”
影詩沉默了片刻，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咬牙切齒的神色，朝謝天生惡狠狠地說道，“所以說，你為什麽就不肯死得徹底一點呢？
你現在好歹是影族的‘大長老’，為影族的未來犧牲也是應該的吧？”
“生死有命，我既然還活著，那麽自然表示現在還不到時候，況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謝天生’確實已經死了，而我現在的身份則是.……”
謝天生說著，突然停頓了一下，背負著雙手道，“王師。”
“王師？”
影詩眼神一凝，定定地注視了謝天生片刻，緩緩點頭道，“這麽說來，你是不打算幹涉影族的事情了？”
“有關影族的事情，我已經在此前的那份卷軸中都交代清楚了，現在自然沒必要再指手畫腳的必要了。”
謝天生回道，“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影族還無法處理後續的話，那麽這樣的影族似乎也沒有存續下去的希望了吧？”
“.……你說的沒錯，這是影族的未來，本來就該由我們自己去開拓。”
影詩的態度明顯緩和了許多，聞言附和了一句，隨後又沉聲道，“既然如此，那麽‘王師道友’這次前來找我，是有其他要事麽？”
影詩故意在“王師道友”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便是要提醒謝天生記住自己剛剛做出的承諾，不得幹涉影族接下來的安排。
謝天生雖然聽出了影詩的言外之意，但是並沒有作出任何反應，保持著臉上的微笑道：“我這次來確實是有另外的事情，或者該說是想向你詢問一條情報。”
影詩皺眉問道：“什麽情報？”
謝天生深深地看了眼影詩，語氣緩慢地說道：“我想知道.……除了三年前的那處通道外，還有沒有其他途徑可以進入火雲洞。”
“你想進火雲洞？”
影詩明顯大吃了一驚，不答反問道，“火雲洞不是已經毀了麽？為什麽你還要跑到那裏麵？”
說罷，影詩仿佛反應過來了什麽，瞳孔再次一震。
“難道說火雲洞還存在著探索的價值？”
謝天生見狀，語氣平靜地回道：“第一，我並不確定火雲洞有沒有徹底崩毀，所以才要向詢問你另外的入口，從而驗證這個推測。
第二，你隻需要將另外的入口位置告訴我就行了，如果火雲洞真的還有殘留的價值，我可以承諾事後與影族分享其中的收獲。”
影詩想了想，目光逐漸恢複了平靜，點頭道：“我確實還知道一條進入火雲洞的途徑，但至於是否準確無誤，就不能保證了。
畢竟影族內部從來都沒有關於火雲洞的直接記載，即便是上次那件事情，也是因為你跟淩翩鴻的出現，才找到了進入火雲洞的線索，所以我現在也隻能給你一個大概的猜測而已。”
因為已經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謝天生聞言隻是微微頷首，示意影詩繼續。
影詩見謝天生不在意，頓時暗鬆了口氣，接著說道：“另外，我隻能提供進入火雲洞的通道，如果跟之前一樣還需要‘鑰匙’的話，就需要你自己想辦法了。”
謝天生沒有再保持沉默，開口道：“這點就不用擔心，因為我已經找到進入火雲洞的其他‘鑰匙’了。”
“嗯？”
影詩驀然睜大了雙眼，但在看到謝天生似乎沒有解釋的意思後，也就放棄了探詢的打算，轉而說道，“如果這樣的話，那就沒問題了。”
說罷，影詩也不耽擱，當即就將自己推測出的另一條可能進入火雲洞的通道告訴了謝天生。
謝天生記下了影詩提供的地點，也沒有了繼續停留的打算，朝影詩點頭示意了一下，便準備離開了。
然而，就在他打算動身的刹那，身後又突然傳來了影詩的聲音。
“天族打算派人追殺神劍天的餘孽，不知道你對這件事情有沒有興趣？”
謝天生停下腳步，側頭望向影詩，微微皺起眉問道：“這件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麽？”
影詩看著謝天生的側臉，微笑著回道：“神劍天的餘孽自然跟你沒什麽關係，但是據我得到的情報，護送這群神劍天弟子前往落星州的隊伍中正好有兩名靈墟天的弟子，其中一名好像還是你的.……”
“靈墟天的事情，當然應該由靈墟天自己處理了。”
不等影詩說出有關蕭七的情報，謝天生就語氣平靜地打斷道，“就像我不會刻意阻止影族對人族的殺戮一樣，‘死去’的謝天生也不會再幹涉靈墟天的任何事情。”
話音剛落，謝天生便重新抬腳走出庭院，徹底消失在了影詩的視線當中。
“.……”
影詩默默地望著謝天生消失的方向，片刻後，突然露出了一絲發自真心的微笑，隨後緩緩收回視線，輕聲自語道，“嗬！有你這句話，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見死不救了啊！”
接著，影詩又回想起自己之前在與天翰飛碰麵時，從對方身後那塊屏風內察覺到的氣息，嘴角的弧度愈發明顯起來。
“畢竟是‘天族十王’，真要在對方眼皮下麵搞小動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可不想看到影族的戰力折損在這上麵。”
想到這裏，影詩抬起手掌，任由一片花瓣落在了掌心當中的通訊靈符上，然後又目送著靈符化為流光，飛向了名劍州的方向。
隨後，影詩直接反手握住那片殘留在掌中的花瓣，再次看向了空無一人的院門。
“雖然無法擺脫‘間諜’的身份，但是也不意味著影族就必須隻能在天族跟人族之間下注，而沒有其他選擇了啊！
終有一天，影族也要像這株花樹一樣，徹底站在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