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同歸於盡
施成周失神地望著眼前的景象，過了好一會兒，都沒能從仙道盟被劍席等“烏合之眾”擊敗的事實中回過神。
她現在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照目前的局勢來看，自己似乎是遲到了？
哪怕她為了代替展飛鵬赴死，強行將自己的修為提升到了洞天境，在仙道盟已經全麵崩潰的情況下，也做不了什麽了吧？
“我還以為來的會是展飛鵬，沒想到最後竟然還是隻有你一個人來了啊。”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瞬間將施成周從失神當中喚醒了過來。
施成周驀然抬頭，望著來到身前的那道人影，眼中不由露出了一絲驚慌之色：“謝天生！”
“嗯？”
謝天生眉頭微微一皺，目光平靜地看了眼施成周。
“.……”
施成周直視著謝天生那雙漠然的眼神，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了一股恐怖的寒意，藏在袖子當中的手掌下意識地握住一柄匕首，瞬間做好了以命相搏的準備。
“這或許是個機會？”
施成周一邊借助身體的顫抖隱藏著自己的小動作，一邊維持臉上的緊張之色，同時又緊盯著謝天生，恰到好處地展現出一絲憤怒、不屈、堅決等情緒夾雜在一起的複雜表情。
“隻要能在這裏解決掉對方，展師兄就不會再因為報仇而出現危險了！”
然而，施成周也知道自己可能隻有一次機會，所以在沒有絕對的把握前，還不能輕舉妄動。
謝天生並沒有在意施成周的小動作，也沒有直接動手的意思，而是淡淡地問道：“展飛鵬已經宣布將我趕出靈墟天了麽？”
施成周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表情複雜地朝謝天生拱手行了一禮，道：“弟子施成周，見過師叔。”
隨即，施成周突然自袖子抽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了謝天生的胸膛。
“成功了！”
施成周望著謝天生眼中閃過的愕然之色，心中不由一喜。
“從對方的反應來看，顯然是沒有預料到自己的偷襲，那麽隻要能命中，哪怕隻是在對方身上留下最淺的傷痕，就絕對沒有可能活下來！”
“殺了謝天生後，展師兄那個家夥就沒危險了吧？”
“隻可惜，我以後恐怕再也無法看到展師兄，也沒辦法再為他煮菜了.……”
短短刹那，施成周腦海中便閃過了無數念頭，但嘴角卻是組件浮現出了一絲釋然的微笑。
可是——
叮！
隨著一聲清越的金屬撞擊聲，施成周嘴邊的笑容驟然陷入了凝固，原先的心情更是瞬間一落千丈。
“抱歉，我可不能死在你的手上。”
謝天生望著一臉蒼白的施成周，手上微微一用力，便將夾在指間的那柄匕首奪了過來，接著抬起左手，一指點在了對方的眉心上。
“既然已經遲到了，幹脆直接離開不好麽？”
說罷，謝天生指尖驟然凝聚出一道靈力，徑直貫穿了施成周的頭顱。
這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施成周甚至來不及反應，就發覺眼前一黑，失去所有的意識，從半空中摔了下去。
謝天生眼神平靜地目送著施成周砸斷身下的樹木，徑直摔進了山林當中，然後才轉移視線，望向了不遠處的戰場，輕聲自語道：“這場戰爭是時候結束了。”
接著，謝天生竟是頭也不回地朝遠處飛去，眨眼就消失在了天際。
……
戰場中，劍席等人靠著“凝血丹”賦予自己的強大恢複力跟力量，肆無忌憚地追殺著潰逃的敵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謝天生不見了。
直到最後一名身穿著仙道盟製服的修士倒在血泊中，劍席等人準備為這場酣暢淋漓的大勝慶祝的時候，眾人才突然意識到，自家盟主不知何時已然失去了蹤影。
“盟主呢？”
劍席掃了眼滿目瘡痍的戰場，語氣驚訝地朝一旁的韓歲問道。
韓歲聞言，臉色難看地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當然，他之所以會擺出這幅樣子，並不是因為發現了什麽，而是單純地對劍席在這場戰鬥的表現感到有些不爽罷了。
韓歲本以為在自己的針對打壓下，劍席已經不可能再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了。
可是對方在這一戰中身先士卒，殺敵數量更是遠超自己，而且就連謝天生都出手救過對方一次.……就憑這份功勞和盟主的看重，劍席未必不能重新跟他分庭抗禮了啊！
而就在韓歲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麽遏製劍席的時候，人群中又突然傳來了一陣驚呼。
“不隻是盟主，先前那個張禦卿也不見了！”
“什麽？”
韓歲聞言，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莫名的慌亂之情，急忙扭頭望向了戰場的另一個方向，然後臉色瞬間變得愈發陰沉起來。
因為不僅僅是謝天生與張禦卿，就連先前那個被他擊成重傷的仙道盟負責人，同樣也消失了！
他的功勞本來就比不上劍席，否則之前也不會放棄補刀的機會，就急急忙忙地去追殺其他的敵人了。
可是現在，他不僅沒能在後續的戰鬥中壓過劍席的風頭，還失去了最有分量的一個斬獲，這無疑又是一個打擊。
“怎麽會這樣？”
與之相反，已經決定真正投靠謝天生的劍席，並沒有將心思再放在跟韓歲的勾心鬥角上，而是望著眼前寂靜到近乎詭異的戰場，露出了一絲凝重的神色。
“難道隻是因為張禦卿不見了，所以盟主去追殺對方了麽？”
“.……”
現場一片安靜，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倒不是劍席所說的事情沒有可能，而是眾人驟然發現，他們似乎隻有相信這個理由了。
