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滅世大怨
數個時辰後，白信帶著地藏來到了金水城外。
??不過他們並沒有進城，而是停在了城外一片空地上，而在半天前，這裏還駐紮著水族的十幾萬大軍。
??水玉光自然不會因為地藏的出現就退兵，不過出於謹慎，他也沒有繼續前進，所以水族大軍如今還停留在距離金水城有半天路程的位置，將原先的暫時修整改成了就地紮營。
??同理，修拜等親衛雖然想履行保護王女的職責，但明顯更忌憚水玉光帶領的大軍，因此也留了下來，紮下營盤與水族相互對峙了起來。
??不過雙方其實都很清楚，這樣的僵持不可能持續太久，最多一天的時間，修羅宮方麵就會收到修拜等親衛傳回的情報，屆時不管羅仙兒有沒有遇刺，修羅族都會對水族的進攻展開應對。
??至於水玉光方麵，如果沒在這段時間內接到水無漪明確的退兵指示，那麽他肯定要趁著修羅族的兵力部署尚未完成前，繼續揮軍前進的。
??屆時戰爭再啟，縱使修拜等修羅宮親衛再如何強大，也隻有被水族大軍徹底淹沒，然後撕碎的下場。
??要是這數千名修羅宮親衛都能在一天內突破到鬼將，擁有洞天境級別的實力，說不定還能反過來覆滅百倍於自身數量的水族大軍，但這很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因如此，地藏才會接受白信的邀請，想要前往金水城，試圖說服水族族長水無漪退兵。
??明明前一秒還是追殺自己的怪物，現在卻變成了想要拯救修羅宮親衛的聖賢，其中的反差著實讓修拜等修羅族感到十分別扭，但因為地藏有目共睹的強大實力，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麽。
??萬靈大陸畢竟還是實力為尊的世界，從地藏輕而易舉就擋下了玄煞大陣跟天一大陣的那刻起，就代表世上已經沒有人能幹涉他的行動了。
??至少，不管是修拜等修羅宮親衛，亦或是連同握有瀚海千波戟的水玉在內十幾萬水族大軍，都沒有對他指手畫腳的資格。
??甚至於當地藏提出“休戰”的請求時，水玉光也不得不“認真考慮”這個建議，並給出了“停戰一天”的承諾。
??就像謝天生先前跟水無漪提到的那樣，即便地藏先前化身的那頭怪物貌似隻對修羅族感興趣，但誰也無法保證對方不會對水族動手不是麽？
??水玉光身為大軍主帥，自然要避免水族的戰力被消耗在跟修羅族的戰場外，更何況地藏這個“意外”明顯是個無底洞，而且還是搭上他身後的十幾萬大軍也未必填得滿的那種。
??最後，水玉光也需要從整個水族的利益出發，考慮貿然得罪地藏這種強者，會給水族帶來什麽風險。
??總而言之，修羅宮親衛隊與水族大軍雖然仍處於劍拔弩張的狀態，但還是不約而同地給了地藏一個“麵子”，並給了對方“一天時間”的保證。
??“這就是施主所說的地點麽？”
??地藏緩緩收回望向金水城的目光，又掃了眼周圍的環境，語氣平靜地問道，“如果小僧猜的沒錯，施主口中的那位故人應該就在這座城中才對，那我們為何不直接進城，而是要留在這裏等待呢？”
??“嗯？”
??白信觀察了地藏一路，怎麽也無法將麵前這個身著月白色長袍、唇紅齒白的清秀少年與先前那頭奇形怪狀、渾身插滿了尖刺的恐怖怪獸聯係起來，所以理所當然地沒有聽到對方在說什麽了。
??當然，就算白信聽清了對方的問題恐怕也回答不上什麽，因為他隻是按照謝天生的指示把地藏帶到這裏的，所以也不知道為什麽不能進城。
??“你……到底是誰？”
??白信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不答反問道，“我是說，先前還有現在，到底哪個才是你真正的樣子？”
??並非白信沉不住氣，而是“地藏”的存在實在是太特殊了！
??以神獸白澤的天賦，白信天生就擁有通曉過去與現在發生過的一切的能力。
??雖然受限於實力等各種因素，白信現在還無法做到“遍觀萬靈大陸”這種程度，另外如果探查的信息涉及到修為遠超出自身的存在，他也無法做到事無巨細都知道，可總歸還是能得到一些零散內容的。
??就像謝天生，白信雖然從不知道對方的來曆，但仍然得知了對方與妖皇之間有聯係，而這也是他之前輕而易舉就發現了謝天生“妖族身份”的原因。
??可是在麵對地藏的時候，白信卻完全找不到有關對方的信息，就好像世上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存在一樣！
??更可怕的是，即使地藏就站在他麵前，而且也已經跟他相處了數個時辰之久，但等他回頭想從二人經過的地方尋找有關對方的記載時，得到的仍是一片空白！
??“這已經不能用實力的差距來解釋了，肯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白信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決定向對方詢問究竟。
??“施主著相了。”
??地藏聽到白信的疑問，雙手合十道，“一切有相皆為虛妄，雖然小僧前後的形象截然不同，但無論那種相貌都是小僧的樣子，其中本質並無分別。”
??“哈。”
??就在這時，一道平靜如水的聲音從金水城的方向傳來，“既然世上萬物本無分別，那尊者又何必執著於城內還是城外呢？