至於其他原因，那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結果。
“啊！”
人群中驟然響起了一聲突兀的慘叫，瞬間就將眾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隨即，眾人便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隻見那名發出慘叫的修士身上突然浮現出了一道道皸裂幹枯的痕跡，仿佛風化了千萬年之久的屍體般，自抬起的手掌開始，眨眼間就化成了一堆灰燼！
“嘶！”
眾人望著地麵僅剩的一堆衣物，以及那柄來不及收起來的靈劍，瞳孔頓時收縮到極限，並不約而同地倒吸了口涼氣。
緊接著，又有一名修士下意識地朝後退了兩步，強忍著頭皮發麻的感覺，語氣絕望地喊道：“彈指紅顏老！”
話音剛落，這名修士頓時如同砂礫堆砌而成的雕塑般，在外力的衝擊下轟然破碎，化為了一堆一模一樣的灰燼。
“不要！”
“啊~”
下一刻，死亡的陰影以遠超劍席等人想象的效率，迅速籠罩在了現場每一個的頭上。
“難道這才是仙道盟的陷阱？”
劍席望著化為飛灰消散在眼前的韓歲，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然後想也不想地飛上半空，朝遠處飛去。
啪！
隨著韓歲手中的琉璃小樹落在地上，發出一道輕微的撞擊聲，劍席已經飛出了數裏，僅剩一步就可以徹底甩開身後的地獄了。
可就在他邁過那條界限時，一道令他意想不到的身影突然擋住了他的去路，並揮手朝地麵打出了一道靈力。
嗡~
空氣中驟然響起一陣顫鳴聲，一片璀璨朦朧的光幕自地麵拔地而起，瞬間變成了橫亙在劍席麵前的生死界限。
“盟主，為什……”
劍席難以置信地望著大陣外的謝天生，整個人撞在屏障上，瞬間變成了一片隨風飄散的灰燼，臨死也未能問出心中的疑惑。
謝天生望著消散在麵前的劍席，淡淡地回道：“我雖然煉製出了‘凝血丹’，但是在缺少試驗的情況下，還無法保證完全剔除了其中的傳染性，自然隻有采取這樣的方式，防止彈指紅顏老擴散了。”
“我想.……咳咳……他應該不是想問這個吧……咳咳！”
一個虛弱的聲音從謝天生身後傳來，淩翩鴻臉色蒼白地出現在大陣外，神情嚴肅地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謝天生回頭看了眼淩翩鴻，忽然露出一絲微笑：“我做這一切，自然都是為了推翻仙道盟，幫聞滄瀾擺脫‘天道化身’的影響了。”
“.……”
淩翩鴻沉默了片刻，搖頭道，“以你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憑一己之力決定這場戰鬥的走向，又何必使用‘彈指紅顏老’，強行造成現在這種兩敗俱傷的結果呢？”
謝天生轉頭望向大陣內，發現除了劍席等人外，戰場上的屍體並沒有任何受到“彈指紅顏老”影響的跡象，這才緩緩開口道：“因為我根本不可能在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將仙道盟設立在外的分部全部拔除幹淨，而且這樣做，必然會對人族在萬靈大陸上的實力造成巨大打擊，所以自然不能才要這種同歸於盡的辦法。”
“嗯？”
淩翩鴻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顯然不明白謝天生說的這些跟她剛才問的問題有什麽關係。
謝天生也沒有給淩翩鴻思索的時間，接著問道：“你真的認為，靠一場勝利就能徹底瓦解仙道盟麽？”
“.……”
淩翩鴻再次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回道，“不管怎麽樣，這的確都是最有效的手段。
隻要能在仙道盟的強大形象上打出一道裂縫，假以時日，這些裂縫會越變越大，變成徹底粉碎仙道盟的關鍵。”
“哈。”
謝天生淡淡地輕笑道，“所以我才說，時間不多了啊！
想要加速仙道盟的崩潰，單憑一場勝利是遠遠不夠的，還要讓仙道盟失去在人族當中的信任，才能真正加速這個過程。”
說罷，謝天生微微挺直腰板，將雙手別在了腰後。
“一場大勝，可以粉碎仙道盟強大的形象，而‘彈指紅顏老’，則會讓包括仙道盟在內的所有人，徹底失去對仙道盟的信任。
當聞滄瀾犧牲屬下的消息傳出去後，才是仙道盟分崩離析的真正開始。”
謝天生說著，突然停頓了一下，側頭看了眼身旁的淩翩鴻，繼續道，“到時候，即便是被你救下來的觀有常他們，恐怕也不會想繼續待在仙道盟了吧？”
“你……咳咳！”
淩翩鴻聞言，臉上驟然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剛想開口，卻不小心牽動傷勢，又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此時，謝天生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重新將視線移到了麵前寂靜的戰場上，語氣平靜地說道：“雖然知道你大概率能抗下先前那一劍，但還是要恭喜你活下來了。”
淩翩鴻語氣複雜地回道：“多謝。”
“畢竟你還有利用價值，要是我無法解決聞滄瀾身上的問題，也隻有希望你能跟他同歸於盡了。”
“.……”
淩翩鴻麵色僵硬地點了點頭，咬牙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跟你同歸於盡。”
“放心，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謝天生隨口回了一句，接著轉身路過淩翩鴻身旁，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對方的感知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