??因為從結果來看，晚輩見到了尊者，尊者也見到了晚輩，這些不就夠了麽？”
??白信還在思考地藏的回答跟對方身上的“異常”有沒有關係，所以並未理睬從遠處傳來的聲音。
??地藏則是循聲望了過去，看到了謝天生的身影。
??而在謝天生身後，除了羅妙柔跟水無漪外，還跟著另一個氣質出塵的人族修真者，正是“法神”畫江山！
??地藏望著走過來的眾人，視線在羅妙柔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後又移到謝天生毫無波動的臉上，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施主方才說的沒錯，既無分別，自然不用區分城內城外。
??隻不過，小僧先前提出的疑問隻是疑問，施主的回答是單純回答麽？”
??謝天生一愣，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語氣平靜地反問道：“這麽說來，反而是因為我先有了分別心，所以才會認為尊者的問題也出現分別了？”
??“.……”
??地藏隻是雙手合十，朝謝天生微微笑了一下，卻沒有回答是或不是。
??當然，謝天生讓白信請地藏過來的目的本來就不是探討佛法，而且他也沒有轉修佛法的興趣，所以很快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晚輩謝天生，見過尊者。”
??謝天生來到地藏麵前，緩緩躬身行了一禮。
??地藏同樣雙手合十，回了一禮道：“小僧地藏，見過謝施主。”
??接著，水無漪、畫江山，甚至是羅妙柔也相繼跟地藏打了個招呼，然後心照不宣地朝後退出了一點距離，為謝天生與地藏留出了談話的空間。
??地藏望著眼前的一幕，嘴角始終保持著若有若無的微笑，望向謝天生道：“謝施主請小僧到此，應該不隻是想要介紹各位施主與小僧見麵才對，所以有什麽話不妨直說好了。”
??謝天生眼神平靜地望著麵前相貌清秀的地藏，點了點頭道：“晚輩確實有些事情想請教尊者，還希望尊者能為我解惑。”
??地藏說道：“施主但講無妨。”
??謝天生淡淡地問道：“尊者跟血神是什麽關係？”
??“嗯？”
??“什麽？”
??話音剛落，現場就響起了兩道驚疑不定的聲音，而聲音的主人正是水無漪跟羅妙柔。
??經過先前的提醒，水無漪跟羅妙柔雖然已經隱隱意識到了血神與地藏之間存在某種關係，但從謝天生問這句話的意思來看，兩者之間的聯係竟然比他們想象還要緊密？
??“施主這個問題，是發現了什麽？”
??地藏並沒有直接回答謝天生疑問，而是反問道。
??謝天生語氣平靜地回道：“我確實發現了一些跟血神有關的資料，再結合自身知道的情報，產生了些許推測，但還需要向尊者確認最終的答案。”
??“.……”
??地藏靜靜地打量著謝天生，直到發現對方身後的山河社稷圖，眼中才忽然閃過了一絲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地藏連說了兩句“原來如此”，接著將視線移到謝天生臉上，微笑著說道，“施主慧眼如炬，那小僧也就不瞞著施主了。
??沒錯，血神就是地藏，地藏亦是血神。”
??轟！
??地藏的聲音不大，但聽在眾人耳中卻不下於一道驚雷，除了謝天生以為，所有人都被地藏的回答給驚呆了。
??“這.……怎麽可能？”
??羅妙柔忍不住說道，“血神布局千年，為的就是借助修羅族跟血族實現不死不滅的目的，而你先前明明是針對修羅族的，甚至有將修羅族趕盡殺絕的跡象……你們怎麽可能是一個人呢？”
??雖然最後還是及時反應了過來，但她還是不小心說漏了嘴，於是隻好急忙止住了話頭。
??地藏並沒有在意羅妙柔的反應，甚至連目光都沒有從謝天生臉上偏移開分毫，微笑著回道：“想來謝施主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對麽？”
??於是，現場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謝天生身上，哪怕是白信也暫時停下自己思考的問題，朝謝天生投去了探尋的視線。
??謝天生望著地藏，緩緩點了點頭，開口道：“因為那條宏願？”
??“嗯。”
??地藏坦言道，“小僧昔日曾懷著渡世大願，立下‘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宏願，卻不想因為意外，導致曾經秉持的誓言出現偏差，並誕生了血神這樣與小僧一體兩麵的存在。
??因此，即便小僧與血神處處對立，但一切因果皆有我而起，說小僧與血神是同一個，也沒有任何問題。”
??謝天生又問道：“既然如此，尊者知道血神的最終目的是什麽嗎？”
??“血神與小僧本為一體，又是因為小僧的宏願才誕生的，所以自然也產生了截然相反的變化。”
??地藏雙手合十，表情逐漸嚴肅了起來。
??“因此，血神所立下的誓言便是——滅世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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